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第16章
要是沒外人在,卓友國還能厚著臉皮以笑掩飾尷尬,可陸羽聲一個大男人杵在面前,他一個當長輩的被卓皓這麼下面子,臉上立馬掛不住了。
“卓皓,你怎麼說話的!”卓友國指著卓皓,一副躍躍試的樣子,“你爸跟你在我家白吃白喝那麼多年,我找你要點錢,你就這態度?二十塊錢你打發花子呢?”
原以為卓皓輸著,卓友國才壯著膽子橫,哪料卓皓突然從病床上站了起來,輸管被扯得筆直,針頭挑著管,人看得膽戰心驚,眼瞧著就針頭就要扯飛出來了,“你有種再說一遍!”
卓皓起來的很急,腦子里天旋地轉,眼前的人影晃,一陣白一閃而過,頭重腳輕,膝蓋得使不上力,徑直便往前面撲。
陸羽聲手比腦子反應快,先一步把人抱住,“皓哥!”
輸管里的在倒流,他急吼吼地喊著醫生,一旁的卓友國目瞪口呆,陸羽聲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要麼趕滾,要麼后果自負。
他只能帶著兒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醫生來后,又重新給卓皓扎了針,確定沒什麼大問題,才對著陸羽聲絮絮叨叨,“哎喲,你們這個怎麼回事啊,夏天本來就容易染,傷又在腦袋上,他緒還這麼激,能不探病就盡量不要探病,這里是醫院,又不是菜市場,整天來來回回那麼多人,飛狗跳的像什麼話。”
陸羽聲也冤的,一邊聽醫生的教訓,一邊點頭應和。
卓皓有意識,他只是眼皮重,不想睜眼,也不想聽醫生嘮叨,他默默聽著陸羽聲挨訓,覺得對不住他的,等醫生都走了,他才瞇起眼睛。
一旁的陸羽聲一臉嚴肅,看不出喜悲,卓皓仰在床上,用手指點了點床鋪,語氣誠懇又帶著歉意,“小陸啊。”
卓皓還沒這麼稱呼過他,陸羽聲沒空詫異,著火氣,“你腦袋上是個什麼況你也清楚,手上還著針頭,有點腦子的人心里都該有數吧?”
陸羽聲不僅省略了稱呼,還明里暗里說他沒腦子,放到以前卓皓肯定不會有好臉,如今越看陸羽聲越覺得可。
陸羽聲斯斯文文的,再怎麼生氣,說話都不會特別難聽,他們這種街頭巷尾長大的人,只覺得這種綿綿的狠話是隔靴搔。
可他陸羽聲生什麼氣啊?
卓皓有點病人的自覺了,語速慢了不,“你生什麼氣啊?”
被卓皓問得一僵,陸羽聲突然之間就啞火了,他生什麼氣?他好歹照顧卓皓這麼久,好不容易看著有點起,就算是卓皓自己,也不能作踐不是?
“我們商量個事。”卓皓朝陸羽聲勾了勾手指,“你幫我把出院手續給辦了吧,反正是躺著,在哪趟都一樣,我不想住院了。”
一見陸羽聲要發作的樣子,卓皓立馬打斷道:“剛剛醫生才說,緒別這麼激。”
醫生說的是他嗎?醫生說的是卓皓!卓皓倒好,倒打一耙。
“你看,我在醫院呆著也不痛快,整天都有人來煩我不說,連個電視都沒有,再待下去,我腦子沒好,人先待傻了,我心好一點,上的傷也好的快一點不是。”
卓皓心疼陸羽聲的,他倆非親非故,頂死天就是鄰居關系,讓人家這麼勞心勞力的,心里多過意不去。
為了顯得態度誠懇一點,卓皓又補充了一句,“真待著沒意思的,隔壁的門診也能輸,換藥的時候再來也行,誰沒事整天待在醫院啊,多晦氣啊。”
“再說了,我那個店不開張,我吃什麼?你也不能總看著我,不管你店里吧。”
人要麼別進醫院,進了醫院就等著掉層皮。
卓皓好聲好氣地跟陸羽聲說了半天,陸羽聲氣消了大半,“我問問醫生吧。”
當陸羽聲的背影消失在門里,卓皓就這麼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走神。
陸羽聲會做飯,會做家務,還會賺錢,溫,任勞任怨,長得也好看,最主要的是還喜歡男人。
這就跟天上掉的餡兒餅,直接砸到卓皓頭上一樣,打著燈籠都不一定找得到。
正當卓皓滋滋琢磨的時候,羅蕓又來了,你說他能不上火嗎?說是休息休息,一天到晚跟皇帝上朝一樣,總得會晤幾個不想見的人。
他也不是多煩羅蕓,只是不想給人家太多的念想。
“皓哥。”羅蕓東張西都沒看到陸羽聲的影,“陸老板不在嗎?”
