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第4章
陸羽聲家里干凈的讓卓皓無從下腳,哪怕是換了拖鞋,他還是會擔心給人踩臟,他跟在陸羽聲的后進了臥室,從進屋到現在,最明顯的會就是規矩和干凈。
臥室比客廳還要夸張,鋪在床上的被子平整的像是嶄新的,被子的邊角和床邊緣對齊,被子“安詳”地蓋在枕頭上邊。
剛裝修完的緣故,臥室的柜都是敞開的,柜里的服按和款式區分,懸掛在柜里的服,長短都差不多,折疊起來的服一摞摞的,看著麻麻。
床頭板出來的明線,被挽了好幾個圈,用繩子規規矩矩扎好,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卓皓不由看了陸羽聲一眼,在這“得天獨厚”的環境里,他徒生出一種錯覺,覺得陸羽聲是什麼墜落凡間的天使,沾染不得一丁點污穢,再加上這屋子的裝修,和這棟稍微有點廉價和充滿生活氣息的居民樓格格不。
陸羽聲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去把電閘給關了吧。”
“不用。”一聽陸羽聲說話,卓皓就知道他是真的沒經驗,電閘不電閘的倒無所謂,主要是他手里的梯子,不知道該不該往地上擱,“我就…直接把梯子擱地上?”
陸羽聲干凈是一回事,但是沒那麼斤斤計較,“嗯,你隨便放吧。”
“你這我可不敢隨便放啊,我怕弄臟了,你找我麻煩。”
聽出了卓皓的調侃,陸羽聲抓著脖子笑了笑,“沒事,我一會兒再收拾。”
換燈泡這種小事,卓皓手到擒來,用不到任何人幫忙,他架好梯子后,隨口道:“別守著我了,你忙你的去吧。”
陸羽聲沒有強留,只是隨口問了句,“等你給我換好,你的面都該吃不了了吧?”
左右都是坨了,沒什麼吃不吃得了的,卓皓仰著頭“嗯”了一聲,沒別的意思,僅僅只是敷衍。
陸羽聲什麼時候出去的,卓皓沒覺,反正他換好臥室的燈時,陸羽聲人已經不在他旁邊了。
他一手扛著梯子,一手拿著工,問道:“還有哪啊?”
“客廳。”卓皓沒看到陸羽聲的人,只聽了聲音。
卓皓沒有好奇陸羽聲的人在哪,又在客廳忙活了起來,正是飯點兒,居民樓的隔音效果也不算好,能約聽到菜油和水融后發出的滋滋聲。
氣消了,肚子就容易,卓皓心想著趕給陸羽聲換好,他也能快點回去吃飯。
直到卓皓換完客廳的燈泡,還不見陸羽聲的人影,他張了一眼,別人家里他也不好四走,“陸羽聲…”
“嗯?”
聽到陸羽聲的回答,卓皓尋著聲源找去,想著跟陸羽聲打聲招呼了,他就得走了,沒想到推開一扇門后,陸羽聲正穿著圍站在燃氣灶前面。
“皓哥。”陸羽聲回頭,毫沒因為自己的打扮而害臊。
反倒讓卓皓有點措手不及,“我…換完了,我先走了。”
“等會兒!”陸羽聲順手關了火,“一起吃點吧,我也沒吃飯。”
“啊…”陸羽聲說的每一個字,卓皓都聽得明白,只是連在一起,又不太清楚是什麼意思,他的目朝燃氣灶旁的菜投去。
陸羽聲簡直把他的講究發揮到了極致,一盤熗炒青菜,菜梗一頭,菜葉一頭,盤子邊緣的醬有明顯過的痕跡。
汆好的丸子個頭都一般大,外圍碼了六個,將中間那個結結實實圍住,丸子和丸子剛好相切,之間留出的空隙大小都差不多。
最夸張的是那盤鹵味,原本是在鹵味攤被切好的,只差了個翹,其他的部位,都被陸羽聲還原了。
比起這些讓人難以捉的習慣,卓皓更驚奇的是陸羽聲居然會做飯。
陸羽聲見卓皓不說話,以為他是客氣,“上次說一起吃飯沒吃,這不正好。”
槽點太多,卓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沒頭沒腦的來了句,“你會做飯啊…”
“嗯,自己住嘛。”陸羽聲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做的不好。”
卓皓簡直對他刮目相看了,“你太謙虛了,你連燈泡都不會換的人,居然會做飯。”
“做飯比換燈泡容易。”
“做飯可比換燈泡難多了。”卓皓不同意陸羽聲的說法,他寧愿換是十個燈泡,擰二十個水龍頭,都不愿意面對廚房,一看到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卓皓覺得他手腳都不聽使喚。
陸羽聲還是笑,指了指廁所的方向,“你去洗手吧,就在我這兒吃,反正你那面也吃不了了。”
卓皓很久沒吃過家里剛做出來的飯菜,這吸引力不亞于賭鬼看到了賭桌,加上陸羽聲再三挽留,他抿了抿,沒有推辭。
順著陸羽聲手指的方向,卓皓一進廁所先看到了馬桶,隨后是浴缸,“真會。”
廁所都是一塵不染,卓皓都沒好意思在人家廁所尿尿,洗了手后,順手將水在了子上,想著去廚房幫陸羽聲端菜,一進去后,陸羽聲蹲在地上,沿著瓷磚的邊緣蹦到地上的油漬。
“洗好了?”陸羽聲停下手里的活,“先吃飯吧。”
照陸羽聲這麼收拾,剛洗完手的卓皓又覺得自己不干凈了,端菜的時候,他隨口道:“難怪你還沒結婚,小姑娘都沒你這麼講究,哪個姑娘能得了。”
陸羽聲不假思索道:“你不也沒結婚?”
