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第十九章 一寸寸時(2)
不知道為什麼,季這次回來特別忙。
忙到從那次看過天鵝湖,已經十幾天沒有和聯系了。甚至開始有些心慌,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黏著他了,讓他察覺了,就想要疏遠自己?
眼前,是紙醉金迷,窮奢極。
低頭看著自己的可樂杯,如此坐在紛復雜的迪廳里已經有四個多小時了。如果不是暖暖借著生日的借口,把騙到這里,怎麼可能在此時此地坐在這個地方?
面前一只有凌的酒杯和酒瓶,各種酒。
邊沒人,全去了舞池。
這是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暖暖的友圈實在太復雜,自從上了高中,離開了那個大院,像是突然從玻璃房進真實的世界。眼花繚,只想要嘗試任何沒經歷過的東西,尤其像肖俊如此揮手就是兄弟,不就在海淀幾個附中或者重點中學前,將某個學生打到半死的人,簡直被當做了古仔里陳浩南一樣的存在……
紀憶覺得很難過,不像是在臺上表演,專注的是演出,就自然會忘了這種東西帶來的不適。越坐越難過,從書包里拿出餐巾紙,著自己的。
凌晨五點了。
覺得自己已經困得有些暈了。
起,想去舞池找到暖暖,和說還是走吧,大不了回宿舍去兩個人在一張床上睡,也好過在這里。這才剛起,就被拉著坐下來。
付小寧偏了偏頭,笑著在桌上放了幾粒藥片一樣的東西:“看看這是什麼?只能看,不能吃哦,我的乖西西。”紀憶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也不可吭聲,就拿了自己的可樂喝。
付小寧兩指著,放在眼前。
想不看都不行了,綠的小藥粒,上邊還糙地刻了一只。
過藥片,看到付小寧的眼睛。后者用下指了指遠幾個抓著欄桿不停瘋狂搖頭跳舞的人:“這搖頭丸,吃了就和他們一樣。記住,以后出去玩,不要喝任何人給的東西。”
他忽然就把那東西扔了進的杯子。
溶解的泡沫忽然噴涌上來。紀憶嚇得把杯子放到桌上。
第一次對毒品這種東西有認識,是在97年看了周迅演的《紅方》。那時候周迅還是演電視劇的演員,最的年華敗在了毒品之下。記憶猶新,也銘記于心,對這種東西形了生理上的恐懼。
而今天,是第一次近距離接它。
在激烈頹廢的節奏中,有人抓著欄桿,形象地表演著吃下這種東西的后果。這比見到報道還要讓人心底發冷。“我去年工讀退學,去了一個小地方,想從做警察開始,可不是警校畢業,只能先跟著那些人混,”付小寧看,“后來天天陪著他們喝白酒,喝到吐,我媽才終于心,讓我回來了。”
紀憶不知道說什麼。
覺得真得呆不下去了,拿出手機要給暖暖電話,把從舞池里出來回學校。
付小寧按住的手:“我就想和你說說話。”
暖暖的電話忽然就打進來了。
付小寧放開手。
拿起電話,覺得他的一雙眼睛就盯著自己,盯得想立刻離開,多一秒都不想留。
“壞了,西西,快拿上我的包,我在大門口等你。”
“我馬上來。”如被大赦,拎起兩個人的書包就往出走,付小寧忽然想手去握的手腕,跟見到毒蛇一樣退后了兩步,險些坐在桌子上。付小寧忽然看著的樣子,有些無奈笑了:“去吧,下次別來這種地方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外邊特別黑,黑得都沒有星星。
拿著書包跑出來,暖暖就在大門外,在五六級大風里哆嗦的臉都白了。看到紀憶就抱住的胳膊,用一種求饒的語氣說:“我和你說,這次出大事了,一直追我小叔的那個的看到我了,我小叔馬上就過來,讓我就在大門口等著他,哪里都不許去。我告訴你紀憶,你可要給我說啊,要不這次我一定被我媽揍死。”
季?
