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實驗室里靜悄悄的,所有刑警和研究員的目都聚焦在甄暖上。

在這一刻,是最權威的。

大家伙兒都屏住呼吸,等著抬起頭顱，氣勢全開地指點江山，提出那關鍵的所在,一錘定音給這個案子定！

讓大家看看的自信與驕傲！

萬眾矚目之下,法醫小姐慢條斯理地從顯微鏡里抬起頭來，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愣了愣，眨眨眼睛，想了想，又了臉。

臉上并沒粘東西。

老白輕輕杵譚哥,很小聲：“喏喏，就這種時候，小貓表傻萌傻萌的。”

言焓忍俊不，好笑地提醒：“你剛才要說什麼？”

“哦，”甄暖回神，說，“為謹慎起見，做一下掃描電鏡檢查。”

……

而后，掃描電鏡檢查結果顯示，

死者前皮上皮的細胞漿基質凝固團塊，細胞被破壞，細胞系統斷裂；皮真皮層膠原纖維凝固壞死。

進一步的檢查表明，細胞的破壞及組織變為電擊造。

……

譽城公安辦公大樓，刑偵一隊辦公區，言焓辦公室。

隔著辦公桌，甄暖把尸檢報告遞到言焓面前：“死者系落水后，遭水中電擊猝死。是他殺。”

言焓點點頭，翻了一下報告后，起出門，甄暖跟上。

外邊，辦公區里的同事們都正在工作。

言焓把甄暖的檢驗結果告訴大家。

“真的是他殺啊，臥槽。”老白抓頭發，“這個殺人也太高科技了，電流什麼的控制得恰到好。要不是甄暖細心，都給瞞過去了。”

言焓睨甄暖一眼，慢慢道：“那倒是，多虧了你。”

“應……該的嘛。”

“如果是他殺……”刑警黑子覺得奇怪，“我們來列舉一下這個案子的關鍵點：

1.他家人說他有很強的自殺傾向，試過好多次都沒能功；

2.他自己不會水，卻跑去深水區；

3.他沒有和人結仇；

4.我們查過他家的電腦，也沒有異常的聊天或瀏覽記錄，他甚至很上網，心真的已經完全封閉消極了；

這……典型的自殺癥狀啊。總覺得如果是他殺，有哪兒不對。”

老白：“會不會有人推他？”

言焓：“痕檢組檢查了游泳池邊，發現的死者腳紋很正常，沒有推跡象。”

甄暖則提出一點，說：“掃描電鏡檢查出的幾個異常部分是死者前的皮細胞。我懷疑，很可能帶電比如電線落水中時，死者面對著兇手。”

周圍半秒的沉默后，譚哥一拍手：“死者沒有呼救！”

“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想自殺啊，剛好有人來殺他，他不得呢！心里或許在想，這下終于可以功死去了。”

“不是剛好。”言焓語氣微沉，

“死者支開父母去自殺，兇手很難控制這段時間，除非兇手一直在監視。如果是監視，兇手就會知道死者有自殺傾向。他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把自己搭進去？”

老白：“這麼周的電流殺人計劃，不可能是隨機到了變態殺人犯吧？”

“難道是約好的？”甄暖納悶地說。

一句話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言焓抱著手倚在墻邊，微微頷首：“我也這麼想。

另外，安全員說他在岸邊熱很久就是不下水，這個細節很奇怪。說明他在等安全員離開，因為即使是自殺，人落水后也會不控制地掙扎，到時候安全員把他救上來，他的自殺計劃就再次失敗了。

既然他能想到這一層，他也可以想到，落水幾分鐘后，安全員如果及時回來發現，把他撈上來急施救，還是會把他救活的。他應該有更完善的計劃。

所以……”

他轉眸看向甄暖，角微彎：“我同意法醫小姐的說法。”

一句“法醫小姐”經他散漫不羈的語調說出來，聽上去總有子……調什麼的微妙。

甄暖稍懵，一抬眼，毫無預兆地撞上他玩世不恭的迷人淺笑，心突突著，磕磕絆絆的，不微微臉紅。

言焓慢條斯理地收回目。

老白：“這麼說是兩人約好了，孩幫助男孩自殺？現在的人真是太荒謬了。”

“就是你的同齡人。”譚哥推他的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黑子說：“現在要立刻去找出當時往水中接電源的人。”

“不用找了。”言焓道，“兇手是那個孩。”

甄暖不解：“為什麼？”

“安全員和那個孩，總有一人在說謊。安全員是長期兼職的附近的大學生，來歷不明的孩可疑度更高。據筆錄聯系他們，誰留的聯系方式和姓名是假的，誰就是兇手。”

黑子納悶：“不會有假姓名和聯系方式，我當時核查了，孩說手機在更室里，我還堅持要求拿出來。后來我留了號碼，還用孩的手機隨機打了個電話去詢問信息。”

“你說的隨機是孩隨機在電話簿里挑了一個撥號吧？”

“……是。”

“就是。”

黑子趕打電話聯系，但這次，那個電話已經關機。

估計是電話卡被扔了。

黑子放下電話，有些憤怒：“老大，就像你說的，人已經聯系不上了。留下的名字份和聯系地址可能也是假的。”

見狀，言焓毫不覺得棘手，過去吩咐說：“你對那個嫌疑人的臉部印象比較深，去和秦姝合作，把的臉畫出來。還原之后就可以很快找到了。”

“是。”

言焓繼續：“蘇，你們偵察隊的負責找那個電話號碼，看是在哪個地方購買的。”

