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野》第2章 冬雪聞琴(下)
岑野下樓后,就把背包往地上一丟,看到眼前的設備,也是驚喜萬分,抓起留給他那把吉他,試了試音。張天遙手勾住他的肩膀,第一句話居然是說:“喂,樓上的妞是不是很正?”
岑野頭也不抬:“老子是來訓練的,不是來把妹的。”
“哎呦呦……你他媽一個老是沾花惹草的貨,居然開始裝正經了!”張天遙怪著,了回去。
“也許會欣賞我們的音樂。”趙潭忽然說。
“No,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岑野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抬起頭,咧笑了,“還等什麼?走起!”
還是剛才的曲子。因為加了一把吉他,旋律更加富。許尋笙端著杯芽葉清綠的龍井茶,靜靜聽著。
“我數過天空的流云,
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想要送你那朵,它著了火。
紅得像我的雙眼,
深得像你的口紅,
躲在天邊慢慢不見了。
我走過冰凍的松花江,
心如堅冰從不聲張,
水在深流長,魚兒穿梭時。
我把留左岸,
迷惘丟到另一邊,
剩下孤獨的我走向遠方。
我的家在北京之北,
卻跑到南方流浪。
他們問我為什麼總是張,
因為我不知道腳下的路,
是否通往未來有你的那個方向。
噢……
你看天還是那麼藍,
手就能到它的邊界。
海還是那麼深,
它總是在我后沉默。
沉默得像那個手足無措的我。
親的姑娘,
我愿意漂泊,
我愿意流浪。
我不曾真的放縱,
請你不要真的忘。
勇敢在天空描繪我的名字,
聽我在遠方為你放肆歌唱。
……”
許尋笙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一把嗓音。清澈,純粹,如同暮中一簇明亮煙火冉冉升起。高,卻自然而然帶著某種厚重的力量,甚至迸發出些許嘶啞震。
他的同伴們的音樂,本來是極好極好的。可當他用全力氣唱出“我愿意漂泊、愿意流浪……”的反抗之音,所有樂黯然失,只有他的歌聲,穿破空氣穿破墻壁,來到的耳朵里,也來到的心里。
許尋笙忽然想到的,是曾經在父親的朋友家,看到的一古琴。歷經數年,滿是紋路,卻明亮如新。當你輕輕拂過琴弦,發出的便是這樣清澈、厚重、震的聲音。
他是天生的歌者。
許尋笙真沒想到,自己心來出租個訓練室,就招來這麼一支有潛力的樂隊,這麼一位年輕而有實力的主唱。雖然現在在湘城,他們好像還沒什麼名氣。
一曲終了,許尋笙聽到男孩低低在麥克風里笑了,然后大聲說:“謝謝大家!很高興今天能拿到冠軍!耶……要謝我們的歌迷,我們的樂隊經理Mr吧啦吧啦吧吧啦,謝所有人!請記住我們的名字,我們是來自湘城的——”幾個男孩齊聲吼道:“朝暮樂隊!朝朝暮暮,陪你共度!”
許尋笙著窗外,暮四起,燈火初上。的角有清淡的笑,神卻依舊淡漠。
他們很快上來了。
還是推出了趙潭,去和許尋笙談定最后的租金。岑野套上了連帽衫的帽子,低頭走在最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沒想到他們一上樓,就看到許尋笙已泡好了四杯茶,抬頭笑。盡管男孩們平時很喝茶,卻也能聞出那小小的青釉杯子里,茶如其人,幽香。
“那個……。”趙潭了頭,說,“我們就想租這里。”
張天遙卻已忍不住了,沖上前,笑容燦爛中帶著氣:“小姐姐,半價租給我們吧?都聽到我的吉他了,還沒有被征服?還有我們的主唱,牛不牛?鼓手,貝斯,哪個不牛?鍵盤手今天沒來,但也絕對不會讓你失!”
幾個男孩全笑了,那輝子地罵道:“臥槽,腰子,可以啊,這麼實事求是。”
也許是岑野個子最高,也最安靜,許尋笙一眼就看到了他,帽子擋住半張臉,低著頭,只出似笑非笑的自信的角。
許尋笙也笑了:“練半天了,你們先喝口茶。”這是待客之道。
“哦。”幾個男孩走上前,拿起茶杯,宛如牛飲,一口干掉。岑野慢悠悠地走過來,也拿起一杯,瞟了眼許尋笙。許尋笙卻正低頭從屜里拿出兩頁合同,沒有看他。
“我租給你們。”許尋笙溫溫和和地說,“50塊一小時,不過一定要惜,這套設備是我的珍藏。每周可以用兩次,最好是下午到晚上10點前。”
“耶!”
“酷!可以說very酷了!”
“小姐姐你太給力了!”
幾個男孩興的贊嘆著,唯獨岑野還是靠在墻壁上,空茶杯已被他放在桌上,不聲不響的樣子。
“那你們看看合同。”許尋笙說。
趙潭看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問:“誰簽?”幾個男孩互相看看,到底都沒簽過任何合同。張天遙剛想手,岑野忽然走過來,從桌上拿起筆,看都不看容,卻在看到“許尋笙”三個字時,怔了一下。
小學生都看得出來,這人的字寫得超。
岑野神未變,提筆在的名字旁,簽下完全不輸小學生的字跡。龍飛舞,形如爪。
許尋笙接過合同,看了一眼,也是神未變,放進屜里,說:“租金你們可以下次來練習時再給,分次給,一起給都行。”
岑野:“行。”
這時張天遙笑嘻嘻地說:“小姐姐,你人這麼好,品味又高,又有眼,簡直就是我們的伯樂!下次我們要是去參加比賽或者公開表演,能不能……借你這套設備?”
男孩們都安靜下來,看著許尋笙。許尋笙很自然地答道:“我和你們現在還沒什麼,談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這個人今天一直很好說話,幾乎是有求必應,還慷慨地給他們租金打了5折。張天遙沒想到會這樣干脆地拒絕,愣了一下,可想想又覺得人家說得沒錯。于是心里有個念頭:這個人,看著很隨和好講話,其實又沒那麼簡單。
岑野卻在這時一拍張天遙的頭,說:“走了,老子合同都簽好了,還攀什麼?”
幾個男孩走出工作室,才發現天空掉落細雪,紛紛灑灑,無邊無際。
岑野出手,接了幾粒,握在手心。其他人卻早已脖子。天黑了,更冷了,周圍的高樓漸次亮起溫暖燈火,離他們這樣的人,依舊遙遠。可今夜,男孩們卻莫名地興起來。
“啊——”岑野最先扯嗓子大吼一聲,吼亮了好幾棟樓里的應燈,然后是張天遙、趙潭……個個歇斯底里地鬼著,在小區保安趕來制止之前,他們撒開跑進夜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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