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和戚喬分手，回到家已近七點。

盛典和孟津在客廳看電視，聞聲連頭也沒回。姐弟倆做賊心虛的對視，小男生吐了吐舌頭。倆人乖乖的也坐在沙發上，那會兒中央七套的遠方的家正在熱播，孟津看的認真。

好一會兒，盛典開口了。

“玩的嗨是吧？”人眼睛仍看著電視，音一聲調，無起伏。

孟杭抿。

沒聽到回答，盛典慢慢轉頭瞪過來，姐弟倆裝作沒看見一直盯著電視。孟津調小了聲音，笑著搖了搖頭，給他倆做辯解。盛典半天才消氣，又看了眼他倆那強忍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無奈又好笑。

孟盛楠陪著看了會電視，洗洗就回房了。

好像一時什麼勁兒都提不起來，轉悠了一天腰酸背痛，就躺在床上發呆。眼睛盯著頭頂的碎花玻璃燈，腦袋一片空白。剛想著要爬起，盛典敲門進來。

“媽。”

人關上門，坐在床邊。

孟盛楠坐起：“怎麼了？”

“這話該我問你。”

眼睛轉了轉，“什麼？”

“你心里有事我還看不出來麼。”盛典嘆氣，“上的吧。”

孟盛楠說不清楚。

“給你說對象也不見，你和我說實話。”盛典頓了頓，問：“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反應慢了一下，搖頭。

盛典疑問：“真沒？”

輕輕‘嗯’了聲。

“你不會還暗高中時候那個男生吧？”

孟盛楠很認真的想了想，和陸司北分手也有兩年多了。一直都一個人，過得也很平靜。可是說起來真的奇怪，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好像還是會張，說話還是會遲鈍。

心了一下，笑笑，“媽你想哪兒去了。”

“別怪我多想，媽是怕你一門心思陷進去走不出來。”

孟盛楠眼睛盯著床單。

“不過，那個男生現在做什麼的？”

“誰？”

“就你暗那個。”

“——這多久了，我哪知道。”

別扭的說完視線移至窗外某，不著痕跡的呼吸了一下。盛典沒再多問，握著的手輕拍了下，“好了，早點睡吧。”

“嗯。”

門被關上，孟盛楠重新躺回到被子里。夜很深，白月灑進來。盯著外頭看，模模糊糊帶點夜里自由的靜謐。也不知什麼時候就給睡著了，夢里什麼都沒出現。

第二天醒來就是周末。

想起和他約好的今天下午，孟盛楠中午在家吃完飯沒停多久就。小孟杭舍不得走，非要拉著再待會。倆人在那個夏天的院子里玩拼圖，時間差不多得走了。

“怎麼今天去這麼早？”孟津問。

“拿手機。”

鳥兒在樹梢嘰喳，花兒在街頭怒放。坐大到市區的時候已經四五點，太斜照。余暉普度大地，紅霞晚鐘。那個路口沒什麼人，安靜蕭索。孟盛楠走到紅綠燈下，莫名的張起來。

斜著包包，踩著白帆布往里走。

那個街道好像變長了，或者是走得慢。一眼看過去，店鋪門口的廣告牌依舊佇立在那兒。走近，門開著。里面的桌子前坐著一個男人，正靠著椅背玩電腦。

進了店鋪。

“什麼事？”聽到靜，史今轉過頭看。

不是他。

“……”

孟盛楠說不清那一瞬間怎麼會有點失落，剛剛甚至說不出話來。這人很眼，高中時候見過。這會兒他也在審視著，孟盛楠深深呼吸，定了定心，往玻璃柜前走了幾步。

然后微抬眼，道：“你好，我是過來拿手機的。”

“啊——”史今站起：“你等一下。”

孟盛楠看著他在找。

史今拿著一個盒子遞給：“你看這里頭有沒有你的？”

一眼就看見那個白諾基亞，史今幫拿出來。

“這個？”

點頭，接過來查看。

“絕對質量。”

孟盛楠笑了笑，開機關機。

“那個，他不在麼？”慢慢問。

史今說：“他出去跑個活，放心，有啥問題你再拿過來。”

孟盛楠彎，從包里拿錢給男人。

“這個就麻煩你幫我給他吧，謝謝。”

史今挑眉，“沒問題。”

鋪子外頭，太慢慢在落。孟盛楠走出來，每一步好像都艱難。那種覺總是說不出來，路口的大停在了街邊。又回了一次頭，看了一眼那個地方，然后轉上了車。

車剛走，一個男人騎著托拐進街道里。

一個店鋪門口停下，他進了屋。直接將黑大包丟在地上，耙了把頭發，歪頭點了煙起來。剛還坐在椅子上的史今偏頭看過去，了個長長的懶腰，笑了，“我說你這煙癮夠重的啊。”

池錚抬眼，鼻子里哼笑出一聲。

“對了，”史今想起剛才的事兒，說：“剛一個人過來拿手機。”

池錚煙的作頓了頓。

“這是給付的錢。”

