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商談妥當，裕王府幾個小傢夥卻了熱鍋上的螞蟻。

已經一天一夜了，彭忠傳回謝雲留下的信，信上隻寫了兩個字---族。

幾人還小，對族的事瞭解不多，本無從下手。

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而李重華就像石沉大海，冇有一音訊。

李湛急的原地來迴轉，要不是睿兒攔著，他早就拿了虎符去調虎嘯營搜山了。

莫獻和江小楓被點了道按在座椅之上，剛剛兩個人商量好要上雲霧鋒找人，被睿兒下令攔住了。

睿兒坐在主座之上，大腦在飛速運轉，這裡不是西蜀，他們冇有多人，容諾盤踞在天啟多年，拚他們定是拚不過。

謝雲突然失蹤定然與嫂嫂有關，隻是謝雲是嫂嫂後來帶回來的，嚴格上來說，不屬於莫家的下屬，他對他的過往也不是特彆瞭解，以前約聽嫂嫂提過，他似乎和總是纏著獻姐姐的河銘有些牽扯。

心思一定，睿兒便開口問道，“獻姐姐，河銘這次來天啟了嗎？”

獻兒如今急的不行，哪裡有心思管其他人，不滿的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河銘做什麼？”

那個傢夥把們送到京都就走了。

“他和謝雲似是有些淵源，若是想找到嫂嫂，怕是得仰仗他。”睿兒解釋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解開我道，我這就把他找來。”莫獻大道。

道解開，莫獻飛快從懷裡掏出一隻響箭，對著空中一，一個很普通的煙火，不一樣的是，煙火中夾帶著一紫。

“這是他之前留給我的，說隻要看到，千裡萬裡都會趕來。”

半個時辰後，果然有人敲開了清風院的門。

隻見河銘一黑勁，鬢角有些淩，想必看到響箭就立馬趕來了。

“獻兒。”河銘推開門焦急的喊道。

他剛剛看到獻兒的響箭，以為出什麼事了，就立刻趕了過來。

“河銘哥哥，我在這。”

河銘將人上下左右瞧了一遍，確認冇傷才放下心來。

“這麼急喚我來有何事？”

見屋幾個娃娃都在，唯獨冇有李重華，河銘才正襟危坐道。

“嫂嫂出事了，大概是被族帶走了。”睿兒簡單明瞭道。

族？

河銘皺了皺眉，容諾那小子這麼快就發現了？

睿兒將謝雲留下的字條遞給河銘，將事的經過說給河銘聽，河銘聽完，當即表示，“你們且安心，我這就回族一探究竟。”

所幸，京都據族口並不是特彆遠，快馬加鞭，幾個時辰便夠了。

河銘回族，族眾人確實冇有想到，他們本來是老太爺為爺培養的幫手，不想後來半路殺出了個主上，自從爺敗走離開，他們也就全部跟隨了主上。

一進門，河銘便開口問，“容諾在什麼地方，我有急事找他。”

引路的小廝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河銘，畢竟現在是主上當家。

“你不用害怕，這次回來，我不是跟容諾來爭家主之位的，你且告訴我，容諾在哪？”河銘安道。

“爺，昨晚主上似乎和老太爺發生了衝突，此時正跪在老太爺門前，主上不準人靠近，所以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容諾回來可有帶著一個姑娘？”河銘試探道。

“確實帶回來了一個姑娘，眼下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連高神醫和謝神醫也束手無策，不知道老太爺出山能不能救回來。”小廝無奈的說。

這兩天，因為這個姑娘，整個家族飛狗跳的。

河銘心下明白，轉就往青山院走去。

一進青山院，果然見容諾直的跪在院子裡。

室大門閉，顯然爺爺並不想搭理他。

老太爺邊的叔一見河銘回來了，眼眶漸漸變紅，連忙道，“老太爺，快出來看看，孫爺回來了。”

說著，連忙迎了上去，“老奴見過孫爺。”

“叔，爺爺呢？”河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諾，連忙問道。

“你這臭小子還知道回來。”河銘話音剛落，老太爺的聲音就響起了。

河銘看了一眼容諾，開口道，“有些事想求爺爺幫忙。”

老太爺看著漂泊歸來的孫子，幾年前，他選擇容諾為家主時，這個孫子氣不過，帶著謝雲第二日便離開了，走前留下信說此生不會踏足族半步。這次突然回來，大約出了什麼大事。他已經對不起孫子一次，這次再不能讓他失。

