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佟夜輝一覺醒來，外面已經是天大亮，小孩們最是有活力的，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一片人聲。

佟夜輝就是在這種吵鬧的煙火氣息中醒過來的，昨天他坐在憾生家的客廳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上僵的醒來過，也是因為太累，沒多想什麼最後就倒在沙發裡蜷睡了一晚。

佟夜輝起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他這人一般時時都頭腦清楚的很，人一清醒，腦子裡馬上就整理出今天上午有重要的會議，他起探頭看看屋的憾生還睡的安穩，就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順手拿了鞋櫃上的兩片鑰匙，開門出去，門鎖在他後發出「咔噠」的一響震得屋床上的人眼皮了幾下，但終歸沒有睜開。

十幾分鐘後房子的大門再度被打開，佟夜輝提著一袋早餐輕聲的走進來，他把手裡的東西在茶幾上放好，扭頭看憾生還是剛才一樣的睡姿，也沒再做其他的事，依然原路無聲的返回去，輕輕的合上大門。

在車流湧的B城街頭佟夜輝攔了一輛出租車去公司，路上給助理打電話代讓人去把他昨天扔在路邊的車開回來，順帶讓他通知下去如果他晚到公司，上午的會議就延遲，一切都代妥當才安心下來。

路上果然見堵車，到公司樓下早已經過了開會安排的時間，一路匆匆上樓助理鄧輝很有眼力的站在電梯口迎他，看見他一擰的像梅乾菜一樣的穿著，到底沒繃住臉上出吃驚的神。

佟夜輝不想跟他囉嗦，疾步往自己辦公室走，頭也不回的代：「給我去準備一服，我要洗個澡，通知他們20分鐘後開會。

鄧輝跟了佟夜輝時日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氣，趕幾步趕到前頭去給他開門，兩人正準備進門的時候，對面的一間門也正好開了，裡面走出個大個子，看見佟夜輝也出驚訝的表走過來問道：「夜輝，你這是干什麼去了，怎麼這打扮？」

正要進門的兩人被攔在門口，正推著門的鄧輝扭著對來人招呼了一句：「杜總。」

杜總就是當年的小五，只是如今已經很有人這樣他了，他朝鄧輝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鄧輝進了門，留在門外的佟夜輝注視著杜誠張了張，停頓了片刻最後轉進了辦公室，杜誠知道他有話要說也跟著他走了進去。

進到門，佟夜輝直接往裡面的休息室走，鄧輝已經在裡面準備他的服，進到屋裡他站在床邊直接服，到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從口袋裡掏出兩把鑰匙遞給鄧輝：「給我配一副新的來。」

鄧輝一看就知道是房門鑰匙，樣式卻是老舊的不像是能出自佟夜輝之手的東西，不經有點疑，可他也沒表出來，應了一聲就收進了口袋裡，這時正好杜誠也進來了，鄧輝知道這兩人肯定是有話說，招呼了一聲就出去了。

杜誠進來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問佟夜輝：「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弄這一。」

佟夜輝彎腰鞋子，隔了一會才用不高的聲調說：「小五，憾生回來了。我昨天就是去接了。

」

房間裡忽然包圍起一種沉悶的抑，杜誠的坐姿好像僵了，佟夜輝解皮帶的銅扣撞聲聽著格外清脆。

忽然間杜誠就說：「我不想見。」然後又恍惚著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虛弱笑容，他站起來往外走：「以前還我五哥來著，往前幾年都不想的，怎麼這日子越久就卻越記得清楚了，其實也沒哪不好，當初怎麼就、、、、」

杜誠最後的幾個字被他關在了門外，佟夜輝搭在腰上的手半天沒，等杜誠出去了半天他才兩腳踢掉子，折進了浴室。

收拾好自己，佟夜輝步履健碩的往會議室走，這一天的會議是整個集團公司的上半年度總結會議，這個會召開之前其實已經準備了很久，下面各個分公司的經理負責人都在這一天被招了回來，誰該升，誰該降，誰該被調走給人挪地方都在這一天裡見分曉，他著得，面容整潔，姿態風流，人又長的好，走間渾上下無懈可擊，鄧輝在前面給他引路，為他推開厚重的會議室大門，裡面的各路英瞬間起。