羅蕓每次來,每次都帶著飯菜,每次都是陸羽聲這小子接的。
“坐啊。”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他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太顧及對方,就說不清楚,什麼事都能同,唯獨不行,“你要不想做現在的生意,就找個男人吧,兩個人一起做點什麼都行。”
一個人只在外,想要立足,多要點欺負。
羅蕓的年齡不大,在喜歡的人面前有點束手無策,特別是聽到卓皓這麼說后滿腦子的愧和自卑,其實心里明白,卓皓對沒意思,說這些話都是在拒絕,也配不上人家。
卓皓又語重心長地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從醫生那兒回來,陸羽聲還沒走病房,又聽見卓皓在跟人說話,這幾天的事讓他有點草木皆兵,真的怕了這些沒事找事的,可仔細一聽,才聽出來卓皓是在和羅蕓講話。
人臉皮薄,卓皓話里話外拒絕的意思很明確,陸羽聲暗忖道,原來卓皓對羅蕓沒那個意思。
平時被些老人議論慣了,羅蕓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強,良久,又聽干笑了一聲,“那皓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陸羽聲挑了挑眉,他也好奇,卓皓會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呵。”卓皓以前從沒想過這問題,那還不是看合不合的來,現在不一樣,現在他腦海有答案,“會做飯,會做家務,還會賺錢,溫,任勞任怨,得了我的脾氣,長得高材好,要好看。”
“哪有這樣的的?”羅蕓取笑了一句,這樣萬里挑一的人有是有,但卓皓要求也太高了。
陸羽聲站在門外,看不到兩人的表,只聽到卓皓云淡風輕地說了句,“這樣的人是沒有。”里面便安靜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說話,想著看一下里面的況,正巧羅蕓提著保溫杯神匆匆地走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羅蕓臉緋紅,看他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陸羽聲想打個招呼,羅蕓低著頭直接離開了。
“這…”
聽到門外有靜,卓皓彎腰朝門口張,“陸羽聲?”
果不其然,陸羽聲愣頭愣腦地進來,“剛剛…羅老板怎麼了…”
“店里著急有事吧。”他不怕被陸羽聲聽到,看陸羽聲這反應,估計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意思,卓皓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在外面聽多久了?你還有這好?”
聽人說話不太禮貌,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了鼻子,“我還以為…你和羅老板…是…”
“是什麼?是姘頭?”卓皓說話太難聽了,噎得陸羽聲不知道怎麼接招。
陸羽聲連忙擺手,“我以為你倆在一起的…”即便是沒有再一起,也該有點那種意思,“不然羅老板對你的事怎麼這麼上心…”
卓皓笑了,“你他媽對我的事不是也上心的嗎?”
“我不一樣啊,這不是因為梆子嘛…”
“也是因為梆子。”這話卓皓不聽了,“怎麼了?你的意思是,跟你沒關系,你就不管了唄?”
跟人家沒關系的事,人家還管什麼?卓皓也不過是拿話激陸羽聲罷了,因為他這才想過這個彎兒來,原來陸羽聲幫他留羅蕓的飯菜,還有這層意思。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倆是鄰居,哪有不管的道理。
一邊撥自己,一邊又暗地想給自己搭紅線,這小子真是沒心沒肺。
卓皓真想踹他一腳,不指他說出幾個意思來,“醫生怎麼說啊?我能出院了嗎?”
顧著聽八卦了,陸羽聲嘆了口氣,“可是可以,但是得定時來復查,而且你邊要有人,一個人住怕你暈了都沒人知道,你去我家住幾天吧。”
他也知道,住在醫院可憐的,自己要是去店里,卓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任誰都想回家。
卓皓眨了眨眼睛,半張著看著陸羽聲。
陸羽聲以為卓皓是膈應他喜歡男人的事,“你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
卓皓想不明白了,明明是陸羽聲照顧他,他有什麼可不方便的,陸羽聲在客氣什麼?
“去你家住?”卓皓重復了一邊陸羽聲的話。
“對呀…”卓皓的反應在陸羽聲的預料之外,這不像是介意,瞳孔還閃著。
這算什麼事啊?卓皓快被這餡兒餅給砸暈了,原本他還束手束腳的,送上門的…引他室了,他再放過這個機會,那就太不像話了。
“行啊,沒什麼不方便的,總比在醫院強。”卓皓答應的很爽快,很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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