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談間，趙潭和張天遙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從旁邊小賣部提的一箱啤酒。張天遙一屁在許尋笙邊坐下，把箱子里塞的一瓶果拿給：“專門給你拿的。”

許尋笙看了眼果，當然不是鮮榨的，一堆添加劑。手拿出一瓶啤酒，說：“我還是喝這個吧。”男人們頓時一陣起哄，張天遙則出驚喜目，慢悠悠地說：“我還小看你了？”

食一樣樣上來了，許尋笙也有點了，但是并沒有宵夜習慣，好在他們還點了些蔬菜，便撿了幾青菜吃，很快就放下筷子。張天遙瞧見了，說：“你就吃這麼點兒啊？”嗓門還大。許尋笙敷衍道：“還吃著呢。”

結果張天遙抓起一把串，放到盤子里。許尋笙的眉頭微微，沒說什麼，拿起串，吃了一顆，仁至義盡地放下。

忽然間覺有人笑看著自己，抬眸，斜對面的岑野分明看著別，手里拿著串翅膀，不不慢，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語：“串給老子留點啊，還沒吃飽……”

話音未落，一把串已到了他跟前。岑野抬眸看著許尋笙，旁邊的孩、張天遙也看著。

“能者多勞。”許尋笙大大方方地說，“這些我還沒過。”

張天遙：“靠，你投喂他干什麼！”

大家的笑聲中，許尋笙卻聽到岑野輕聲說：“行啊，放我碗里。”桌子本不大，許尋笙微微起，就把串放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沒看，過了一會兒，拿起串，一串串很快吃完了。

這本是個極小的曲，也沒人在意，大家喝著酒聊著天，張天遙時而和許尋笙說幾句話，許尋笙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樂隊幾個人也跟許尋笙敬酒，都是淺抿一口。而太文藝了，舉手投足間都太斯文秀氣了，看起來實在不是他們見慣的人，所以他們也沒好意思灌酒。張天遙倒是想灌來著，可居然不敢。他覺得許尋笙上有種安定沉靜的氣質，能夠阻擋住一切浮躁的心。而你如果不夠虔誠，本不敢真正靠近。

張海朋友和岑野邊的孩，倒喝了不，兩張妝容致的臉，都喝得紅紅的。

許尋笙正尋思著，差不多吃好了，都半夜一點多了，回家還有一段夜路要走。忽然間一瓶啤酒放在面前桌上。抬起頭，看到岑野邊那孩，好像舒來著，似笑非笑，說：“姐姐，我們喝一個吧。”說完也不等許尋笙開口，舉起自己斟滿啤酒的杯子，說：“我干杯，你隨意！”仰頭一口飲盡。

眾人都是一愣，也不知道這富家此時為什麼找許尋笙的不對付，張海瞇著眼帶頭鼓掌：“舒，霸氣哦！”大伙兒全都鼓掌，張天遙皺了皺眉，又瞪岑野一眼，而后者正埋頭吃腰子，沒看見。張天遙低聲對許尋笙說：“你隨便喝一口就好了。”

許尋笙著自己的酒杯，其實到今天一口一口，也才喝了小半杯而已，也不好酒。夜已深了，后的道路寂靜，夜宵店里熱氣蒸騰。酒明淡黃，在杯中隨著燈漾。也看見了自己的手指，那是彈了很多年琴的手，盡管十指白皙，指尖卻全都磨出老繭。眼前的孩一臉傲然，青春無敵。可是青春是否也同樣意味著稚，盲目。不顧地撲向他，邊的那個男孩，抑或是男人。可人家今晚連正眼都沒瞧過。也不知這樣帶著，是當炫耀，當消遣，還是當玩笑？

許尋笙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拿起丟下的那個示威的啤酒瓶，給自己斟滿。

“哎呦……”幾個男孩出了聲。岑野也驟然抬頭看過來。

“姑娘，酒不是這麼喝的。”許尋笙淡淡地說，“我喝了你的酒，又能改變什麼？”舉起酒杯，慢慢的，一飲而盡。神平靜，眼神明亮，仿佛飲下的與家的龍井茶，也無區別。

男孩們全都看著，鼓掌歡呼。輝子忽然低聲對岑野說：“靠，看不出來許尋笙還毒……”岑野忽然一笑。舒卻不了了，一下子站起來，雙眼含淚看著岑野，卻發覺他本沒看自己。舒幾乎是痛苦地喊了聲：“岑野！”轉跑了，拉開門跑出夜宵店，跑進雪地里。

眾人沒料到會突然發飆跑了，面面相覷。許尋笙并不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必然關系，也和大家一樣，看著罪魁禍首岑野。輝子一推他的肩：“你還不去追？”岑野冷冷道：“我追干什麼，又不是我帶來的，是你們非要帶。走了老子才清凈。”

張海聳聳肩：“小野說得對，人嘛，跑了算了。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投懷送抱的人。”邊的友立刻佯怒捶他一下，張海哈哈大笑。許尋笙則微微皺眉，見大家都沒吭聲，的腦子里忽然閃過個奇怪的念頭——他們都是這樣覺得嗎？包括岑野？

舒跑了，男人們的氣氛果然沒太大影響，岑野甚至顯得更自在了一些。又吃了一會兒，終于散伙了。

走出夜宵店，許尋笙剛想告別，張天遙說：“我們送你，順路。別拒絕，不然我們也不放心。”

許尋笙便也沒說什麼。

其他人各自回家了，張海、輝子也住在不同方向。只有張天遙、岑野、趙潭跟順路。走在最前頭，三個男孩子落在后面。許尋笙走路從來都是穩而閑的，哪怕是在深深子夜雪地中，也是走得姿拔，擺冉冉。他們三個卻極不安分，一會兒踢路上的罐子，一會兒嚇走一條野狗。互相科打諢，低笑出聲。

“許尋笙，你以前就是搞音樂的嗎？”張天遙問。

許尋笙：“我大學學編曲的。”

“在哪兒念的大學？”岑野問。

許尋笙：“北京。”他卻沒有再追問。

“古琴是不是彈了很久？”這回是趙潭。

“大概6歲開始。”

“哦嗚——”男孩們齊聲怪驚嘆，然后一起笑了。許尋笙走在前頭，走著走著，也笑了。

“我們明天下午想來練習。”走到工作室外面時，趙潭說。

許尋笙：“沒問題，我一直在。”

夜已如同黑的不到邊際的哀愁，將大地深深籠罩。雪鋪散在臺階上，還有院子里，許尋笙踩在上頭，輕盈無聲，只留下淺淺痕跡。

轉過，看到男孩們就站在園子門口，沒有進來。

說：“今天謝謝了，晚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明天見。”

他們都笑了。

岑野最先轉走了，冷不丁忽然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許尋笙，明天見——”旁邊單元里的聲控燈頓時盡數亮起。許尋笙心中暗不好，果然張天遙和趙潭一怔之后，全笑了起來，有樣學樣，一邊走一邊大喊：“拜拜，許尋笙！”“晚安，許尋笙——”

許尋笙一把關上門，聽著他們的鬼聲漸漸遠去。太好了，今夜過后，不知有多鄰居，在心里咒罵許尋笙這個名字。搖搖頭，忍不住笑了。

想想又覺得很神奇，曾經一個人在這里獨居這麼久。怎麼才幾天功夫，就走近了他們這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