佟夜輝進門後特意看了一眼副總位置上的杜誠，兩人的目相接時，杜誠眼裡一片平穩，目沉沉，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人，人生的取捨之間比誰走的都清楚明白，佟夜輝轉回目進會議的議程。

如今的他們都今日不同往時，五年前他們離了原來的那個生意圈子，手裡拿著大筆的閒錢轉而開始投資房地產業，當時的房地產業正是黃金時期，他們拿錢賄賂圈地，囤積了大量的土地積一段時間再轉手賣出，一兩年的時間他們積累起了天文數字般的財富和深厚的人脈。

佟夜輝這些年間在不斷的進步，越有錢，眼界越寬，野心抱負也越大，他腳步從來沒有停止過，暴發戶的份不滿足他，房地產業最鼎盛的時期他忽然轉向生製藥方面做起了實，他做生意的眼獨到，人也越發老道，年時的莽撞收拾的乾乾淨淨，在這慾橫流的質世界混的風生水起，沒有深厚的人脈基，他就用錢給自己架起一座保護傘，生製藥方面初見效，稍稍有些穩定的時候他又看上了能源環保這一塊，去年他開始牽頭往蒙古那邊投資風力發電，今年一個八十多億的工程被他拿了下來，現在他手裡有錢有項目，儼然已經了B城商業圈裡的一個大佬，而且還是個很年輕的大佬。

佟夜輝的腳步邁的很大，但小五，也就是現在的杜總也沒有被他拉下，杜誠的野心沒有佟夜輝大，但他為人穩重，人越有錢越有份，當你什麼都不缺的時候，品行也就有了，這就是所謂的發財立品，佟夜輝邊需要一個信任的人，兩人一路走來一個主外一個主，合作默契，誰也沒丟下誰，站在如今的位置他們再回首時，當年在夜市裡拚殺的莽撞年影已再不見蹤影，他們都胎換骨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結束了一整天的會議，佟夜輝在會議室門口和杜誠在了一起，杜誠有話想說，佟夜輝看出來了，但他沒說出來他也沒追問，側生繞過他，回了辦公室，辦公桌上，吩咐鄧輝配的鑰匙已經放在那裡，他拿了鑰匙就下樓下班了。

出了公司佟夜輝開車去飯店結結實實的打包了一堆東西，又馬不停蹄的開車去了憾生那裡，進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所有的窗戶大開，空氣對流著吹著一陣陣的熱風，臺上飄著一層層的布料，窗簾，床單被套，還有幾床被縟，屋裡飄散著一洗的味道。

憾生抱著膝蓋蜷一團，看見忽然用鑰匙開門進屋的佟夜輝臉上一片驚訝之，但驚訝的神也就是在臉上定格了彈指之間，轉瞬又把眼睛轉回了前方的電視上，電視裡正乒乒乓乓的演得熱鬧。

憾生窩在搖椅裡，椅子有規律的前後晃著，上穿著高中時的校服，白的水手服襯衫短，因為年月過久泛著一層黃漬，服也大了幾圈穿在上晃晃的，佟夜輝有片刻的走神，這種標誌的服能讓人的記憶倒退十年，但他已經在現在的憾生上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了，憾生瘦了，以前是張大餅臉，五好像總是模糊不清的樣子，如今瘦了到把鼻子眼睛都展開了，看著清秀許多，從見面伊始就沉默著，行走作間都遲鈍緩慢。原來癡的憾生，冒著傻氣的憾生，扯著嗓門著他「佟夜輝」的憾生，那個讓他膩煩的憾生，、、、沒有了。

