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你(年的你如此麗)》第二十三章

“我什麼也不知道。”

陳念耷拉著眼皮,沒什麼神的樣子。

裹著件警察的藍襯瘦小,像雪糕包裝袋里吃剩的雪糕簽兒。

對面兩男一兩個警察,鄭易,老楊和一個姓姚的警。

“就是沒有印象對嗎?”小姚警輕聲問,畢竟面前是個驚魂未定的無辜小孩。

陳念仿佛怔忡很久,垂下腦袋,白的手從寬大的袖子里蜿蜒鉆出來,孩子般委屈地眼睛,紅通通地看著他們,問:“是……我錯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小姚立刻說,看一眼邊的老楊,又說,“我們認為,這位嫌疑人有跟蹤被害者的習慣。”

孩垮著肩膀,懵了一會兒,仿佛一場劫難后的反應遲鈍了很多,好久才開口問:“為……什麼?”

小姚一時沒接話。照老楊的分析,雨人縝謹慎,屢次功得手,他對目標應有一定的了解。而了解最簡單的方法是跟蹤。但這不是小孩該知道的容。

“這是我們的線索。”說,“他應該跟蹤過你,所以才問你對他有沒有印象。”

陳念搖了搖腦袋。

“你能再復述一遍事的經過嗎?”小姚聲音盡量和,“別害怕,我們已經抓住他。他會到法律應有的懲罰。”

陳念又呆了一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鄭易始終觀察著,這一刻,才開口:“慢慢說,不要急。”

陳念看他,他眸深如往常,看不想法。

又說了一遍,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擄上托車,堵住,帶去廢棄的工廠,北野把扔在床上,撕服,再后來,警察就來了。

老楊和小姚沒什麼要問的了,鄭易說:“你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陳念搖頭。

“沒有任何集?”

陳念還是搖頭。

“那你對這個電話號碼有印象嗎?”鄭易遞一張紙到面前,是北野的電話。

陳念看了兩秒,似在回想,終于又搖頭。

“這個電話給你發過短信,你也撥打過這個電話。”鄭易說,觀察著

“有麼?我沒……印象,”問,“什麼時候……的事?”

“魏萊失蹤的前一天。”

陳念蹙眉,似乎想了很久,才眉心展開,說:“是他先給我……發短信,說,遲了。陌生號碼,我打去問,沒人接。我就,沒管了。”

“他為什麼得知你的電話,給你發短信?”

“我不知道,”陳念茫然,“這不該……問他嗎?”

不對,在那天之前的很多天,陳念的手機還撥過一次那個號碼。

起始端在陳念。

鄭易目盯著,仿佛即將要揭穿在撒謊,卻想到什麼,說:“我好像……對他有印象。”

“什麼?”

“有次,在路邊,他借我的手機……打電話。好像。我不確定,是不是他。”

這和鄭易查到的相符合了。

北野和陳念的電話號碼間,僅有一條短信和兩通未接電話的聯系,再無其他。陳念給出的解釋很合理。

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一個績優異的高中生,前途無可限量;一個職專的混混,弄個結業證就準備打工去了。哪里會有集?

陳念卻晃了晃神,耳邊響起他的話“你要撐下去。”

小姚把筆錄和筆遞給陳念,讓簽字。看見自己手腕上系著紅的繩。

陳念拿起筆,在紙張末尾寫下耳東陳,今心念。

看著自己寫出“今心”,一上一下拼湊在一起,越看越不像念,不像一個漢字。

從隔間走出來,鄭易腳步微頓,老楊回頭:“發什麼愣呢?”