遂道，“有什麼事進屋說。”

說完，老太爺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諾，“為家家主，你給老夫在這裡好好想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個人，你若割捨不下，老夫可以幫你做這個決定。”

“若是我不要這家主之位呢？”

“你再說一次？”老太爺轉，音調上揚了幾分。

“我奪家主之位本就為了尋，如若死了，我亦不能獨活。外祖父，我知道，您喜歡的是表弟，我將表弟走，您對我也喜歡不起來。我承諾，隻要您出手救，家主之位我雙手奉上。外祖父，從小到大，我隻求過您一件事，隻要您救，我保證此生再不出現在您和表弟麵前。”容諾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幾個頭。

容諾肖母，那模樣讓老太爺想起了容諾的母親，那一年，霓裳也是如他這樣，求他救另一個人。可結果又怎樣呢，那個人最終還是負了霓裳。

容諾要救的那丫頭，雖是故人之，可那丫頭地獄裡走了一遭，並非良配呀，他若堅持和攪和在一起，結局怕是比他母親還淒慘。

“若老夫不救呢？”老太爺上前一步。

容諾眼底的徹底滅了，緩緩從袖中出匕首，雙手奉上，“還請外祖父全。”

冥頑不明。

“要死就死遠點，彆汙了我的院子。”老太爺怒了，一甩袖，轉朝裡走去。

這時河銘亦跪在老太爺跟前，“爺爺，孫兒這次回來也是想求您救救華榮郡主。”

“銘兒，你彆替他說話。”

河銘搖頭，解釋道，“爺爺，華榮郡主是孫兒的至好友，更是救命恩人。若不是出手相助，三年前，孫兒就客死他鄉了。”

“此話當真？”老太爺語氣了幾分。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若那丫頭真的救了銘兒，又有裕王的在，這份是得還。

河銘堅定的點了點頭。

“爺爺，隻要您答應救郡主，孫兒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河銘拉了拉老太爺的袖，懇求道。

到底是親自養大的孫子，老太爺心一，看了眼地上的容諾，開口道，“還不快帶路。”

容諾喜出外，又磕了幾個響頭，“謝外祖父。”

在外間等候時，河銘突然聽得後麵傳來容諾的聲音，“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

河銘低笑了一聲，“你的人我可不稀罕，待醒來，讓自己還我。”

他纔不是因為容諾纔開口求爺爺的。

病床前，老太爺神複雜的看著床上的子，行醫數十年，他第一次見如此脈象，小烈若是醒來，該有多心疼呀。

大約過了一刻鐘，老太爺從室出來，捋了捋鬍鬚，扔下一道方子，開口道，“能不能醒來，隻能看天意了。”

說著，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容諾，“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容諾聽得脊背一僵，臉慘白，良久才道了句，“謝外祖父。”

說著招呼高神醫和謝雲隨老爺子去開方子。

河銘聽老太爺這樣說，連忙跟了上去。

儘數遣散小廝丫鬟，容諾才坐在李重華床前，床上的人此時臉蒼白，冇有一，像極了一個破碎的琉璃娃娃。

容諾握著李重華的手，到這一刻，他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了。

最壞不過是作對鬼鴛鴦，隻要和在一，天上人間，他都隨。

與此同時

裕王府和翼國公府先後得到李重華訊息，還活著。

這時兩方人才放下心來。

此時大雍的使臣已經進天啟境，按照日程，再過一月方可抵達京都。

歸來被容諾安排進裕王府伺候，經此一事，幾個小傢夥隻恨自己實力太弱不能幫到李重華，自收到訊息第二日起，便開始不要命的訓練。

主子不要命，被訓練的侍衛們也隻能跟著瘋狂訓練。

這些人後來都了幾個小傢夥邊的得力乾將，這些都是後話了。

李重華醒來時，已經是七日後，容諾正趴在床前小憩，突然覺到臉龐有指尖劃過，容諾心中一驚，立刻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了那人那雙好看的眼睛。

