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3月,看到了第一部魔戒。

這是季陪看的第一部原版外文片。

一個多月后，這部電影在大陸上映，看過原著的人都評價,整個第一部只是個大鋪墊,彩仍在未來的第二、第三部。

緩慢的劇,繁多的人,的確是鋪墊。看了會兒，就被悶得睡著了。

睡在季的藏書室里。

來了他家幾次，從未見過這個藏書室,門是在他外書房的東面墻壁上,看去是放置期刊的書架，推開來，別有天。

如果說書房還有些現代裝修氣息，放了些近年的藏書，影碟，還有雜志期刊。那麼推開那一道門，就仿佛進了古舊的圖書館。四面墻壁都是書架，暗紅，沒有窗，只有燈，每面墻壁書架有屬于自己的兩盞燈。全室木質地板，只有正中有地毯，還有個雙人沙發。

打開上邊的，照亮的就是上十層書架，下十層依舊會藏在影里。

當時只覺得震撼，震撼于這些藏書的。

季這個人，在的世界里變得立。

在的印象里，是從那天開始，開始慢慢走近了他，了解到他生活的點滴……

因為特別喜歡這里，季就放棄了小型家庭影院，把電腦拿進來，陪坐在這里的沙發上，看電影。沒想到，沒到十幾分鐘，紀憶就在無比舒服的沙發里，歪頭，睡著了。季原本是把電腦放在大上，發覺睡著了，輕放了電腦在左手側，然后把的頭放在了自己的上。

子有些別扭地偏過去，開始看這一個多月以來的郵件。

他看郵件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掠過一眼就跳到下一封，需要回復的都標記下來，免得打字聲音吵醒睡著的小姑娘……

紀憶睡醒，發現自己就睡在他的上，不敢妄。可是人一但睡醒，就很難保持睡著時的安然姿勢，沒一會兒，就渾難過，想要一。

在堅持堅持……

注意力太集中的壞就是，在下邊的右腳筋了。

哭無淚，抓住他子的布料：“我腳筋了……”

季忙把電腦放在地毯上，起，幫開始慢慢著的右腳。他有一雙漂亮的手，此時卻攥住的整個右腳：“好了嗎？”

掌心的溫度，還有手輕輕轉的作，讓腳很快恢復正常，但是另一種難過更折磨人啊。紀憶終于忍不住，猛回了腳。

季看。

“我腳怕，別人一下都不行。”

他啞然而笑：“只有腳怕嗎？”

“……哪兒都怕。”

“我知道了。”他在說著，也在笑著。

此時的他，穿著簡單的白長袖T恤，因為室恒溫二十四度，挽起的袖口就在手肘下方。他這個人如果拋卻極致的理想化，并沒有那麼多犀利的棱角，角有微微笑意，帶著想捉弄人的邪氣。

紀憶尚未及反應。

他的一雙手已經到腋下和腰間，麻的，瞬間反應給的大腦。紀憶反尖一聲，想逃，完全無力掙他這麼一個男人的控制范圍：“不要啊——我求你了，不要我——”眼淚都笑出來了，最后整個人從沙發上滾下來，趴在地毯上。

后的手未來得及把抱起來，已經顧不得拖鞋，著腳就跑出了藏書室。

跑到書房，還特地繞到沙發后，眼神警惕地看著季抱著電腦從里邊慢悠悠走出來。臉紅得一塌糊涂，還著氣，看到季向自己，立刻求饒：“我錯了，我不該看電影睡著，你罰我什麼都行，別我了。”

季的一雙眼，黑得發亮，有笑：“你校服應該干了，去換回來，我帶你出去吃飯。”

紀憶送了氣，乖乖去換服。

因為自己校服被雨淋，穿得是他的T恤和運。在臺上被雨后的太曬了四個多小時，勉強算是晾干。初春的季節，仍有些寒意，季隨手拿了一件黑外套，又拿了個黑的棒球棒戴上。

他頭發剛才長出來一些。

紀憶看著他這個樣子，回憶他過去的樣子。

好像都好看的。

他的車很久沒開，兩個人先去了一趟加油站。車開進加油站，季走下車，紀憶坐在副駕駛座上，隔著積了層灰的前車窗，看著他走來走去，和人說話，付錢。看著看著，他忽然就湊過來，敲車窗。

紀憶打開車窗。

“口嗎？給你買好喝的。”

點頭，想了想，很快追加一句話：“我只喝礦泉水。”

他微笑：“我記得你也喝別的。”

“以后都不喝了，”紀憶告訴他，“喝礦泉水健康。”

他笑：“咖啡還喝嗎？”

紀憶搖頭，很堅決。

他離開，去加油站的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回來。

紀憶擰開來，喝了口。

在他手那天，去雍和宮燒香，特地和佛祖許愿，如果季真的能康復，這一輩子都不會喝任何飲品。神佛不可欺，金銀錢帛都是浮塵，要許愿，就要舍棄自己最喜的東西以示誠心，說到做到，那些可樂雪碧年達芬達咖啡熱巧克力……下輩子再見啦。

