晚飯時間，楊南予請林遠和趙敘去了一個人的餐廳吃飯。

林遠是個話匣子，噼里啪啦叨個沒完，趙敘時不時刺他兩句，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引得楊南予一陣笑。

楊南予也沒收斂子，倒豆子似的跟他們扯了許多犢子，趙敘甚是慈祥地撐著下看他犯傻，林遠瞧趙敘這副花癡模樣直翻白眼。

一頓飯吃得開心，楊南予沖林遠揮手告別后，便跟趙敘并肩走回家了。

夜漸晚，嚴冬襲人，路上幾乎沒人，他們也不怕引起轟，走得十分坦然。

寒風灌耳，楊南予把腦袋進圍脖里，凍得通紅的雙手直。大沒口袋，他也沒戴手套。

今天從公司的公寓里出來的時候沒帶行李，現在也不想回去了。剛剛給經紀人打電話，讓他把收拾好的行李幫忙運過來。

一雙質地講究的皮手套遞了過來。

“你自己戴啊，搞得我跟個孩一樣，我一個大男人還怕凍不，”他把手套推了回去，向前跑了幾步，招呼上了趙敘，“來，小筍子，我們跑回去，又暖和又快！”

“你我什麼？”趙敘把手套塞回口袋里，長一邁，往他快步走了幾大步。

看他追了上來，楊南予立馬跑了，里嚷著“筍子筍子筍子小孫子~！”

兩個老大不小的男人在僻靜街道里你追我趕，穿梭于紛飛的雪花里、昏黃的燈下、積滿雪的大樹間，有種別樣的味道。

這種味道在他倆氣吁吁地停在小區門口，鼻頭通紅，干冷的空氣灌進嚨里咽不下吐不出時，更加明顯了。兩個字——腦殘。

“你不覺得我們很腦殘嗎？”楊南予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趙敘力比他好得多，只哈出了幾口白氣，笑著看他：“去掉‘們’字，謝謝。”

他無力地擺擺手，道：“看來我這段時間疏忽鍛煉了，以后天天起來跑步。”

“行啊，上我，我監督你。”

“你也很閑嗎？”

趙敘攬過他肩膀，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差不多吧，我每拍完一部戲，就得休息兩三個月，等下周工作結束，我就正式休假了。”

“我一直覺得你閑云野鶴的狀態是裝出來的，肯定是忙里閑。結果你是真的悠閑，羨慕。”

趙敘拍了下他腦袋：“你以后要是有選擇權了，記得多挑劇本，別什麼都演，自然也能名利雙收，還很閑。”

“算了吧，多好的劇本也能砸在我手里，我就不去指染演藝圈了，等合約過了就立馬退圈，過自己的生活。”

“你不喜歡當明星？”趙敘偏頭看向他。

他搖頭：“倒也不討厭，聽到場下別人呼喚我，我也膨脹的。但一想想們喊的是我的藝名，喜歡的是我這層皮和人設，我就開心不起來。”

“要是哪天們知道了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不知道會有多失難過。那些孩子，整天傻乎乎的，老是長途跋涉地跟我的行程，為我無償做這個做那個。為了維護我，和噴子互掐，和黑子互懟，為了替我辟謠，條縷分析地整理幾千上萬字的長文章，跟寫論文似的……圖個什麼呢？而且我沒什麼能給們的，只有我這層虛假的皮。”

“偶爾對們笑一笑，們就開心得尖了。可是我公司又不讓我經常笑，說要維持人設。我只能冷著臉看們為我做的每一件事，但是們居然也很開心……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們到底在開心啥呢？喜歡我啥呢？不是我妄自菲薄啊，我覺得們眼也太差了吧。希們哪天能走上正道，一起，說不定我們公司直接把我踹了，我也就自由了。”

他說了一大堆，趙敘一直沒說話。腦袋一歪，發現他一直看著自己，眼睛黑又亮。

“你在看什麼？我這話是不是很煞筆。”

趙敘了把他的頭發，細亮，跟小孩子的頭發似的。

“沒有，你這樣很好，但是這些話最好不要讓知道。”

“嗯，我懂。”

“要是們知道了，得更喜歡你了。”

“……為什麼？！們抖m啊？”

“人都喜歡耿直的，你褪去外殼后顯得更真實坦率了，有的時候還傻里傻氣的，會激發們的母的。”被激發父的趙敘慈祥地了他的頭。

“……看不懂，算了，再等半年，到時候就解放了。”

趙敘：“你合約就簽了三年？”

“嗯，”他點點頭，然后遲疑了一下，又堅定地點頭，“對，沒錯，是三年。”

“吧。”

“……”趙敘敲了下他的頭，“你簽合約都不認真看的嗎？”

“認真看了啊，當時還有個朋友把關，那朋友后來還當了我一年經紀人，又辭職了。”

走到了兩棟樓的岔路口，楊南予說道：“到了，我先回去了，敘哥拜拜。”

趙敘揮了揮手。

剛打開家門，微信來了消息。

-我下午沒生氣，我耳朵真的很敏，一就炸。

他輕笑出聲，坐到沙發上，調整了舒適的姿勢。

-我知道，蛙跳果然很彩。

-是三級跳！！！

-知道了。

隨后一周，他們偶爾互相上門拜訪一下，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趙敘直播做飯，教他怎樣不使自己死和被毒死。楊南予給他分新表包，微博小號艾特他看八卦段子，還給他發了幾個惡搞他的視頻，笑得異常幸災樂禍。

