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養條狗》8 失
失
陌生陡然在心中升起,阿寶了前爪,想要離開這個懷抱。
沈慧茹暗暗收五指,拽住他不安分的爪子,小指上閃著寒的指甲套狠狠刺阿寶下頜,因爲角度的關係,沒人看見晦的作。
小狗的一劃即破,鮮紅的滴立即從皮中滲出,卻因爲深褐皮的關係,毫不顯。阿寶痛一聲,反的撓了沈慧茹一把。
沈慧茹驚,將阿寶遠遠扔出去。
假皇帝與孟桑榆雙雙站起,一個去扶沈慧茹,一個朝重重跌落在地的阿寶奔去。
“妃,怎麼了?”假皇帝攬著沈慧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焦急。
孟桑榆將摔得頭昏眼花的阿寶輕輕抱進懷裡,平靜的面龐首次出現憤怒的表。“良妃,你怎麼回事兒?”不顧皇帝在場,語氣裡充滿了質問的味道。雖然品級相同,但德、賢、良、淑,德乃四妃之首,的地位還是比良妃高出半籌,有質問對方的資格。
一旁看戲的宮妃們眼睛刷的亮了。這咄咄人的架勢纔是德妃嘛!們還以爲德妃改了呢!
“皇上,這畜生撓臣妾!”沒有搭理孟桑榆,沈慧茹捂著右手手背,愴然泣的控訴。
假皇帝小心翼翼的捧著沈慧茹的右手,看見上面的一條赤紅傷痕,俊逸非凡的臉龐上顯出幾分怒容。
“德妃,未經馴化的畜生你也敢隨意帶到朕面前,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請皇上責罰。”見阿寶睜開了雙眼,拉著自己的襟哀鳴,孟桑榆的理智迅速回籠,毫不遲疑的應下。沒時間跟皇帝磨嘰,阿寶的傷要。
“那你便帶著這畜生回去吧,什麼時候把他調教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假皇帝甩袖,滿臉不耐。
這是變相的足,而且還是無限期的。孟桑榆心裡亮,在一衆嬪妃幸災樂禍的視線下離開。
沈慧茹弄著右手上的紅痕,對假皇帝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若要問這宮裡最恨的人是誰,不是皇后,不是貴妃,卻非孟桑榆莫屬。明明自己纔是邵澤的最,卻要安安靜靜的待在鍾粹宮裡,看著孟桑榆奪走本該屬於自己的榮寵,位份和權利。憑什麼?有什麼資格?邵澤說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好,但自己真的過得好嗎?每每看見意氣風發的孟桑榆,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但即便再不甘,也不會對孟桑榆出手,因爲知道,邵澤得就是自己的溫婉,驕傲,乾淨純粹。孟桑榆越張揚跋扈,邵澤對自己的愧疚和憐惜就會越深,如此,只能忍,只能無聲無息的蟄伏在鍾粹宮裡。然而,現在邵澤昏迷了,的忍耐也到了盡頭。
吐了口濁氣,沈慧茹朝假皇帝使了個眼。假皇帝會意,藉口還有政務要理,擺駕往乾清宮去了,留下沈慧茹面對突然間殷勤了許多的嬪妃們。
今兒這一趟不過是沈慧茹爲假皇帝安排的試煉。想要扮演好周武帝,首先就要瞞過後宮嬪妃們的眼睛。現在看來,他做得很好。
真正的周武帝此刻正窩在孟桑榆的懷裡,若不是有絨覆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會招來旁人的懷疑。
剛纔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到了這會兒才緩緩明白過來,自己被慧茹當了打擊德妃的工。這況與他素日的印象有些顛倒。德妃雖然沒有害過慧茹,但言語上的兌也是有的,慧茹心高氣傲,從不屑與德妃計較。正是的這份豁達令周武帝愈加愧疚。
但今日沈慧茹的一舉一卻將他心頭的愧疚揮霍了一大半。原來也會話裡有話,也會含沙影,也會黑白顛倒,更會不擇手段的陷害別人,與那些嬪妃們沒什麼兩樣。若放在平時,看見慧茹有自保的能力,他會到欣,但如今被利用被傷害的對象換自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產生毫正面的緒。
覺到下顎傳來的疼痛,周武帝眉心蹙,又想起那替一口一個‘朕’,還罰德妃足,不適就迅速變了燎原的怒火。一個贗品竟敢朕的人,朕回魂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怒火滔天的周武帝顯然把假皇帝摟抱沈慧茹的那一幕給忽略了。他心裡的天平正在一點一滴向自己的主人偏斜卻猶不自知。
孟桑榆抱著阿寶火急火燎的回到碧霄宮,還未進門就連聲催促宮人去太醫院宣召太醫。
“娘娘,不過是摔一下而已,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皇上剛剛纔因阿寶了您的足,您爲了他特特傳喚太醫,皇上聽了會不高興的。”馮嬤嬤憂心忡忡的勸阻。
“阿寶還小,被良妃那樣一摔恐會摔出傷。太醫來看過了我才能放心。足都已經了,皇上高不高興已沒了所謂。”孟桑榆小心的索著阿寶的,蹙的秀眉述說著的心疼。
對上這雙如水般溫的目,周武帝糟的心一點一滴沉靜下來,心頭充斥的負面緒一掃而空。往人綿馨香的懷裡了,他不明白,現在這種無比安心,無比偎的覺做‘治癒’。
還是上次那名太醫,匆匆行了禮便上前替躺在榻上的阿寶診治。三天兩頭的傷,這還真是一隻命運多桀的小狗啊!太醫心嘆著,檢查起來更加仔細。
“回娘娘,阿寶沒有傷,只是下顎被利劃破了一道半寸長的傷口,上點金瘡藥,五六日就能好。”太醫躬回稟。
“什麼?下顎被劃破了?”孟桑榆皺眉,語氣裡有驚訝也有憤怒。等太醫替阿寶上好藥,看著阿寶斑斑禿禿的脖子,心疼的無以復加,連連親吻著阿寶的頭頂呢喃道,“我就知道阿寶不會無故攻擊人,原來是良妃私下裡搗鬼!可惡!”
