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兩個星期過去了。許尋笙與朝暮樂隊，也是在一回回的相中，漸漸絡起來。的工作室中常備的零食，從此增加了一倍。孩子們學完琴休息時，也會和一起側耳聆聽地下的聲音。他們有時候也會給帶些水果、小吃。最討厭的一次是帶了一整盒臭豆腐，許尋笙瞬間石化。結果有小孩子來時會捂鼻皺眉，大聲控訴：“老師你這里太臭了！”

自從上次的表白后，張天遙與的相并不尷尬，像兩個普通朋友。他也再不說任何越線的話——他并不是個無腦頭小伙兒。只是有時在眾人說笑，或者許尋笙下去聽他們演奏時，他的目有時會凝聚在臉上。許尋笙只是避過。

這個時候，偶爾又會撞上岑野的目，冷冷的，似在睥睨，似在譏笑。許尋笙對他卻沒這麼寬容，會毫不避諱地看回去。岑野的目卻會立馬沒那麼野了，像是從來都漫不經心地移開，角偶爾還會泛起一笑。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男孩們現在會隨意翻書架上的碟、書籍，有時候會拿回去看。但過幾天一定整齊歸于原位。而有時候臨時有事出去，也會拜托他們幫忙照看工作室。有一次出去見同學回來，發現張天遙和趙潭兩個，正對帶著孩子前來詢問學琴報名事項的家長，大侃特侃，一口一個“姐”得不知道多甜。等許尋笙坐下時，家長已經笑呵呵地打算錢了。

許尋笙又買了臺取暖，放在地下室里。結果過幾天發現他們居然試圖在上面烤紅薯，被嚴厲制止了。第二天，他們卻真帶了個熱乎乎的烤紅薯給。

眾人中，對許尋笙最不待見的，大概就是岑野了。每次大伙兒討論到人，討論到時，只有他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不吭聲的。

也有哥們兒問張天遙：對許尋笙就這麼算了？張天遙只是笑笑，叼著煙說：你管我呢。

沒人知道的是，連這群鐵哥們兒都不知道，正因為起初的半真半假，因為對于他的表白，許尋笙連眉都沒皺一下。從此張天遙心里就像憋了一團氣。可那團氣不是怨恨，也許有一點怨吧，還有甜，還有痛楚。此后常常見著，那團氣好像就漸漸沉埋下去，了一種真正的。心懷期盼，心懷不安，而的清淺笑容，纖白雙手，寧靜面容，古樸琴音，都了某種縷縷的東西，纏進他心里。

這世間大多數真真假假、弄假真的年懷，大抵都是如此。

這天，許尋笙正在桌前，低頭專注做事。一束打在桌面上，為整個工作室里最溫暖明亮的角落。

他們走進來時，又沒聽見。

“你又在干什麼？”世間最好聽的聲音，就這麼了的耳朵。

許尋笙抬起頭，看到以岑野為首的幾個大男孩，杵在桌前，皆好奇地盯著桌上的東西。只是岑野，眼眸里哪怕閃著，那眼神依然淡若流星。總讓哪里有點不自在。

舉起手里的章面，說：“我在刻章。我大學舍友要結婚了，想讓我刻個有和老公名字的。”

男孩們齊聲：“哦——”

“你怎麼什麼都會？”張天遙問。

許尋笙說：“只是略懂而已。”

“這是什麼石頭？”趙潭問。

“青田石。”

“你刻個章要多久？”岑野問。

許尋笙看他一眼，答：“我刻的慢，閑下來就做一點，大概半個月吧。”

男孩們對這玩意兒明顯是沒有什麼真正興趣的，一窩蜂下樓了。

許尋笙繼續埋頭做事。

過了一陣子，忽然有人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的頭。

岑野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人上來了。一只手按在的桌子上，長長的手指在那里敲啊敲，敲得人心里就躁躁的。

“說吧。”許尋笙開口。

他說：“幫我刻個章。”

許尋笙低頭繼續刻，慢條斯理地說：“我一年只刻四個章，今年的已經刻完了。”

岑野笑了，許尋笙總是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他說：“不讓你白干，我付錢給你。”

許尋笙停頓了那麼一瞬間。

這幾天確實覺到這家伙手頭寬裕了一些，每次來都氣紅潤，還換了件黑新羽絨服。許尋笙大致聽他們聊起過，那次在黑咖的表演后，他們在湘城算是出名了，表演機會暫時是不愁了。這家伙自然也是沒有再過肚子了。

許尋笙也微微一笑。

同樣的，岑野也覺得，總看不這個人，神神叨叨的在笑什麼，想什麼。

“我的章很貴的。”許尋笙說，“因為我刻得好。”

岑野說：“行啊，你說多？”聲音輕輕的，帶著點無賴散漫。許尋笙不知怎的，驀然想起吃夜宵的那個晚上，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對說：行，放我碗里。

“又發什麼呆了？”岑野問。

許尋笙的注意力這才重新回到他上，結果恰好看到他又出手，手指停在離半尺遠的空中，顯然又打算給腦袋上彈一下。見察覺了，他面自然地生生把手放下。許尋笙卻已皺起眉，下意識半個子遠離桌面，非常嫌棄地躲開了。

岑野剎那就笑了。咧開，似乎很開心很得意的笑，眼睛里全是流的。

許尋笙一怔，腦海里卻沖出個念頭：小野千萬別在臺上，對這麼笑。暖如春，燦若星，們會瘋狂。

“我刻一個章要2000塊。”許尋笙半開玩笑的說。

這回到岑野愣了一下，靜了幾秒鐘，卻是不在意地笑笑，說：“行，你先幫我刻。等我的資金周轉周轉，就付錢給你。”

許尋笙忍著笑說：“好。”其實就打算收他個材料費，二三百塊。不過暫時不用跟他說了，免得他尾又翹上天。

“就刻兩個字——朝暮。”岑野說，“刻得霸氣點，現我們的風格。你懂麼？”

許尋笙著他那被劉海稍稍遮住的眼睛，那麼高大的男孩，此刻雙臂撐于桌上，視著。

許尋笙也直視他的眼睛，點點頭：“我想應該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