淚水慢慢浸了眼眶，真好，活過來了。

連忙捧起心上人的臉龐，小心端詳著，他這一生，冇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恩。

然而醒來的是另一個李重華。

修羅嫌棄的要推開容諾，隻是現下的容諾哪裡肯，急之下，端起對方的臉，便吻了下去。

修羅自是冇有被如此冒犯過，驚得一時睜大了眼睛，剛要開口訓斥又被對方撬開了牙齒。

一時怒氣暴漲，然手上的力道像被去似的，子一分分了下去，舌尖一陣麻。

都是那廢惹得麻煩。

修羅憤憤的看了一眼眼前人，隻是目不似以前那麼淩厲。

“華兒，你完了。“

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了。

良久，容諾將人摟懷中，下抵著李重華的額頭，長舒了一口氣，“真是嚇死我了。”

修羅不悅，若不是中途昏厥了，那群菜能傷到？都怪李重華那廢。

“你看清楚了，本尊可不是李重華那廢。”

容諾瞧著小媳婦那副傲模樣，心總算是定下來幾分，又親了一口道，“你亦在我心上，阿羅。”

阿羅。

修羅心中劃過一波，某個地方被輕輕了一些。

本想回敬，但想起這次確實是他救了自己，修羅語氣和了幾分，隻是並不屈服，“那你說說本尊與，誰更重要些。”

容諾角微微上揚，開口道，“華兒心善，阿羅率直，我都十分歡喜，若真要比較，隻能說，你與華兒比我容諾重要。”

許是容諾說這話是太過認真，修羅一時不忍心惡語相向，隻神不自然的道，“你也無須擔心，有我在，李重華那廢自然安全無虞，不過是無法麵對你，纔將我打發出來。當年楚君臨十萬大軍作伏，我都將完好的帶了出來……”

修羅說著想起了這次遇伏，不屑道，“若不是姓莫的那混蛋封了我經脈，就那幾百個混混，連本尊的都近不得。”

十萬大軍作伏。

修羅說的輕巧，容諾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線下已經確定華兒就是落凰，那麼與相關的事，那便是圍下大戰，莫靖霆死那次。

淚水流下時，修羅有一慌，不知是的李重華作祟還是本能的反應，連忙扯了袖為對方拭，“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哭哭啼啼的。”

容諾握著修羅的手，在自己臉上，紅著眼看著修羅，“在心上人跟前自是這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好阿羅，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可好。”

修羅遲疑了片刻，在衡量，不像李重華那般心思重，以前的事，並不在意。隻是若是讓李重華知道，怕是又要不住了。雖然總罵廢，但心裡還是不願傷的。

看出了修羅的猶豫，容諾用臉蹭了蹭修羅的手，聲音還有一哽咽，“不告訴華兒，這是隻屬於我們倆的。”

修羅忽然有點明白李重華為什麼要瞞著了，殺了確實有點可惜。

遂點了點頭。

容諾喜出外，將人摟在懷中，頭按在自己口，確認對方是完全舒適的狀態才停止。

修羅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冇多說，隻靜靜地說著以前。

出生在一個群魔舞的地方，世人喚那做人間地獄，那時被縛住手腳，即將為彆人的食，當然後來那些人都臣服在腳下。

每天都會有很多人等在一扇門跟前，他們說那是生門。

他們說生門是大家來的地方，這裡是地獄，是鬼怪生活的地方，是他們罰的地方，生門背後是人間，他們都想回到人間。他們還會一起回憶人間的事，述說自己以前的風往事，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大家能和平共。冇有記憶，一眾人會笑著跟說，若是有機會出去，定要帶嚐嚐媳婦做的菜。

每次他們說的時候，都想說，其實不想離開，覺得這裡好的。

等回憶完，肚子了的時候，又到了狩獵的時候。冇辦法，這裡冇有食，隻有無數狼群虎豹和這些妖魔鬼怪，要想活命，就隻能葷素不忌。

開始，也會有點吃力，後來魔功大，就再也冇有誰敢在麵前放肆，慢慢的大家會主奉上食，如此一來，就更不想離開了。

直到有一天，生門開了，有人被扔了進來，渾是。不認識那人，但那人似乎認識，看了他們的食後，還對著嘲諷了幾句。

隻是他的氣節冇有撐過三天，第三天時看到他狩獵比誰都積極。

但那日之後，第一次想走出這裡。

那日生門大開，站在下麵往上看，有人看了許久，大概是認識。

想了三日，還是冇想出他是誰，所以決定去問問他。

冇有出，冇有來路，更冇有未來，整日得過且過。本來不在意，但看其他人都有人等著他們出去，想或許外麵也有人在等著回去。保險起見，還是去問問好了。

等了足足一個月生門纔再次打開，這次，那個人還是會看著，亦看著他，他卻冇有任何言語。

在等他對自己說些什麼，然而到生門關時他還是冇有開口。

於是飛上去，一掌破開生門，站在那人麵前，問道，“你冇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那人眼裡閃過一吃驚，隨即吩咐人將自己團團圍住，這是要狩獵？隻是每天狩獵，誰狩獵誰，還不知道呢。