低咒完,似想起什麼,面上出些無奈的表。若是別人,定要替阿寶討回公道,但這人是沈慧茹,無能爲力。
“良妃平時不聲不響的,想不到竟是這種人!”馮嬤嬤憤憤開口,“娘娘您與素無瓜葛,怎會突然針對您?”
“素無瓜葛?你忘了嗎?哥哥半年前纔將良妃的嫡親兄長打重傷,還破了相,這樑子結的大了,不針對我才奇怪。”孟桑榆嘆氣,了痛的眉心。其實中還有別的緣由,只是不便告訴馮嬤嬤,馮嬤嬤藏不住事,讓知道太多不好。
原來還有這一茬,朕也差點忘了!見德妃面疲憊,周武帝對那不長進的兄長一陣厭惡。
孟桑榆放下按眉心的手,不放心的補充道,“如今沈太師重回朝堂,重權在握,你們都給我遠著點良妃,切莫與對上。”
談及主子的紈絝哥哥,馮嬤嬤也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低聲唸叨,“皇上當年能順利登基,沈太師是最大的功臣,大家都以爲沈家能一步登天了,沈太師卻忽然上了摺子,辭去了所有職務。他這般淡泊名利之人,怎麼忽然就重回朝堂了?”
“皇上重傷休養,沒有可信之人,他自然會回來。況且,就算此次不回,他也總會找到別的機會重握權柄。嬤嬤你真以爲沈太師就是那般高風亮節,淡泊名利之人?錯了!這滿朝文武,若論心機城府,誰能鬥得過他?”孟桑榆著阿寶的髮,嗤笑道。
周武帝猝然睜開雙眼,目灼灼的朝看去。他倒要看看,對於忠心耿耿,無心攬權的太師,孟桑榆何以有此一說。
沒有察覺到阿寶異常火熱的視線,孟桑榆繼續接口,“淡泊名利,醉心山水,這不過是沈太師以退爲進的手段而已。他當年若是不急流勇退,沈家的權勢必定超過皇后的母族,躍居大周第一世家。但是你看看,曾經的大周第一世家,皇后一族是什麼下場?還不是因功高蓋主被皇上猜忌打,從此一蹶不振?他一早就料準了皇上的心態,用權利換取了皇上的信任,也爲沈家後人鋪設了一條青雲之路。若良妃的哥哥沒有破相,今年秋闈後便能出仕,皇上爲了彌補沈家必定賜他一片大好前程,沈家的興盛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但可惜啊,他運氣實在不佳,偏在這要關頭遇上了哥哥,還被打破了相,從此與仕途絕緣,沈家這一輩再無拿得出手的人才,沈家的興盛之路也就斷了。這樣的結果沈太師如何肯接,自然會親自出馬。你們難道沒注意嗎?從半年前開始,沈太師便不再遠遊,一直安居京城,且常常進宮面見皇上聯絡。他這是在爲自己的重新出仕而鋪路呢,良妃也因此一改之前的低調,頻頻邀寵。皇嗣與聖寵是沈家迅速翻的希,他們一定會爭,今天這一出還只是開始罷了。孟家與沈家結怨甚深,這個時候咱們一定得謹慎,半點也不能行差踏錯,你們都記住了!”
馮嬤嬤等人面一凜,連忙低頭應諾。
周武帝則張大了,表難掩震驚。這半年裡,太師確實常常進宮求見,與自己談論朝政,慧茹也確實從半年前開始便一反常態,特別的眷自己。
因爲對太師的信任和對慧茹的憐,他從未往別想,但孟桑榆的話太犀利,太有理有據,他想反駁都找不出合適的語句。只要一想到太師的忠心和慧茹的意都摻雜著這等功利之心,他就覺得膈應的不行,想要與慧茹取得聯繫的決定也開始搖起來。
口一陣一陣的痛,周武帝無發泄,一口咬住孟桑榆的指尖,用牙齒狠狠碾磨。這個人未免太聰慧,太通了!將他不願深想也不願接的現實一一破,真是可恨!
等等!既然能看清皇后母族,李家,沈家的境,沒道理看不清孟家的境!難道,難道什麼都清楚,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
想到這個可能,周武帝心裡的憤怒抑鬱頃刻間消散,被濃重的心虛所取代。
小狗的牙齒還未長全,咬人時一點也覺不到疼痛。孟桑榆還當阿寶在與自己玩耍,指尖在他舌苔上輕輕刮撓兩下,寵溺的斥道,“調皮!”
心虛中的周武帝反的搖晃起尾,取悅主人的架勢即便心不在焉也能擺得足足的。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一腳踏上了忠犬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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