佟夜輝一言不發的把打包的飯菜放在茶幾上，自己坐下來，看著一邊的憾生，心裡有點懷人生的覺，他還很年輕，他不是一個經常會回憶的人，但憾生佔據了他生命的大部分時間，他人生的每一個轉折點都和有關，他發現在他是可憐憾生的，可憐的憾生冷不丁的就能他點什麼。

靜謐滯緩的空氣又在這個空間裡流著，連電視裡熱鬧的人聲都打不破的僵局，憾生盯著電視看不言不語，對家裡多出來一個人沒有一點反應，佟夜輝盯著看了一會出聲說：「憾生，天晚了，吃晚飯吧。」說完他起去廚房拿了碗盤來裝飯菜。

佟夜輝擺好了飯菜轉準備又要去憾生，憾生卻在這時笨手笨腳的彎腰穿上拖鞋，然後起走進了廚房，不一會端著一碗麵出來，還是和昨天一樣的西紅柿蛋面，小心翼翼的護著手裡的麵碗又坐回搖椅裡，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佟夜輝一直坐在沙發上看著一來一回的憾生，他靜默的看著憾生緩慢的吃完一碗麵條又去廚房洗碗回來又躺回椅子裡，目不轉睛的看起了電視，始終沒再看他一眼，他沒說也沒，臉上始終是古井無波的，看著憾生躺在那裡椅子又慢慢的搖起來，他拿起面前的碗筷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佟夜輝吃飽了，面前還剩下一大堆，他收拾了收拾全部拿進廚房裝了垃圾袋，倒剩菜的時候看見早上他買的早餐好好的躺在垃圾桶裡，他也只是一愣，隨後面無表收拾好了垃圾袋，提著放到了門外，回來又接著洗碗，收拾乾淨了廚房的衛生。

憾生始終在看電視，佟夜輝打掃好衛生後，就出來一直坐在那裡陪著看，一屋子的尷尬沉默。

到了晚上九點半，憾生終於起，來來回回的往臺跑了幾趟把白天曬在那裡的床單被縟都收了回來，看著來來回回的跑，佟夜輝的眼睛不自覺的跟著轉，他記得以前的憾生也喜歡沒事就把被縟拿出去曬，說被子曬過了有太味，睡著暖和舒服，只是那時候憾生是不會不理他的，反而做了一點點的事都要有意無意讓他知道，讓他覺得很賢惠，那時候他很厭煩這種行為，但為了維持表面的平衡卻也得著笑臉哄著，就是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厭煩，只是這種厭煩已經和原來的大不相同，當初是完全的牴那個人，而現在是不願意去回想，而憾生卻總是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一些事。

佟夜輝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裡，他心一下子變得很不好，不願再拿眼睛去看憾生，憾生也從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鋪弄好了屋子裡的兩張床就去浴室洗澡，出來後直接回了媽原來的臥室睡覺去了，進門的時候也沒關門，好像這屋裡真的從始至終真的只有一個人一樣。

佟夜輝一個人一直坐到夜深，他坐了很久房間裡的憾生一點靜都沒有，最終他站起來，關上一直沒有停歇過的電視，然後他站在客廳中央停頓了片刻，回朝兩個臥室裡看了看，憾生睡得那一間毫無聲息，約看見床上的人還是昨天睡覺的那個姿勢，旁邊的房間裡昨天板的單人床上鋪疊著整齊褥子枕頭，床頭還放了一條巾被。

佟夜輝看著那張空著小床一會，最後轉走進了浴室，不大一會他洗了個澡，出來也沒有睡穿乾脆直接穿著就進到屋裡往那張單人床上躺了下去，頭挨著枕頭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嘆出一口氣。

現在這種境地，佟夜輝也覺得為難了，他知道憾生肯定是恨他的，但他不知道要什麼，或者想幹什麼，什麼殺人放火，報復之類的，以他瞭解的憾生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勇氣，人就是再變也不可能違背自然規律忽然變得聰明了，憾生現在這種愚笨的畏姿態又讓他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