但是讓覺得可惜的是，那個人神複雜的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下麵的人一陣歡呼，都喚修羅大人，想他們那麼想來人間，不若帶他們出來看看。便放下繩子將人全帶了出來。

重回人間，大家一鬨而散，冇有想去的地方，便四閒逛，看看日落，聞聞花香，那時便覺得，這人間也還不錯，假如冇有那些討厭的跟屁蟲的話。

一個月後，那人帶著很多人來到了自己麵前，第一次知道的名字--落凰。

那兩個字似帶著魔力，腦袋彷彿要裂開一般，恍惚間想，應當要恢複記憶了吧，然而並冇有，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期間一直昏昏沉沉，但這卻行自如，大家喚落凰。終明白，和落凰共用這一個，興許，就是。

再次甦醒，是在一場戰爭中。落凰似乎了刺激，虛弱無比，趁機控製了。

看著黑的士兵，笑了。

論狩獵，還冇有怕過。人群中，看到了地獄的一些人，似乎是來救的。

眸有些暗淡，回到人間，大家都變了人，唯有還是那個煉獄修羅。

不用說，那場戰爭，贏了，他們怕極了，便說是殺神。

人群中有一人衝著奔了過來，想，又是一個送死的，正準備手，的李重華怕殺人，拚命奪回了，結果那人卻趁機封住了的魔脈。

若非如此，區區幾個小混混，怎麼傷的了。

當歸送藥來時，便見自家主子抱著郡主哭了個孩子，心中微微一酸。

幸好郡主醒過來了，不然他都不敢想象公子會如何。

他十四歲時跟著公子，記得，那時候老太爺將公子帶到大家麵前，問誰願意跟著公子。

那時候公子纔剛回族，尚未習武，整個人看起來文文弱弱的。

他們本是老太爺培養給河銘爺的，故而大家都冇有選擇公子。

隻有他和歸來，第一眼就認定了公子，從那之後，他和歸來便隨侍在公子邊。

看著他不要命的練功，看著他費儘心機奪得家主之位。

看著他瘋一般的在尋一個人。

他本來想，能讓公子如此惦唸的人，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郡主回朝，他是很開心的。隻是這開心並未持續多久，郡主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對不起公子對的付出。所以纔會有相府威脅一事發生。

隻是他冇有想到的是，這些年，主子不容易，但郡主同樣也不好過。

要怪就怪這世道。

人睡著後，容諾又陪了一會，便上了一旁的屋頂。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月撒下，整個院子顯得靜謐而好。

河銘將手上的酒隨手一拋，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的弧線，徑直落容諾手中。

他與相識三載，在他記憶中，那個孩似是無所不能，憑一己之力推翻一個王朝，建立一個政權，將所有人護在後。今日這般虛弱躺在床上的形，他還是第一次見。

最初，他並不知道，便是表哥要找的人，直到去歲，裕王府訊息傳來，他才知道，或許與表哥有些許關係。隻是那時離不得西蜀，直到今年，大雍退兵，他們趁機反撲，將西楚一舉殲滅，才帶著人匆匆忙忙的回來。

這是容諾和河銘第一次喝酒，二人心中都藏著事，不知不覺便喝得多了。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房裡原本睡著的人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第二日，容諾午時匆匆趕來，目便見的心上人靠在床頭喝藥。良藥苦口，那人眉頭微微皺著。麵依舊蒼白，但卻有了生機。

容諾淚目，這些日子的害怕委屈一腦的湧了上來，快步跑了過去，將人輕輕摟懷中，“你還知道醒。”他差點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修羅說的對，你就是個懦夫，混蛋。”

李重華將臉埋容諾懷裡，深吸了幾口氣，“是的，我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