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養條狗》2 德妃

德妃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阿寶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阿寶了,它小小的軀被注了當朝周武帝古邵澤的靈魂。但是,即便擁有如此強大的靈魂,阿寶依然是一隻狗,一隻長相奇怪的番邦小狗。

這大概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虎落平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吧。

半個月前去千佛山探太后,在回宮的路上不慎驚馬摔倒,醒來就變了貓狗坊裡的一隻小狗,想到這半個月裡被困在金,和一羣畜生同吃同住,還要被喝一隻母狗的水,周武帝的臉就有些發青。好在他髮旺盛,即便出些扭曲詭異的表,貓狗坊裡的侍從們也沒看出毫端倪,否則他早就被當邪崇給燒死了。

爲帝者,其心智和毅力總是遠超常人的。經過了最初的震驚,恐懼,彷徨,迷茫,周武帝很快就調整過來,既沒有活活死自己,也沒有當場自戕,只不過因爲不肯喝,也不吃搗爛的狗糧,比一般小狗稍微瘦弱一點罷了。

貓狗坊設在宮之,坊裡的小太監也會不時談論些宮廷軼事,經過半個月探聽,周武帝知道,自己當時並沒有死,而是重傷昏迷了,十天前已經清醒過來,如今正在乾清殿靜養。當然,這都是道聽途說,真正的如何並沒有人確切知道。

自己是否真的清醒了?亦或者與阿寶的況一樣,被外來的靈魂侵佔?侵佔自己的是人還是妖?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這些疑問縈繞在周武帝心間,令他寢食難安,輾轉難眠。如不是虛弱,又被錮在籠子裡,他早就跑到乾清宮去探個究竟了。

然而,今早小太監在仔細挑選小狗並唸叨著給各宮娘娘送去時,周武帝知道自己走出牢籠的機會來了。他一反平時的蔫蔫之態,變得活潑又乖巧,一個勁兒的往小太監跟前湊,再加上一雙極靈氣的水眸,果然被小太監一眼相中,帶到了後宮。

在籠子一隅,看著腳下的道路不停延展,越過一道又一道平時不覺,如今看來卻尤爲陡峭的臺階,周武帝的心忽然之間變得十分複雜。

邁過又一道高高的門檻,看見籠子下方散發著幽幽熒的黑金磚,周武帝知道,後宮到了。看不見巍峨宮殿的全貌,也看不見門樑上懸掛的牌匾,他不清楚這裡究竟是何。然而,等他擡起頭來,面對主位上端坐的那名盛裝子,他意識到,這裡必定是碧霄宮,四妃之首德妃的宮殿。

德妃是自己最‘寵’的妃子,在這踩低捧高的宮之,小太監帶著寵首先讓德妃挑選也在理之中。

狗的眼睛是看不見彩的,整個世界在它們眼裡只有黑白兩。如不是此番際遇,周武帝永遠不會知道這一點。在無邊灰暗的世界掙扎求存了半個月,乍然看見一張悉的面孔,周武帝的心十分激,呆看著座上子的容忘了反應。

盛裝子微微傾朝自己看來,那潑墨般濃烈的黑髮,那似雪般晶瑩剔,那黑白分明的目,一種凜冽高華的氣度撲面而來,只一個字能夠形容,那就是,一種離了世俗的,比彩。也許是因爲視角不同,也許是因爲心境不同,一瞬間,周武帝有些迷了。

眼前這個如同從潑墨畫中走出的絕代佳人是自己的嬪妃,而自己卻是以狗的姿態同見面,意識到這一點,周武帝很快清醒過來,猝然轉一團,恨不能立即消失在空氣裡。

然而,老天沒有聽見他的祈禱,他不但沒有消失,還被德妃挑中了。被小太監拎著脖頸提出來,到一個宮手裡,這個宮還口口聲聲自己‘畜生’,周武帝渾,想要發火卻無能爲力。

在他走神的片刻,他被德妃抱進了懷裡,這個懷抱綿又溫暖,還帶著一淡淡的馨香,與冰冷還帶著異味的牢籠完全是兩個極端,令人止不住的陶醉。在德妃溫下,他差點就沉迷了,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帝王被自己的嬪妃捧在膝頭把玩,他就覺得滿心憤,然後立即猛烈掙扎起來。

德妃的懷抱,重重摔落地面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周武帝了,而是一隻出生不足一月的小狗。滿的劇痛無不在提醒他,離這個人的庇護,他絕對無法在宮中生存下去。在沒弄清宮中這皇帝是人是鬼,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之前,他不能死。