譚哥：“老白你痕檢組的再去一趟游泳館，搞清楚電擊的電是哪里來的。不可能是自己帶進去，一定是弄斷了哪里的電線。”

老白點頭。

“還有一個關鍵的證據。”言焓斜靠在桌子邊，輕輕摳了一下，不不慢道，

“游泳池安全員上廁所的時間是隨機的，安全員離開時，泳池里只有死者，并沒有孩。這是為了降低的可疑度，造一進來就剛好見死者已經溺水的假象。不然，如果一直在泳池里，死者溺水時掙扎卻沒及時呼救，這就太可疑了。

死者和孩是約好的，他讓幫忙殺死自己。他不想連累，所以特意等安全員走后才聯系孩讓進來。“

甄暖一愣，目不轉睛看著他剝繭的推理，不經意摒著呼吸，大氣都沒出。完全驚怔，沒想到言焓竟然敏銳細致到了這種程度。

太可怕……不，應該是可敬了！

偵查員蘇一愣：“他帶了手機進去？”

黑子也驚呼：“可現場并沒有發現手機！”

“被那個孩帶走了。為減麻煩不留證據，會扔掉。我們要把那個手機找出來。”

言焓微微斂眉，

“現在證實了死者父母的話，他在家并沒有上網的習慣，我認為這是因為他一切的聯系和社網絡都集中手機上。因為……

孩用的是假號碼，如果死者通知孩進館時是打電話，他要怎麼知道那個電話號碼？”

甄暖跟著他的思維，不經意腦子也轉得飛快：“聊天工？”

“對。”言焓眸閃閃，“如果不是打電話，他更需要可以通訊的件來通知孩。

所以只要找到那部手機，我們就可以找出他是怎麼聯系上這個孩，而這個孩又為什麼會同意幫他自殺。”

老白嘆：“這一下什麼都清楚了啊。”

“沒有。還有兩點不清楚。”言焓俊眉輕鎖。

“什麼？”

“第一，黑子核查的電話時，打了一個隨機選擇的號碼，對方配合孩撒謊，騙了警方，對方知否知？”

這一問，所有人都答不上來。且背后浮起森然的寒意，假如知，那這件事豈不有團？

“第二，關于電擊一事，那孩一定事先到游泳館踩過點，監控錄像懷了所以沒捕捉到，但這影響不大，因為……我們都看見了的樣貌。

你們難道不覺得，對一個24歲左右的孩來說，太大膽了嗎？

還是說信心太強，覺得法醫一定無法發現死者是死于電擊？”

第二問，還是沒人可以回答。

“這個孩的心理，很值得研究。”

大家伙兒卻默默覺得，老大的心思更值得研究。

他的邏輯思維太強大了，任何推理及衍生出的細節都不放過，就如同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全盤掌握。

甄暖沉思。

一個年輕孩，淡定而周地幫人自殺，差點兒瞞天過海造自殺的假象。演技高超地留在案發現場，面對警察的盤問和死者家屬的悲痛，毫不，然后干凈。即使警察看到的臉，很快會畫出的照片，也并不在乎。

這是……為什麼？

……

這時，外邊傳來一聲中氣十足卻有穩沉溫和的聲音：“大家都在啊？”

來人劍眉星目，形健碩，長相與材都氣勢迫人，偏偏一休閑裝將他和了不。

正是公安局長尚杰。

一群人唰唰立得筆直：“局長好！”

尚局長行事嚴肅不通人，對罪犯絕不手，對下屬也嚴苛要求。

正是在他的帶領下，譽城公安不止是刑偵一隊二隊三隊，以及經偵，涉外等分支，包括檔案、份管理等便民服務全質量一流，多次被譽城人民票選為最喜的職能部門。

他十多年前在譽城地區甚至全國都是令罪犯聞風喪膽的神探刑警。當年，言焓就是被他一手提拔，歷練而出，如今了刑偵系統的名探。

尚局長還是刑偵隊長時，干的最后一案就是夏時失蹤案。可堅稱不會有完犯罪的尚神探也束手無策，再后來，夏時的骨頭被發現后，尚局長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退出刑偵界轉投行政了。

尚杰了手，道：“別張，不要每次我一來你們這群警察就跟做了賊似的。”

眾人嘿嘿干笑幾聲，依然站得筆直。

尚局長到言焓邊拍拍他的肩膀，輕嘆：“還是你小子討人喜歡，我干刑偵隊長時，下屬沒一個敢和我鬧的，一個個全這樣。”

老白輕輕探出頭，說：“言隊他長得比你親民。”

言焓一個銳利的眼神，老白趕回去，吱聲：“不，老大很兇，青出于藍勝于藍。”

尚杰哈哈笑：“對了，今年的公安部十大杰出警探，你又圍了，估計得一直蟬聯下去。”

言焓謙虛：“都是集的功勞。”

甄暖聽言，也不知怎麼的，無意識之下輕輕地癟了癟。下一秒就覺言焓的眼風掃了過來，頓覺被針刺了一下似的。

周圍是不是飛過一只蚊子他都知道？

嚇一跳，謹慎地抬眸看他，卻發現他眼神并不銳利，很清淡，意味深長的樣子。就跟老師抓見學生開小差一般。

他慢慢收回目去了。

尚局長：“說正事兒，中央給我們刑偵總隊調來了一個犯罪心理專家，說起來，你還認識呢。應該算是你的師妹。”

言焓稍稍蹙眉。

“進來吧。”

眾人齊齊向門口，就見一位卷發出現在視線里，細眉大眼，雪紅，淡淡彎起的角含著一抹疏傲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