紀憶也慌了,拼命去抹上的口紅。
十二月的北京,凌晨五點,Banana門外,們兩個就如此站著,真是不敢再進去,也不敢離開,哪兒也不敢去,就這麼僵立著。到最后王浩然和季開車過來,兩人凍得都已經有些沒知覺了。
兩個人上了車,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季也不敢說話。
“我說,你們才多大就泡這種地方,不安全,”王浩然從后視鏡里看紀憶,替們打著圓場,“下次我帶你們去三里屯,全程陪同,絕對安全。”
暖暖不敢搭腔,也不敢和季說話。
季就真的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后來車開到他家樓下,王浩然停了車。主下車去“看日出”,給他留下空間教訓自家孩子。王浩然本來想讓紀憶也下車,可紀憶也怕他生氣怕到要哭了,就這麼杵在車里,不敢。
車里只有安靜。
季坐在車前座,一句話也不說,開始翻找CD,音響開始慢慢放出來很行云流水的鋼琴伴奏。他的手指停下來,不再翻找,然后把前座的靠背往后仰了一些,閉上眼睛開始聽歌。很快,車廂的每個角落都被這首歌占滿了。
不太悉的旋律,又覺是聽過的。
歌者平緩沙啞的嗓音,慢慢綻放出的傷旋律……
車的氣直線下降。
季的冷暴力,最讓人忐忑。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暖暖覺得怕,用口型對紀憶求饒:我肚子疼,我要上樓去上廁所。紀憶快哭了,顯然就是要把爛攤子丟給自己,握住的手腕:不行啊,不能留我一個人。
暖暖作揖,連連作揖:今天我生日,你就救我一回。
紀憶第一次堅持:求你了,別留我一個人。
怕極了季會失,真的怕極了。一直想要特別完,特別好地出現在他面前,可是現在簡直是最糟糕的。暖暖看真的怕,索一橫心,一副要死就一起死的模樣。
“覺得了嗎?”忽然,季閉著眼睛問們。
“,死了,”暖暖立刻的像是綿羊,“小叔你想怎麼罵都可以,先讓我吃點兒東西吧?要不我們先上樓?”完全是緩兵之計。
季淡淡地回應:“那就先著吧。”
……
他不再說話。
一會兒,外邊的王浩然都繃不住了,打開車門:“我說,這都六點了,我開車去新街口那個永和買早點,你帶著們先上去,多大的事啊,別欺負小姑娘了。”
幸好有這個打圓場的,還有暖暖一個勁兒地撒,季終于把們帶回家。
暖暖特聰明,進了房間就說自己困了,鉆進季的臥室往床上一躺:“我不行了,一會兒早飯來了別我啊,我困死了,要睡下午。”
紀憶知道完全是用睡覺來逃避。
季也沒和說話,走進廚房倒了兩杯熱水,跟著走進去,他就把水遞給。他著玻璃杯,示意握著杯口,免得被燙到。
紀憶明明看到他的示意了,可是腦子里的,仍舊傻傻地去攥杯子。
立刻就被燙了,猛地收回了手。
“燙到了?”季拉住的手,打開水龍頭去沖,冬天的水格外冰,瞬間就鎮了痛。
可是還是特別想哭。
等季低頭去仔細看的手,發現眼眶紅得都不行了,可就是一副屏著眼淚,不讓自己哭的樣子,憋得耳邊的皮也都紅了。
顯得特別委屈。
紀憶生生把眼淚都退回去。
不敢抬頭看他,就盯著他的襯衫扣子。
這麼冷的天,他穿著襯衫,套了件羽絨服就出去了,連羊絨衫都沒穿,一定是因為太生氣了……紀憶特別心疼,想到是自己沒有攔住暖暖,還被威利去玩,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從來沒有這麼罪大惡極過。
“還疼嗎?”他問。
“不疼了,”低聲說,“一點兒都不疼了。”
“以后還去嗎?”
“不去了。”鼻子瞬間又酸了。
其實特別委屈,真不是故意的。
季也是有脾氣的,就在今天,在這一秒,在這個廚房間里,真正會到了。
季拿了另外一個杯子,把熱水倒掉一半,然后用兩個玻璃杯流倒著這半杯開水,他像是在用這種簡單作讓自己淡化那些脾氣。
那些在接近凌晨五點被電話吵醒,被電話容激起的怒氣都一點點平息下來。他也不過才二十六歲,如果按照正常的長軌跡,應該剛才開始讀博,還沒有走出校園。即便他比普通人的人生進程快了太多,也才二十六歲,還不夠穩重到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看護人……
他不停告訴自己:
季,你見過很多不堪和絕。見過那些北非人拖著大床墊,在馬路邊叢林里賣,見過燒焦的尸,炸后的恐慌和死亡,甚至見過最繁華的都市陷末日恐慌。
今晚的剛才看了一眼真實的世界,不用這麼張。
只是在中國,在北京,在這一個晚上,去了很正軌的舞廳……
“我知道你不會主去,”他的聲音盡量溫下來,盡管還有些寒意,“這個社會太復雜,即使你不是主去那里,也已經去了,如果有什麼危險,傷害的只是你自己。”
水不再燙手了,他放下空杯子,想把那半杯溫水遞給。
卻發現一直低頭站著。
紀憶察覺他轉面向自己,低聲說:“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覺得委屈極了,卻又不敢辯解。想像以前一樣在最委屈無助,最害怕的時候抱住他,卻沒勇氣再近一步。
季握著玻璃杯,停頓半秒,終于出另一只手,把的頭按在了自己的口上。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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