於是他放棄了不甘和掙扎,強下心頭的憤,任由這些人擺弄。這期間,德妃的變化令他到詫異。

這個人細心的給他準備了濃香糜粥,讓吃了半個月狗糧的周武帝差點掉下淚來;這個人讓他上桌進食,而不是將他驅趕至暗的角落;這個人親自給他洗澡,作溫,半點也沒有貓狗坊那些侍從們的魯和不耐煩;這個人輕聲語的對他說話,態度平和殷切,就像對待一個人,更確切的說,像對待一個孩子。

周武帝一錯不錯的盯著德妃溢滿溫的眉眼,心極其複雜。這還是那個三言兩語死皇后,力貴妃,寵冠六宮,肆意嚴苛的孟桑榆嗎?這樣的巧笑倩兮,顧盼神飛,他幾乎都快不認識了。

然而,經歷了一整天的折騰,周武帝已經沒有心思去探究。在熱烘烘的火盆燻蒸下,在德妃溫輕緩的拍下,他很快就迷迷噔噔的睡了過去,睡得那麼香那麼沉,這還是半個月以來的頭一次。

但當德妃將他小心翼翼的放柳籃時,警覺奇高的周武帝還是立即醒了過來。直到德妃躡手躡腳的離開,他才睜開黑漆漆的雙眼,用複雜的眼神盯著對方的背影良久。

拉著肚皮上的一塊小棉布,周武帝咀嚼著自己新鮮出爐的,還冒著熱乎乎的傻氣的名字,心頭有些無奈,有些憤,又有些安心。

阿寶,心肝寶貝?這是什麼鬼名字?果然是將門虎,半點文采也沒有!想要嗤笑一聲,待發現自己發出的是糯又甜膩的哼唧聲後,周武帝臉青白了一瞬,憤憤的用爪子拍打一下肚皮上的小棉布,緩緩閉上了雙眼。

寅時三刻,天空還是灰濛濛的,但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再過不久溫暖的晨就將普照大地。到了卯時,就該是去鸞宮給李貴妃娘娘請安的時候了。

一年半前皇后難產,誕下一個死胎,是個已型的小皇子。沒過多久,皇后也跟著抑鬱而終,留下年僅七歲的嫡,也就是當今的四公主。太后因周武帝即位前的一場宮變而心灰意冷,搬往千佛山禮佛,早已不問世事。後宮兩大主位無人,位份最高的李貴妃自然而然便掌了權柄,代爲統攝六宮。

李貴妃的父親是當朝左丞相,權傾朝野,李貴妃又接連誕下了二皇子和三公主,時年一個十二歲,一個十歲,俱都健康,聰明伶俐。地位,權勢,兒,所有宮妃夢寐以求的一切,李貴妃都擁有了,真正稱得上是後宮第一人。

但這第一人在德妃娘娘孟桑榆面前卻了幾分底氣。

孟桑榆今年十七歲,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長得國天香,豔若桃李。的父親孟長雄乃是大周朝威名赫赫的建威大將軍,手握百萬雄師,常年駐紮關外。大周朝之所以能在邊關蠻族的不斷侵擾下繁盛起來,靠得就是孟長雄手裡所向披靡的孟家軍。

孟家以軍功起家,戰功卓著,在周太祖時期便位列公卿,獲得了世襲罔替奉恩鎮國公的爵位。在大周朝,莫說權傾朝野的左右丞相,就連周武帝見了鎮國公也要給三分面。

有才有貌,有權有勢,孟桑榆一進宮就了各宮娘娘的眼中釘,中刺。但鬥了三年,們不但沒能把這刺拔掉,還讓對方踩著自己越爬越高。連皇后都能死,且皇上還對此不聞不問,誰還敢去這個黴頭?

在咄咄人,手腕狠辣,一軍人戾氣的德妃面前,這些宮妃們當真是頗無力。

此時此刻,傳說中手腕驚人的‘寵妃娘娘’孟桑榆正在馮嬤嬤的輕聲呼喚下悠悠轉醒。支起上半,慵懶的斜靠在牀頭,微瞇著一雙惺忪的目,任由馮嬤嬤拿熱手帕給自己手。

待臉上清爽了,德妃才赤著腳,耷拉著一雙繡鞋走到梳妝檯前讓小宮給自己打理一頭青上半披掛著一件緋小肚兜,堪堪遮住自己渾圓翹的部,下著一條純白綢燈籠,輕薄的料子,將線條優的長勾勒出一個朦朧的廓。這樣的半遮半掩比之衫盡敞更加人,邊上伺候的幾名小宮早已紅了臉,卻又總忍不住朝那人的子看去。

“娘娘,秋了,早上天冷,您再加件裳。”一涼風從半掩的窗櫺鑽寢殿,馮嬤嬤眉頭一皺,立即拿了一件薄紗外袍給孟桑榆套上。

孟桑榆任由馮嬤嬤擺弄,百無聊賴的表直至看見抱著阿寶走進來的碧水才驟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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