“沒事。”鄭易扯扯角,說,“我原本懷疑后山是案發地,以為再持續幾天會找到關鍵證據,殺人時的掙扎應該會導致兇手留下服碎屑或頭發之類的東西。”

“但魏萊死了快要一個月。”老楊說。

“后山人跡罕至,該保留的或許保留了呢。”鄭易說,又道,“不過,沒想到我這條路走錯了。最終贏的,是你的嫌疑人畫像。”

“你倒多,趕進去吧。”

到了北野那邊,事同樣進展順利。

他們在北野家附近的垃圾堆找到關鍵的證:燒毀但未燒盡的雨,帶有魏萊跡的男生襯衫;但作為兇的刀沒找到。

北野對他犯下的罪沒有半點瞞。

“你對你傷害的第一個孩子有什麼印象?”

“沒什麼印象,好像大。”北野表沉默,卻有問必答,說,“第一次干這種事,很張,很害怕,沒有反抗。說讓我不要打。”

這與老楊鄭易他們已知的況一致,問及第二個報案的害者,北野給出的描述也符合。除此之外,他甚至說出了一位沒有報警的警方不知道的害人。

鐵板釘釘,基本確定北野就是那個雨人。

“為什麼行兇時穿著雨?”

“不是因為下雨。”

“因為什麼?”

“不容易留下證據。”北野說,“我擔心們掙扎時從我服上揪下什麼東西。”

夠謹慎的。

說到魏萊,

“你怎麼注意到魏萊的?”為何前幾個害者是清純型,魏萊卻不是。

“在街上總,打扮很,慢慢有點興趣。覺得可以換個不同的類型。”

失蹤那天,你跟著?”

“對。”

況。”為什麼案發時間從夜晚變白天。

北野垂下眼皮,又抬起來,神說不上好或壞:“一開始只想跟蹤,了解的行蹤后,再打算哪天晚上行。但晚上一般和朋友一起,很獨自一人。那天白天,我跟著去了一中后山。山上人很,覺得很合適。”

鄭易旁觀著,北野的回答滴水不

“案發地是后山?”

“是啊。”

“……繼續。”

“我聽見給一個朋友打電話,讓出來。當時我準備走的,覺得時機不對了。可后來聽講話,好像的朋友不肯出來。時機又來了。”

這一刻,他說出了關鍵的訊息。全是外界不可能獲得的信息。

老楊:“你說一下那通電話的容。”

北野大致復述了,和他們掌握的分毫不差。

“為什麼殺?”前幾次都沒殺人,行為不符啊。

“本來不準備殺的。那天我帶了口罩,但把口罩扯下來,看見了我的臉,說會報警。我一時也沒想,就下手了。”

死者的指甲里有口罩纖維。

“幾刀?”

“一刀。”

“在哪兒?”

“好像是這里……”北野在口筆畫,是肝臟的位置。

一切都符合。

他說他殺完人后又慌張起來,想著被人發現就完了,所以趁天黑暴雨跑去偏遠的三水橋上游把埋了。

鄭易突然問:“為什麼把?”

北野轉頭看他,說:“我以為會很久之后才被發現,比如一年,兩年。穿著服,容易暴死時的季節。畢竟,失蹤也有可能是被人拐走,或者囚.。”

這句話幾乎老楊和小姚“刮目相看”,他居然縝到連這個細節都能想到。

鄭易想從他的眼神里判斷出什麼,可面前這個年,沒什麼表,不是平靜也不是焦躁,不是冷漠也絕不溫和。

他沒有散發出任何氣息或訊息可供人判斷研究,除了他里吐出來的話語。

服扔去哪兒了?”

“燒了。”

“在哪里燒的?”

“河邊,澆了托車里的油,灰燼扔進河里。”

可查了。

只是巧合麼?

魏萊的死亡案問完后,到下一個,

鄭易問:“你是怎麼注意上陳念的?”

是個結。”北野說。

“嗯?”

