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遠沒有理會四姨娘的刻意挑撥，甚至沒有多給一個眼神。

四姨娘哪里被趙明如此冷落過，跳起來便沖到桑遠面前：“趙明，你這個沒良心的！這才沒兩年，你當初說過的話都不作數了嗎？”

桑遠被人攔下，只覺厭煩：“再吵殺了你。”

四姨娘被他冷漠至極的態度傷到，拔高了音調尖出聲：“你敢——”

“抱歉吵到大人了，鶯兒已經理好了。”鶯兒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四姨娘旁，手挽住的同時，的尖聲陡然停下，像是被人生生掐掉了聲音。

桑遠拿眼看看鶯兒，并不多話，抱著木筱筱走出花廳。

鶯兒匆匆地將昏昏沉沉的四姨娘丟給下人，小跑一陣跟上了桑遠。

這一次，桑遠并沒有立刻讓滾，而是默許了跟在后。

回到臥室，鶯兒殷勤地替他開了門：“大人有事都可以吩咐鶯兒。”

“準備洗澡水。”桑遠不客氣地吩咐。

鶯兒面上一喜，高興地福應下：“是。”

洗澡水很快被送進臥室，浴桶里的水裝滿，鶯兒便讓眾人退下。

桑遠抱著木筱筱走向浴桶，鶯兒上前迎上：“我來服侍大人和姑娘。”

“出去。”桑遠要到了洗澡水，便覺得鶯兒沒用了。

鶯兒見狀立刻跪了下來：“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桑遠面無表地打斷的話。

鶯兒被噎了一下，立刻蓄起輕淚，人含淚我見猶憐：“鶯兒自小孤苦……”

“滾。”

“是。”鶯兒不敢激怒桑遠，最終還是離開了房間。

桑遠抱著木筱筱邁進浴桶，用木勺勺了一瓢水，將靠在他上睡過去的木筱筱滋醒了。

木筱筱迷迷糊糊地抹了抹臉上的水，看見桑遠好像有點不高興，湊過去關切地詢問：“你怎麼了，桑遠？”

桑遠又勺了一瓢水滋。

木筱筱被水滋得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雙手胡拉些什麼來穩住形。在混中抓住了桑遠的長發，用力一拽，生生將桑遠的臉拽到了眼前。

專門往腦袋澆的水終于停下來了，木筱筱眨眨眼睛抖掉眼睛上的水，看著桑遠的臉微不滿：“桑遠，你能不能溫一點？”

說話的時候，齒間都是酒釀丸子的味道。他素來不人類的食，但是此刻卻覺得酒釀丸子味道還行。

他出手，輕輕地過的臉，將被水沖的發捋到一旁：“這樣可以嗎？”

“嗯。”木筱筱用力點頭，歪了歪腦袋靠在他的肩上，里喃喃自語，“謝謝呀……”

桑遠扶著的肩膀，繼續用木勺勺著水，放輕了力道，不徐不緩地替清洗。

木筱筱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從床上起來的時候，桑遠頭一次不在旁。

“桑遠？”輕喚出聲。

桑遠沒有出現，倒是門外響起了鶯兒的聲音：“紅兒姑娘，我能進去嗎？”

木筱筱定定神：“請進。”

鶯兒端著洗臉水走進房間，恭恭敬敬地走到面前：“我來服侍姑娘洗漱。”

“是桑遠你過來的嗎？”木筱筱奇怪地問道。

“大人在我的院子歇下了。”只聽鶯兒回，“等姑娘洗漱過后，我帶你去見大人。”

木筱筱滿腹疑，桑遠一直都不太搭理人的，怎麼會跑到鶯兒的院子里去呢？但是并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由著鶯兒將帶到梳妝臺前，由著為自己凈手凈臉。

“姑娘是不是想大人了？”鶯兒見木筱筱心不在焉，地出聲問道。

木筱筱沒答話，因為覺得鶯兒這話有歧義。確實在想桑遠，但是不是鶯兒想的那種想。

見木筱筱不答，鶯兒為梳頭的手微頓了一下，而后幽幽嘆氣：“我真羨慕你，有一個如此強大的依靠。”

木筱筱驚訝地看向鶯兒，似乎看出了和桑遠的依附關系，再聯想到不同于常人的態度和作為，木筱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你……也是妖？”

這回到鶯兒驚訝了：“你看不出來？”

木筱筱收回目，不再說話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鶯兒默默地替木筱筱挽了一個新發髻，聲問：“姑娘喜歡嗎？”

新發髻跟昨日完全不同，昨天的發髻是飄逸中帶著靈，而今日的發髻則將的長發全部挽起，留了兩個小揪揪在臉頰兩側，俏又清爽。

“很漂亮，我喜歡。”木筱筱看著鏡中耳目一新的自己，不得不夸贊出聲。

鶯兒輕輕掩眸，帶幾分怯意和張地看向木筱筱：“姑娘喜歡的話，可不可以留我在旁伺候姑娘和大人？”

