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事只能迴味（上）

周紅紅考上大學那年，永吉鎮上的大學生為數不多。周媽媽喜逐開，凖備走出這個小縣城，送兒去學校。

臨行前幾天，在一傢餐館宴請親朋好友。

老太爺在主座上都笑得合不攏，直說他有了個大學生孫媳婦。

程意坐在周紅紅的旁邊，聽文縐縐地向大傢表達謝意，心裡不太爽快。

吃飽喝足後，周紅紅隨周媽媽迴了傢。

程意沒得舒洩，就約了幾個哥們去喝酒。

那些個男的開玩笑般，調侃程意走運，撿了個有學歷的老婆。末了，其中一個問道，「程哥，你高中沒畢業吧？」

「那又怎樣。」程意毫不介意，「就是考上博士了，也還是我的媳婦兒。」

就是這樣，無論將來周紅紅能夠到達怎樣的就，都是他的人。

程意再見到周紅紅的時候，就挑了話，「周紅紅，你給我記住，跑出了這地方，別以為就能甩我了。」

離別在際，周紅紅神復雜，輕輕問道，「你以後還待永吉鎮麼？」

「大概。」他應得隨便。

「嗯。」想到他沒有文憑，在大城市也不好找工作。原來就是想考上大學，離開他，可是真的到了這時候，卻有不捨的覺。

程意似乎是察覺出了什麼，上前一步摟住，「我會去看你的。」

掙了下，然後又不了，擡眼看他，「你自己在這找份工作先乾著吧。」

程意不吭聲。

心裡埋怨他的不學無，說道，「你總不能一直這麼閒著沒事乾。」

「再說吧。」他低頭親親的額頭，「媳婦兒，我送你去上大學，好不好？」

周紅紅愣了。

「你行李那麼多，你和你媽扛得也辛苦。反正我有時間，幫你們擡東西。」

都來不及分析心底湧出的欣喜是什麼原因，就口道，「老太爺肯麼？」

他不以為然，「這有什麼的，你都進程傢門了，我送自己媳婦兒出遠門，誰敢說。」

確實，老太爺不但沒有責備程意，相反，他十分贊同。「就兩母去，我還不大放心，現在程意跟著，最好不過了。重的東西都給他背。」

周媽媽會暈車，所以母倆買的是火車票。開學前的車票都張，程意這突如其來的，已經買不到票了。他託了某朋友的關系，纔得到一張站票。

縣城到S市，火車的話，大概需要七個多小時。周紅紅一聽是站票，心裡不忍，便勸著程意說，「要不你別去了吧，我和我媽能拎的。」

程意斜瞥，「我這麼千辛萬苦搞來的票，怎麼能浪費。」

「可是……」

他笑著抱，「好了，沒什麼的，不就站站麼。就當是售貨員唄。」

周紅紅本勸不住，便打算和他流站。

不過，最後程意自己帶了一張小小的塑料椅，在周紅紅座位旁邊的過道上佔了一個位置。

周紅紅要和他換著坐，他挨近耳邊嘀咕，「你正常的狀態已經很村姑了，如果坐姿再難看，那真是土了。」

暗暗瞪他。

他嬉嬉迴一笑。

下了火車後，三人打了車前往旅館。可是就這麼短暫的路程，周媽媽暈車了。到旅館後，周媽媽臉很不好，在洗手間吐了一。

周紅紅擔心得很，趕扶著母親去休息。

周紅紅報道的時間是明後兩天。

第二天周媽媽起得是早，但是一見到出租車，就掩鼻，胃裡翻江倒海，覺得汽車的味道特別難聞。無奈之下，只能繼續休息，然後讓程意送兒去學校。

去的路上，周紅紅看著城市裡的高樓大廈，揪著程意的手臂，有些不安，「程意，我聽不懂這裡的話。」

「我也聽不懂。」他很無所謂，「沒事的，周紅紅，學好普通話就行了。」

「不知道室友好不好相。」畢竟從來沒有離開過永吉鎮，一個人待在異地，難免忐忑。

「你室友也是這麼擔心的。」

周紅紅想想也是，反正自己保持友好就行了。

快到學校時，有個男同學找問路，搖頭迴答自己是新來的。

程意臉開始有變。

去到學校門口，周紅紅很高興。「程意，這學校真大啊。」

「嗯。」他扛著的大堆行李，不耐煩了。「我說周紅紅，你那宿捨到底在哪？」

「我還不知道，我先去報道，你在這等等。」也不知他怎麼又了，之前還好好的。

可是等到周紅紅再迴來時，就到不對勁了。

程意站在樹蔭下，夾著煙。旁邊有兩個同學在和他說什麼。他似笑非笑的，表尤其壞。

周紅紅瞅到這一幕，不舒服。

程意看到，又吸了口煙，定定看著。

慢慢走到他邊，他笑了，「媳婦兒。」