因為車太臟，他又去洗車。可真等萬事俱備，準備去吃兩個人早說好的炸醬面時，臺里卻來了電話。他們的行程只得臨時修改，先去臺里。

跟著他走進一樓大廳。

有三兩個人走過，有個認識季的，很熱打著招呼：“哎呦，我們臺花回來了啊？”季懶得理會，揮手，算是招呼過了。紀憶卻覺得有趣，和他在電梯里時，還頻頻想要追問，為什麼他會被“臺花”……不過，直接問他，好像還了那麼一些勇氣。

季將帶進一個化妝間，讓里邊的年輕人幫照看著紀憶，自己先一步離開。紀憶好奇看這個房間，那個不知道是哪個臺的主播也有趣地看著：“你是附中的學生？”紀憶的校服上別著附中校徽，并不難辨認，點點頭，有些靦腆。

這是第一次進電視臺，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呢……說不清，就是覺應該特別高端的一個地方，其實和老師辦公室也沒什麼差別，沒有特別的裝修，到都堆著東西，雜卻好像又有章法。很普通的一個化妝間，那些主播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然后再一本正經、冠楚楚坐在屏幕前的嗎？

“坐吧，現在還沒什麼人，一會兒就人多了，”那個年輕人笑著，讓紀憶坐下來，“人多了，臺花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把你移給別人照看了。”

紀憶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人多了，我就去一樓大廳等他，不會打擾你工作的。”

人笑，從化妝臺下一摞摞塑料化妝盒里，出自己的，打開，開始練地給自己上底妝，邊看鏡子里的紀憶邊和閑聊。紀憶看那一摞摞和飯盒一樣的化妝盒，發現上邊每個都著一個標簽。

標簽上的名字，竟然認識好幾個。

季的同事都熱，上次見到的也是，這次見到的也是，讓很快放松下來。這個主播特別說話，和他聊著聊著，就把“臺花”的典故說出來了：“那時候特別逗，大家部鬧著玩，上了幾十個主播照片，非要選出一個臺花，結果呢，不分上下的太多了，誰都不好意思拿第一……然后劉晚夏就把季照片發上去了，于是他就折桂了。”

紀憶低頭笑，真難想象，他折桂時候的表。

“季可有不忠實觀眾呢，別看他不經常臉，”那個人想了想，笑說，“臺里有好幾個欄目都想請他做嘉賓，他不在國，難，回來了……又病了。這下好了，痊愈回來，很快就會有人找他了，估計還有人要拜托劉晚夏吧？”

“拜托劉晚夏？”紀憶喃喃。

“兩個人是高中同學啊，都是附中畢業，又最后都在一個臺，關系好。”

紀憶抱著自己的礦泉水瓶子，想起與劉晚夏在現實中初遇的那天。

看起來……的確關系很好。

人說著，口有些，起倒了杯水喝。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服，琢磨了會兒，支了熨燙服的架子，竟然開始用熨斗燙平稍許的褶皺。紀憶站在旁邊，倒是覺得不是陪自己，而是自己陪。

因為這個大姐姐，實在太說話了……

期間有兩個男人先后推門而，又匆匆離開，都會好奇問這個穿校服的小姑娘是誰。

這位負責照看的大姐姐，都很八卦玩笑地告訴每個人：“這是臺花的人。”

們的話題總離不開季。

“啊，忘了給你講，特別特別好玩兒的一件事，”人兀自笑了，“九八年有場特大洪水，他來這兒做實習記者，去現場和好幾個記者流替換直播。那陣子直播全是暴雨，他就在大雨里播報洪水，不停說‘洪水已經淹沒我小了’，‘洪水已經到我腰了，災嚴重’，最后他竟然靠在樹干上，說洪水已經要淹沒我口了’……當時導播室的人嚇死了都，真怕他和攝像被沖走。那場洪災出了好幾個不要命的記者，臺花就是一個。”

人家講述的趣意盎然。

紀憶聽得膽戰心驚。

門被推開。

季看進來，說：“多謝了。”

“別客氣，”人也熨燙完自己要穿的西裝上，“完璧歸趙了。”

季的眼在帽檐下，再次道謝。他對紀憶招手，紀憶起邊走向他，邊把雙肩包背好。兩個人出門，忽然去握他的手。

季意外，旋即微笑。

他收回手。

然后把食指和中指并攏，示意握住：“我手太大，你攥著手指好了，比較方便。”

紀憶心撲通撲通跳著，然后慢慢地，用左手握住他的兩手指。

兩個人沿著走廊，往出走。

“我們去哪兒？”紀憶問他。

“去吃炸醬面，”季垂眼看，笑了笑，“不是早說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