“這不行……”木筱筱拒絕的話剛出口，鶯兒靈的雙眼便蒙上了一層雨霧。

“鶯兒自小孤苦，能修人形全靠自己。這些年來我四漂泊，吃盡了苦頭，真的好想找個可以依附的大妖。端茶倒水也好，灑掃庭院也好，再苦也吃得，只求能得到一些庇護，不再擔驚怕地過日子，也不用為了一點點靈力出賣相。”

鶯兒說著，晶瑩的淚珠點點滴落，當真我見猶憐。

這個世界的設定，妖族是較為式弱的種族。人族因為有修士的保護，為這片大陸上最繁盛的種族。魔族占據著大陸上最廣袤卻也最惡劣的極惡之地，憑借著頑強的生命力在自己的地盤上繁衍。而妖族，只能躲在無人踏足的偏遠之地，因為靈氣稀薄難以修煉而更加式弱。

“對不起。”木筱筱看著鶯兒，低聲道歉，“我真的幫不了你。”

若沒有看過劇，倒也不介意撮合一下桑遠和鶯兒。但是看過的劇里，桑遠每次出場都會殺紅眼，經常主這邊還沒有傷亡，他這邊就會先殺幾個邊人泄憤。

雖然桑遠對很好，但是也看得出來，對于他不關心的人，他本不在意對方的死活。但凡一點不順心，或許只是不小心在他不高興的時候路過他的眼前，都可能為他殺人的理由。

這樣的桑遠，沒有任何是非觀，做事全憑自己的喜惡，想要作為一個依附在他旁平安存活，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你別多想了。”木筱筱好心地提醒鶯兒，“你自由自在的，雖然苦些，但命總是自己的。又何必將自己的命托到別人的手中，任人宰割？”

鶯兒咬咬，有些不甘：“可他對你，這樣好。”

“我不一樣……”木筱筱話到一半便停下來了。是他黑化的契機，但也是不同于這個世界，不足為外人道的存在。

“哪里不一樣？”鶯兒失口問了句，很快又趕低下頭掩住眸中，“我逾矩了。若是沒有可以拿那位大人的資本，姑娘怎敢對一個修為遠高于自己的大妖如此放肆？是我把事想得太簡單了，還請姑娘不要怪罪我的唐突。”

木筱筱想解釋，又覺得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最后只能轉開了話題：“可以帶我去見桑遠了嗎？”

鶯兒點點頭，領著木筱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前面就是我的香蘭院。我之所以費盡心思嫁進趙府，就是為了這個院子。”

“為了這個院子？”木筱筱的好奇心被勾起。眼前的院子位于趙府最偏僻的角落，雖然有些修整的痕跡，但是看得出來院落陳舊，應是空置了許久。

“這院子里的古井里，藏著一個靈泉泉眼。我是為了靈泉而來。”鶯兒說著，將木筱筱領進了院子。

木筱筱一進院子，就看見桑遠坐在花架下的一口井邊。過稀疏的花架灑在他的上，他曬著太瞇著眼，下半化作系井里。

木筱筱從來沒有見過他半人半妖的樣子，看見他這個樣子只覺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通常化作半妖，都是妖力不濟不能自控的時候。所以，桑遠的妖力也開始衰弱了嗎？

他剛開始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后期那樣強。原書里他的小妖被主殺死，他立刻就找到主并試圖復仇，但是那時的他沒能打過主和玉兩個人，并在最后被主用法寶打了重傷。

說起來，若不是改變了劇，原書的這個時間點里，他應該躲在地下某養傷。

木筱筱提著一顆心，玖拾整理快步走到桑遠面前，有些張地了他的臉，問他：“桑遠，你還好嗎？”

他離開自己的本很久了，還要經常喂養。會不會是因為才妖力不濟的？

他的小妖居然又在擔心他。桑遠覺得好笑，于是止不住笑開了：“我在喝水。”

離開翟耀山久了，他確實好久不喝靈泉水了。

“紅兒也來。”桑遠將木筱筱從地上攬起，讓在自己旁坐下。

他的手拂過的雙，的雙便變回藤蔓，纏著桑遠的系隨著他的系一起井底。

井底之下，清涼的泉水從一口泉眼里溢出來，小小一，帶著縷縷的靈氣。

然而木筱筱并不覺得這靈泉有多珍貴。翟耀山上，桑遠有一整個靈湖，桑遠化作本立在湖心也不過湖心里的一點。

木筱筱心中憂慮因此更重了，著桑遠憂心忡忡，看著他與平日無異的蒼白臉只覺愧疚極了：“桑遠，你是不是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