“有次在路邊,聽見說話結結的,覺得好玩就回頭一看,長得也不錯。”他說著,難得顯出半抹輕挑,帶著氣,一如他們見慣了的欠扁的北野.犯。

“為什麼把帶回家?”以前你都在外行兇,為何這次改變。

“不夠刺激,沒什麼趣味了。就想天化日地把搶走,帶在我的地盤里藏起來。看上去很乖很,很適合搶回家。”

是啊,他原以為很笨,是個咚咚的差學生,和他配的。

后來發現聰明極了,還很,于是和他更配了。

鄭易看一眼老楊,后者認為北野的心理變化很合理,是一個漸漸升級和挑戰的過程。

鄭易繼續問:“有準備殺嗎?”

“看況。”

“看什麼況?”

“開心就留著。”

鄭易冷不丁問:“可也看到你的樣子了。”為什麼殺魏萊,卻不殺

北野停了一秒,筆直看著他,說:“不會報警。”

“為什麼?”

“我聽到魏萊給朋友打電話的容,正好在講被欺負慣了,不會報警的;反正也沒人保護得了。”

北野說后半句時,放慢了語速;

鄭易覺得一個個字像子彈連發打在他心上,好似他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怎麼可能?他們都不認識,是他心虛想多。

但他思路依然清晰:“魏萊講電話時,除了提到欺負陳念,有沒有別的事?”

“沒有。”

“有沒有提到別的人會來和見面?”

北野看著他:“沒有。”

鄭易轉了話題,問:“你知道陳念的電話號碼?”

“對。”

“怎麼拿到的?”

北野想起那天送陳念去上學前,把陳念的手機奪過來,輸自己的號碼撥出去,告訴說,有事就打電話。但那件事后,他刪了陳念手機里自己的號碼,當時,他看見把他的號碼存為“小北哥”。

此刻坐在審訊室里,他還清晰地記得當時愣愣的心

他說:“我在路邊攔住,撒謊說沒帶手機,借了打個電話。”

“打給誰?”

“當然是我自己。”他挑眉,“不然怎麼弄到的號碼。”

“給發的那條短信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逗一下。”

給你回了電話?”

“是。”

“為什麼沒接?”

“靜音了。”

“后來怎麼不回過去?”既然興趣,為什麼不繼續?

“剛好我媽來找過我,心不爽,覺得什麼都沒意思,就沒回了。”

他答完,鄭易又幾秒沒繼續問話。這句話的真實很好求證,到時他們會問詢他的母親。

而提到母親,老楊發問了:“你對你母親從事的事有了解嗎?”

北野頭微垂著,抬眸看他,眼皮上抬出一道深褶,居然有些似笑非笑:“全城都知道,我憑什麼不知道?我是目擊者,做的事,你們聽說過,而我看過。”

審訊室一片靜默,多有些不忍,或者難堪。

老楊接過不北野輕的案例,心嘆孩子都是父母上結的果。

“你憎恨嗎?”

“算是吧。”

“給害者實施.侵時,你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就想這麼干。”

到你母親影響嗎?”

“我怎麼知道?”

“對你母親有什麼看法?”

“希死。”

老楊沉默了一會兒,又問:“父親呢?”

“也可以死。”

“你都沒見過他。”

“可他生了我。”

又是一片沉默,老楊聲音輕下去:“你厭惡自己的生命?”

“的確沒什麼意思。”

有一個強.犯的父親和一個.的母親,一路長的壞境可想而知。

“對周圍人呢?”

“和我沒關系。”

“欺負過你,嘲笑過你的人呢?”

“也可以都死掉。”

又過了一會兒,世,福利院,父親母親,同齡人的態度,對社會的看法,各種問題都問完。如同剝了一層皮。

證據確鑿。

老楊雖是見慣了這類悲劇,卻也仍然為這個年的命運唏噓。

最后:“你承認你是雨人,承認你犯下對XX和XX的強.案,對魏萊的強.殺人案以及對陳念的強.未遂案嗎?”

“是。”北野回答。

小姚把容整理,讓他錄了筆錄,簽字認罪。

北野拿過筆,想也不想,利落地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蓋棺定論。

鄭易看著,心五味陳雜,忽問:“你后悔嗎?”

北野起先沒答,過了一會兒,反問:“后悔能減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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