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笙淺淺笑了，并不會去過度解讀什麼，靈而已，轉去給別人倒茶。張天遙還是老樣子，遠遠凝著，偶爾會同說幾句話。不過許尋笙最近覺得，他著自己的眼神，深深的，像是有別的什麼意味，卻難以說出口。許尋笙當然不會去主探究。他若來，便拒。這小子并不笨，他知道的，死心只是時間問題，結束他的這一場游戲。

許尋笙也注意到，張海今天沒有來。比賽那天，他的表現，還有評委的點評，講實話會讓他這樣一個資格最老的樂手，臉上掛不住。加之許尋笙覺得，張海也不是個大氣虛心的格。他會不會繼續為樂隊的肋，抑或是不穩定的患？

也聽到岑野問輝子：“海哥還是沒接電話？”

輝子答：“估計又跟哪個妹子去浪了。畢竟剛贏了比賽嘛。”

“沒事我待會兒再打給他催催。”趙潭說，“海哥昨天還發話了，后頭要好好比，他這回也憋足了勁兒，想拿大區冠軍。”大家于是都笑，似乎覺得張海只要有這份心，那怕有時缺席練習，也不會是什麼大事。

許尋笙也不知道他們說著說著，怎麼就說到要請客吃飯了。似乎是唯恐天下不的輝子提議：“許老師，我們表現這麼好，你不該獎勵嗎？”

等回過神來，幾個男孩已點頭附和。連一向厚道的趙潭都笑著說：“許老師都獎勵我們那麼多奧利奧了，現在積分第二殺進十強，學生表現這麼好，老師是不能無于衷啊。”

岑野說：“行，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請我們吃飯吧。”

許尋笙看他一眼——他什麼時候為的代言人了？張天遙則靠在窗邊，淡淡說：“得了啊你們，別想敲竹杠……”幾個男孩眼看要起哄，許尋笙已果斷開口：“行，你們選地方。”

他們一陣歡呼，許尋笙忍不住也笑了，不算厚的錢包，請他們吃頓好的，倒還是力所能及的。

晚餐地址是岑野發給許尋笙的，定在附近商場的一家自助火鍋店，89元一位。許尋笙想了一下，覺得岑野還替考慮的。對于這樣幾個肚子好像無底的家伙，吃自助絕對更省錢。

許尋笙到的時候，華燈初上，火鍋店里坐了不人，全是熱氣蒸騰油香撲鼻。許尋笙本想要個包廂，有附加費用也沒關系。哪知男孩們本沒這習慣，早已占據了大廳中間最惹眼的一桌，看到就招手：“許尋笙！來這里！”

許尋笙一個孩在四個人高馬大的男孩一桌坐下，神態依然從容又斯文。左手邊是岑野，右手邊是張天遙，趙潭和輝子則坐對面。他們倒還有耐心的，等來了，才打算去拿菜。許尋笙微微一笑，就跟他們的大家長似的，說：“去吧，我在這里守著。”幾個人全了，早按耐不住，去自助區搜刮了。

岑野腳下慢了幾分，是最后一個走的，對說：“喂，要不要我給你拿點什麼？”

許尋笙抬頭看著他說：“謝謝，不用，我待會兒自己拿。”

“那你喝什麼？”他問，眉眼間忽然又了點笑意。許尋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笑什麼，也微微一笑，點頭說：“那也給我拿瓶啤酒吧。”

“嗯。”他雙手兜里走了，倒不似其他人那麼不可耐。

許尋笙等了一會兒，就吃驚地看到輝子非常有技巧地用雙手端著至十盤回來了，他一揚頭：“嗨，許老師，快去拿吃的吧，我要先吃點墊肚子了！”

許尋笙點點頭，還是覺得好笑又可，慢悠悠走到自助區，掂了個盤子，開始慢慢選。也拿了一小盤羊卷，又揀了些貝類、土豆、之類的，而后走到一個窗口前，等三文魚片。

冷不丁聽到邊有人說：“我還以為你凈吃素呢。”

許尋笙轉過頭，看到岑野端著兩個堆得滿滿高高的盤子，削瘦修長的雙手穩穩當當。羽絨服掉了，穿著灰衛和牛仔，簡簡單單，高高瘦瘦。那雙眼卻綴著清澈的。

許尋笙轉過臉，答：“我又不是尼姑。”

他立刻說道：“嗯，彈古琴，喝茶，刻章，種菜，你怎麼就不能做新時代尼姑了？”

許尋笙忍不住笑了，這時窗口送出一盤三文魚，岑野居然還騰出一只手，很多事地替把三文魚拿起放在大盤子里，然后說：“跟你商量個事。”

他語氣正經，許尋笙便站定不，仰臉看著他。他把手里兩盤重，往旁邊桌上一放，又把手里東西接過，放下，然后把人往旁邊一拉，就站在蒸汽升騰的一個廚房窗口前，眉眼變得沉著認真，又是那麼直勾勾地盯著：

“想再問一次——能不能來我的樂隊，做鍵盤手？”

許尋笙沉默未。一時間，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他上一次邀請時的口出狂言，還有被拒絕后，他冷冷的那句“沒勁”。也想到了張海那天的表現，其實很多事，相信一直以來小野都明白，但是他清楚什麼該說出口，什麼不能。

除非已危及到整支樂隊的前途，他便會有自己的思考和抉擇。譬如現在，在張海不在的時候，在其他人大概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對發出邀請。

而對許尋笙來說，這一次拒絕他，竟比上一次艱難很多。而且他那樣驕傲的人，這世上又有誰能得到他的兩次邀請，然后……拒絕他兩次？

于是許尋笙轉念間，決定使出自己慣有的伎倆——“拖”字訣。岑野便看到那清秀的眉頭微微沉下去，像是在非常認真考慮，而后抬起眸，幾乎是無懈可擊的一笑，那笑清甜而明艷，一如他歌詞中的樣子，總是有溫的。說：“小野，我確實沒考慮過加樂隊，你也明白，我不喜歡上臺表演人矚目。不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知道你想要什麼。作為朋友，我肯定支持你們。你讓我考慮考慮，再給你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