趙敘極力忍住發給他“敘日楊剛”“楊虎口”視頻鏈接的沖。

二人關系十分和諧融洽，彼此相時，都很舒服放松。特別是楊南予，他在娛樂圈的時間并不算長，公眾形象也很高冷，所以也沒幾個朋友，他遇到趙敘，總有種相見恨晚的覺。

星期五，“基變偶不變”錄制現場。

楊南予和其他兩個員張天、丁厲代表Mojito組合參加節目，還有另一個電影劇組的主角來宣傳電影。

頭兩天他聽到那劇組是趙敘上半年演的《天譯》時，不由一驚，問了經紀人，嘉賓有林遠和曾奚文，沒有趙敘。

趙敘確實沒參加過綜藝節目。

他松了口氣的同時有些憾，要他頂著這張冷若冰霜裝犯的面孔和趙敘對話，還…………刺激的？？

不，他到時候肯定會忍不住暴本的，幸好他沒來。

他們這一期正值節目改版，從廳改到廳外。一個在場守著觀眾聊天調侃樂呵樂呵，再做做游戲的娛樂節目，生生改了你追我趕至死方休的運節目。

嘉賓們都換上了運服和跑鞋，Mojito員上是紅t恤，《天譯》劇組嘉賓穿的藍t恤。下都穿了，再穿了條運短避免尷尬，讓他們更肆無忌憚地跑。

楊南予的頭發剪短了點，像刺猬似的向外拉著，造型師還給綁了個紅底白紋的發帶，看起來青春帥氣。

但是他覺自己像綁頭巾的抗日民兵。

“我不是年嗎？搞這麼運系干嘛？”

“外表偶爾一點也沒什麼嘛，最重要的是‘年’三個字。”

方年齡21實則年逾24的楊南予覺得深深愧對“年”二字。

他們來到了一棟辦公大樓，此時里面已經被清空閑雜人員，各都布置好了節目所需的道。

嘉賓都在空曠的一樓大廳等候開錄，為了讓他們提前適應溫度，導演讓他們掉大，原地熱。

雖然開了暖氣，但對于著單薄的他們來說還是冷的。

丁厲在旁邊原地抬跳得很賣力，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的來電鈴聲突然響起，卻遲遲沒有接。

聽到鈴聲是他們組合的新歌，丁厲便隨著悉的節奏跳了幾個作，好些人注意到了，都看著他笑，十分捧場地讓他繼續跳當做熱。

于是他越跳越起勁，慢慢晃部時引起一堆工作人員花癡。

屬于丁厲的追拍攝像繞著他拍，想把這段當做花絮素材。

音響師干脆放出了整段音樂，丁厲停了作，繞場跑了小半圈，一邊跑一邊抬手賺吆喝，跟開演唱會似的人來瘋。

導演笑著點頭，讓一臉冷漠地站在旁邊靠抖取暖的楊南予和笑盈盈的張天一起跳，可以當節目的開場舞。

經紀人做了手勢讓他們聽從導演指示，楊南予一臉無奈地瞥了眼跳得賊的丁厲，嘆氣:傻大個。

丁厲從后大步向前走，隨著一個重音，突然跪到觀眾面前，雙手上舉，扭著腹。幾個妹子看著近在眼前，瘋狂賣弄男荷爾蒙的他，不面紅耳赤。

三個人賣力地律，帶了現場的氣氛，空氣都變得熱烈起來。

直到最后幾個作，楊南予需要被人托舉，再落地擺個ending pose，他們才想起這個作需要四個人配合，但現在人不夠，于是作皆是一滯。

然而攝像機和工作人員的目全都對著他們，只能著頭皮跳下去。

楊南予不想再跳第二次，突然福至心靈，推開擋在前的二人，腰背像獵豹一樣弓起，右手撐地，利落地向前一滾，單膝跪地，左手肘撐在膝蓋上，沖著近在咫尺的鏡頭勾了勾修長的手指，同時吐出最后一句歌詞：come on over hear。

音樂在一個重拍后m爾結束。

只余三個人定格在原地著氣。

圍半圓的工作人員紛紛鼓掌歡呼，阿姨姐姐們眼神灼熱得快要撲上去。

林遠在旁邊看了半天，撇撇，果然存在即合理，小鮮還是有魅力的，要他這種老帥哥上去跳舞，腰能斷個對折。

經過開場舞后，節目正式開錄。

四位主持人著裝和嘉賓一樣，其中一男一穿的紅T，是Mojito這一隊的，另外兩個男主持穿藍T是《天譯》隊的。

九個人分了紅藍兩隊，在他們分別自我介紹和無痕宣傳電影新歌后，主持人宣布在游戲開始之前，還有一位神嘉賓即將登場。

楊南予面上仍是波瀾不驚，心里卻咯噔一跳。

鏡頭隨著主持人的手轉向了樓梯，有個人不急不慢地從二樓踱步下來，仿佛在吊他們的胃口。

當看到那雙悉的大長時，楊南予平靜的臉有了一裂痕：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