史今說完，將兜里的五百塊丟到桌子上。

“什麼？”池錚瞥了一眼。

“那的給的。”

池錚咬著煙，了門牙。

“什麼樣？”

史今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漂亮一的，掃肩發。看著就是那種溫賢惠型的——”

池錚一時沒出聲。

“我說，你什麼時候主問過一個的？”史今話音一轉。

他將煙拿了下來，夾在指間。腦袋里一閃而過那個影，隨后彈了彈煙灰，背靠在玻璃柜上。史今來了勁，從椅子上起來，半趴在他跟前的柜子上，看著池錚：“怎麼，對人家有意思？”

池錚看了他一眼。

“我對你有意思。”

史今‘靠’了聲。

池錚笑了一下，兜里手機正響了。他掃了一眼來電，快速接起。

“媽。”

那頭陳思輕笑了下，“就問問你晚上回不回來，我讓楊媽給你留飯。

池錚目溫和，“回。”

“好，騎車注意安全。”

“嗯。”

掛掉電話，池錚將剩下的煙完。他平時一周回去住兩三晚，這幾天一直忙著接活回的。算下日子，下個月一號陳思該去醫院復檢了。他低著頭，又點上一。

史今尋著時候問：“阿姨最近怎麼樣？”

“好。”他說。

史今斟酌了下，問他。

“我說，昨天提那事兒你真不再想想？”

池錚臉冷了下來。

“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總得想想阿姨吧。”史今皺眉，“看病花錢，你現在手頭能有多。當年那事兒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他媽怎麼老放不下？”

池錚咬著，‘’了聲。

那樣兒簡直要多混有多混，史今暗罵了聲自己多，一時噤聲。池錚垂眼盯著地面，將對準煙狠狠吸了一口。他想起那時候陸懷雙眼通紅的那折磨樣兒，頭就疼得厲害。

“這事兒以后別提了。”他冷聲說。

鋪子外頭，夕西下。

孟盛楠回到學校公寓的時候天還亮著，洗了幾件服晾在臺上。然后一個人躺在床上，無聊的拿起手機翻著看。窗外漸漸變得漆黑，七層樓的位置剛好撞著楊樹末梢。

小房間里，暖黃的燈鋪滿一屋。

后來的幾天，邊又平靜了下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看到手機的時候才會偶然想起那個人。就這樣每天待在辦公室批閱作業，上課下課。那段時間，也不是很忙。剛好趕上（8）班的班主任懷孕休假，學校便讓暫時做代班老師。

一開始還好，之后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七月底升旗那天，學校紀委通查全年級。他們班有一個男生總是曠課不來學校，家長管不了，一來就找學校要人。教委辦能怎麼說，就找班主任要句話。

孟盛楠沒法子，到跑。

那天跑了好幾個小時，一口水都沒喝。戚喬電話來的時候天差不多黑了，剛好走到一個網吧門口。人走得也累了，就停在一旁歇息。

“干嘛呢你這樣？”

抿了抿干的，“找個學生。”

“你找？”

“嗯。”

戚喬皺眉，“人父母呢？”

“現在的家長厲害了，出事就找學校要人，學校呢就找我們要人。”

孟盛楠自嘲的笑了笑，戚喬罵了句臟話。

“行了，回頭再聊。”

說完掛了電話，看了眼四樓網吧的位置。從學校一路找了過來，到現在說也有十里路了。孟盛楠蹙眉頭，一鼓作氣爬上樓。網吧里有些暗，那味道也大。

乍眼一看，界面全是游戲。

沿著中間過道往里走，本來沒抱什麼希。剛要掉頭走就看見里邊角落那個學生，正低著頭玩的專心致志。孟盛楠總算是松了口氣，慢慢抬腳走過去。

男生覺察到頭頂的影，下意識的抬頭。

“孟老師——”

‘嗯’了聲，“玩的什麼？”

男生拘謹的站起來。

孟盛楠掃了眼，又將視線落在他上，“dota？”

“老師你知道？”男生愣了。

孟盛楠笑了下，“這樣吧，打個賭怎麼樣？”

“什——什麼賭？”

“一局定輸贏，我贏了你跟我回去，輸了的話隨你。”

旁邊頓時有幾個學生覺得新鮮，湊過來好，一時氣氛上漲。兩人一人一臺機子，玩的是meepo。這個是dota里比較難玩的，手速要求較高，分-死一個就全OUT。男生遇到挑釁，躍躍試。很快，后聚集的人愈來愈多。

比賽也慢慢進行到高-。

孟盛楠快速敲著鍵盤移，眼前的一切好像讓產生了幻覺。仿佛又回到二○○四年夏天，隔著很多人安靜的注視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年。彈指一揮，夢一場。那麼多個夜晚，守著寂寞苦練的日子好像是昨天發生一樣。

——

‘game over’

標準的普通話從電腦里傳了出來，男生頓時泄氣。周圍人也愣了，沒想到所有人看好的男生被一個人打敗了。周邊一時誰都沒反應過來，靜悄悄的。

“玩的不賴。”

一個突兀悉的男聲募得低低響起，孟盛楠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