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其實從沒遇到過岑野這樣的男孩。

說他年輕不懂世事吧，整日一副拽天拽地的模樣。可許尋笙漸漸也觀察出，他其實是這支樂隊的核心。趙潭是他從東北帶過來的大學同學，若不是信他，趙潭那樣敦厚的子，怎麼會遠走他鄉？張天遙也是他在湘城認識的哥們，輝子是他在酒吧廣告召來的鼓手。

至于張海，老資格，在湘城人脈廣，朝暮這樣一支樂隊需要他。許尋笙看得出來，盡管很多方面，岑野其實都跟張海格格不，但是他能忍，能不聲的圓，于是使這支初生的樂隊走得穩穩的，甚至在湘城風生水起。

他在人前，總是一副冷漠至極模樣。包括在臺上表演時，再多的歡呼也只會令他睥睨眾生，一副老子天生巨星的狂傲模樣。跟兄弟們在一起時，他則顯出幾分孩子氣，科打諢，也像別的男孩那樣吹牛，市井又可。

可和獨時呢？許尋笙覺得是看不的，那個男孩，那個男人，會有一點神，一點溫，一點張狂，還有一點讓人不敢輕視的危險味道。雖然他每每懶洋洋跟說話時，也像個孩子，可那涼薄漆黑的雙眼之后，到底藏著個怎樣的靈魂，才能寫出那麼多娓娓道來的歌，才能唱出一個二十多歲男孩全部的喜樂哀愁？

許尋笙自己則是個很隨而為的人。會因為和岑野賭氣，不答應張天遙去看他們復賽。卻也會因為岑野那麼笑著的一句：老子大殺四方給你看——就徹底被挑起興頭，為他所染。于是這天晚上，將自己拾掇得清新干凈，就去比賽場地——湘城某所大學的劇院，觀看岑野他們的戰況了。

天空下著細微小雨，因今晚在這個場地復賽的，都是朝暮樂隊這樣名氣不大的樂隊，所以場地外人數還好。

許尋笙循著排隊人群進了場，期間還有個大學男生問是不是本校的，笑笑未答。

一進去才發現他們給的票，還比較靠前。不過除了大學生們，還有一部分是。許尋笙發現，朝暮樂隊居然也有團了。十來個生舉著“朝暮”“小野”的燈牌，打扮得非常可，們熱熱鬧鬧熙熙攘攘坐進了許尋笙前面一排，吸引了在場很多人的目。此外還有一些地下樂迷打扮的人，有男有，系數座，明顯都是認識的，在討論那支樂隊能晉級，許尋笙聽到了好幾次“朝暮”的名字。

比賽開始了。

雖說只是湘城區的一場復賽，且在學校劇院里舉行，可從場地布置、現場音樂、效果來看，居然都很不錯，致、簡潔、高效。可見主辦方的確是投了很大力，卯足了勁兒要把這次節目做好。

復賽采用評委打分的積分制，評委會綜合考慮臺風、原創歌曲、觀眾反應、演奏等方面，進行打分。也要等這一結束后，才知道朝暮樂隊是否能進10強，且在10強中的積分排位。

起初上臺表揚的，是兩支在許尋笙看來，表現平平的樂隊。也許氣氛夠熱烈，現場吉他貝斯和主場也瘋狂的，惹得全場都跟著尖。可完之后呢，啥都沒有，沒有聽的旋律，也沒有心的歌曲。這樣的樂隊，來一支還好，來第二支，就觀眾們明白，不過爾爾，都還差了最重要的東西。

而后就是朝暮樂隊登場了。

許尋笙前響起一陣狂喜的尖，“小野！”“小野！”不是那些孩們在尖，連許尋笙旁邊的幾對男，也用手捂喇叭在鼓勁兒：“小野！加油！朝暮樂隊，加油！”

這不僅引得全場觀眾側目，連評委們都在頭接耳。

他們上場了。燈之下，舞臺之上，人的容變得約。隔著這麼遠看，他們都是一群極明秀的男孩子。但也許現在的孩子們，天生個個都是控，能把得到上天寵的驕子們，辨識出來。許尋笙已聽到后有幾個孩在討論：

“哇，這是什麼樂隊？主唱好帥啊！”

“真的帥的，還很高，留中分哎，好酷。”

小野今天居然穿了件半舊西裝，里頭是黑T恤，中長頭發在燈下漆黑，渾充滿帥氣的復古味道。而張天遙幾個雖然也穿著平時的服，但都有些復古的細節，譬如張天遙打了個小領結，張海則穿了黑襯，趙潭雖然穿了T恤，長卻是格子的，輝子則穿了個小馬甲。使得整支樂隊年輕中帶著浪漫，浪漫中帶著點懷舊。

小野拿起話筒，臺下立刻有孩尖。或許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忽然角一彎，笑了。

在某個瞬間，許尋笙看到他朝自己的方向過來。當然，也許只是偶然而已。因為他始終只是用那樣淡漠的眼，環顧全場。

樂隊演奏的，是在的訓練室唱過的一首老曲子，旋律不錯，亦有激，在今天這個唱歌，穩妥而合適。

然而許尋笙沒料到，岑野在靠近麥克風時，忽然又微微笑了一下，那模樣竟讓覺得悉，剎那間仿佛不再是臺上那個冷漠的歌手，而是那個在的工作室里，有點調皮有點溫暖的男孩。而后他開嗓了：

“昨天夜里從你的窗前途經，

你依然埋著頭生了悶氣……”

許尋笙有點意外，他重新填了歌詞。

“抱歉打碎了你的水晶鞋，

Sorry弄臟了你的牛仔……”

許尋笙沒想過，大概在場的也沒想到，岑野還能唱這麼調皮快樂的歌。他不再是那個冷酷狂野的歌手，也不知想到什麼，盡管臉依然是酷酷的，眉角卻是溫的。帶著幾分男孩的小氣、小委屈和的深深的意。

“你是天生的灰姑娘，

霧霾好大都遮不住你的笑。

使我抬頭見明月照山川，

低頭見波懷中繞。

你是夢中的灰姑娘，

天空好黑都藏不住你的。

我想我想把時都停下，

請你別跑寶貝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