那兩孩出驚異的眼神，沒再說什麼就走了。

周紅紅待閒雜人等走遠了，便問道，「們是誰？」

「大三的，問我是不是迷路了。」

「你怎麼不告訴們，你初中畢業。」

他擰掉手裡的煙，眉峰上挑，「初中畢業怎麼了？我以後又不是不能養你。」

周紅紅就知道，程意這種人，本不把學歷低當迴事。

新生的宿捨，熱鬧非常，傢長們奔奔走走的，學生們嘰嘰喳喳的。

周紅紅尋找到自己的宿捨，就讓程意把東西搬進去，和室友們客套地打了招呼，然後整理了一就和程意出去吃飯。

顧及到程意的飯量大，打了三份飯菜，分給他兩份。看他汗流浹背的，遞紙巾給他汗，「你今天累到了吧？」

「還行。」他著飯菜，皺眉，「這菜都沒味道的。」

「飯堂不都這樣麼。」

「你得吃四年這玩意兒？」程意又掏煙了，纔剛叼上，被一瞪，就拿下來，「周紅紅，你把宿捨收拾完，就跟我去附近逛逛。校門口肯定有餐館，你別為了省錢天天啃這些。」

「嗯。」周紅紅上應答著，心裡確實是打算省吃儉用的，雖然今年的學費程意墊了，可是錢什麼的，當然能省就省。

周紅紅下午把宿捨整理好，又和程意迴了旅館。

周媽媽休息了一天，覺還好。和程意翌日一大早就要坐火車迴老傢。周紅紅本來要去送他們，可是周媽媽拒絕了，「紅兒，你這邊也不，就好好在學校待著，國慶節迴傢。」

周紅紅點頭，眼淚也下來了。這是第一次離母親這麼遠。

臨走時，程意趁著周媽媽去洗手間的時間，親了周紅紅一口，然後塞給一疊錢，「媳婦兒，吃好點。」

推搪著他的錢，「你自己留著花。」

「這是養老婆的錢。」他了下的，「國慶迴傢我們再好好玩。」

拍他的手，然後聽到母親的開門聲，趕離他幾米遠。

去火車站，除了公就是的士，周媽媽提前服用了暈車藥。

周紅紅看著母親這一趟遠行這麼辛苦，叮囑程意道，「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媽。」

「知道。」

「程意……」有些躊躇了。

「嗯。」

「你……迴到傢，要給我打電話。」其實想說，要經常打電話。

「嗯。」他都懶得看了，直接拎起周媽媽的行李就走。

等到周媽媽和程意坐的出租車走遠了，周紅紅還站在原地。都不想承認，除了不捨得母親之外，還想念那個流氓。

周紅紅的宿捨，除了，其他都是城裡的孩。是個好脾氣的格，所以相下來，暫時還算可以。

程意時不時給一個電話，他就是狗吐不出象牙的典型，所以周紅紅經常被氣得掛斷。掛斷之後又會期待他的下一次來電。

軍訓時期，大傢苦連天。室友們出門前都得塗抹防曬，可是周紅紅沒有這個意識，以至於軍訓完後，的臉黑得跟碳一樣。

國慶放假前，學校有組織集訂票，周紅紅去詢問了票價，迴老傢只需三十來塊，於是趕去報名。

結果卻悲催了。

這一趟火車從下午三點出發，一路的臨時停車，不知何時是個頭。本來預計十一點可以到達縣城的，可是到了那個時間，火車纔走了一半的路程。

周紅紅又又睏，給傢裡打電話，讓周媽媽別等了，早點休息。

周媽媽愁著兒的歸程，也立刻通知程意那邊。

程意本來在傢裡等周紅紅的消息，可是晚上九點多時，周紅紅迴復說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到達。他擔心太晚了沒車肯跑縣城，便立即出門趕過去。

他在縣城火車站附近的快餐店坐著等，周媽媽來電後，他直接說道，「阿姨，你先休息吧。我在火車站接。」

周媽媽擔心得很。「這打折的火車，怎麼這麼不靠譜。」

「阿姨，沒事的。」程意和聲和氣的，「不就時間久了點，我等就行。你也忙了一天了，先歇著吧。」

周媽媽哪裡睡得著，但也沒辦法，只能等。

周紅紅到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車站倒是候了不人。走出一段距離後，就看到了程意。

幾乎是小跑著奔向他。

程意盯著越來越近，表很古怪，說的第一句話是，「周紅紅，你怎麼黑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