卓皓一時語塞,他不結婚的原因,能和陸羽聲一樣嗎?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我是因為太不講究了,沒人看得上。”
飯菜擱到茶幾上,陸羽聲沒閑下來,將菜盤子轉了一下,找了個他看得順眼的位置擺放,又從柜子里拿出倆玻璃杯。
“我這兒只有啤酒。”
啤的白的,卓皓都無所謂,既然喝的是啤酒,那就對瓶吹,干嘛還非得用杯子。
眼看著陸羽聲去開冰箱門,通明亮又整潔的冰箱,差點沒閃瞎卓皓的眼睛,一摞摞玻璃罐子疊放著,他就想知道,陸羽聲家里有的地方嗎?
顯然是沒有的。
陸羽聲拿出來的啤酒也不是玻璃瓶裝的,是易拉罐聽裝的,他回到茶幾前解釋道:“我家只有聽裝的啤酒。”
“都行。”卓皓笑得有點勉強,這什麼人啊,這要是住在一起,誰得了啊,會做飯也不行啊。
陸羽聲待客很周到,倒酒這種事都是親力親為,易拉罐靠著杯沿,明黃的啤酒上漸漸起了層白沫,在與杯口差一厘米的位置,他停了下來。
“皓哥,給。”陸羽聲將酒杯推到卓皓面前,“我酒量一般,主要是陪你喝。”
兩人了一杯后,卓皓舉著筷子有點無所適從,問道:“這菜從哪下筷子,你有沒有什麼講究啊?”
陸羽聲一愣,笑了起來,“你隨意,不用管我。”
“你家這樣…我隨意不了啊。”
陸羽聲大概是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收拾,只針對我自己。”
頭次聽說有人把收拾當好的,飯桌上的氣氛一開始比較拘謹,等卓皓第二聽啤酒下肚,兩人才開始絡起來。
卓皓先開口問:“你干嘛不在主城那邊買房子?”
看陸羽聲的做派習慣,一看就是城里人,人向來只有往大城市去的道理,哪有城里的年輕人會往小地方來的。
陸羽聲酒量確實不太行,第一聽啤酒還沒喝完,被卓皓一問話,端著酒只顧著回答問題,“之前是在主城那邊,遇上點事,還是這邊清靜一點。”
一聽這口氣,就知道是不太愉快的事,卓皓也沒刨究底,立馬換了個問題,“你父母不跟你住一起?”
“他們在省里。”
好好的省城不待,來這麼個小縣城窩著,年輕人哪有怕吵的。
哪料陸羽聲反問道:“皓哥,你為什麼住這邊?”
“我打算在這里養老了。”
陸羽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也不比我大多吧?”
“三十二。”
“也就四歲,你就開始想養老的事?”
“嗯?”卓皓朝他抬了抬眉,“不然呢?遵紀守法已經算是給祖國安定做貢獻了,不想養老也沒別的造詣啊。”
卓皓筷子的時候,腰上的服會往上爬,正好出一截兒紋來,陸羽聲的目容易被紋吸引,卓皓一,他的眼神就忍不住去瞄。
“你看什麼?”目這東西很玄乎,看不著不到,覺卻特別強烈,卓皓有種腰上快燒起來的錯覺。
陸羽聲猶豫了好久,“你這紋…還別致的…”
其實陸羽聲想說妖嬈的,但這麼說卓皓肯定會生氣,畢竟“妖嬈”跟卓皓搭不上邊兒。
紋這東西,男的紋多半是追求一種霸氣,陸羽聲想不通卓皓為什麼會紋蛇,“為什麼會紋蛇?”
“年輕不懂事,隨便紋的。”卓皓盯著桌上的菜,有點漫不經心,語氣太過隨意,聽不出是真話還是假話。
兩人飯還沒吃飯,從樓下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耗子叔叔!你店里來人了!”
“嘶。”陸羽聲做飯對卓皓胃口的,吃一半還真人舍不得,他連酒都顧不上喝了,捧著碗猛了幾口飯,“我得下去看看了。”
陸羽聲都沒來得及起送送卓皓,卓皓擺了擺手,飛快朝樓下跑去,梯子和工都忘了拿。
碗里還剩了小半碗飯,陸羽聲看著桌上的飯菜,自言自語道:“沒吃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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