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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戶外用品店，老板就笑著來迎客：“剛才阿桑給我打過電話，駱老板，你親自來進貨，我會給你最大的折扣。”

“謝了。”駱繹說。

周遙不樂意跟駱繹一起，自個兒在店里四走四看，翻了幾件沖鋒，覺質量一般，一看價格，呵，好意思要一千三。

況且，這個adididas是什麼鬼。

晃悠一圈了，回頭見駱繹已選好東西，老板正一邊把貨品往塑料袋里裝，一邊噼里啪啦敲著計算機算賬：“氧氣罐二十個，五十五乘以——”

“等等！”周遙走去柜臺旁，探從塑料袋里翻出一個便攜式氧氣罐，“你說這多錢？”

“五十五，都按進貨價給的。”

“多？”周遙皺眉，“零售價都沒這麼貴。”

老板一臉尷尬，嘿嘿笑：“小姑娘你不懂——”

“這牌子我認得，我買過的。最普通的牌子，”周遙看看標簽，抬眼瞅他，“居然要五十五？不要了！——把袋子里的都拿出來，我們不要了。”說著就要把塑料袋里的都翻出來。

老板了，求助駱繹：“駱老板，我這真是進貨價。你看——”

駱繹并不了解，以前都是吳迪進貨，賬面上就是這個價。

周遙也回頭，幽深深地看著駱繹，一副他要是叛變就能不高興一年的眼神。

駱繹了鼻子，咳兩聲，說：“聽的。”

周遙立刻就扭頭看老板，微笑：“要也可以的，你便宜一點。”

老板沒了辦法：“哎呀，看在都是朋友，五十二了。”

“三塊錢能干嘛？”

“那五十。”

“四十！”周遙說。

“嘩，真不可能，四十五，真不能了。”

“我們買那麼多，還有帳篷登山杖，得按批發價給。不然下次不來你家做生意了。”

“哎，四十就四十，小姑娘，你砍價也太厲害啦。”

“還有那帳篷，你剛說多錢來著，不算數的，重新算——”趴在柜臺上，隨手抄起了紙筆和計算機，

駱繹無事可做，退后到一旁，靠在墻壁上，拿了煙出來。過裊裊的煙霧，他看著像個小管家婆似的忙活，男人眼里的緒深不可測。

正看著，側過臉來，表空茫，接著眼睛瞇啊瞇的，小微張，越張越大，突然就打了個噴嚏：“啊湫~~~”

駱繹角忍不住了一下。

打完了，一鼻子，自言自語：“誰在想我？”

駱繹：“……”

回過頭去，繼續和老板講：“兩千一百九十八，四舍五算兩千。”

老板慘呼。

駱繹極淡地笑了一笑，看向戶外，笑容就收了，不出所料，又見人。

各種裝備械買好，老板一臉愁苦地送兩人出門。周遙贈送一句：“謝謝老板，下次介紹朋友顧。”

待出了門，周遙還不忘調侃駱繹：“誒，這家店指不定之前坑了你多，駱老板，要不要報復一個？你那什麼心不是特強嗎？不趁機發揮一下？”

“……”駱繹瞥一眼，“我有什麼損失，都是本加二十了賣給游客。”

“……”周遙停住，盯住他的背影，磨著牙吐槽，“商。”

……

周遙幫著駱繹搬東西上車，一轉眼看見上次那個跟蹤者。把氧氣罐放在車上，安靜了面孔，小聲提醒：“駱老板，那個人又來了——”

“沒事。”他說，把一捆登山杖裝上車。

“哦。”周遙沒再多問，他知道就行了。

東西都裝好，太也升得老高，照耀著金黃山脈間這個灰撲撲的小鎮。

駱繹關上后邊的車門，問周遙：“肚子沒？”

周遙：“干什嘛？”

駱繹：“想吃飯嗎？”

周遙眼睛一亮：“你請我？”

他彎一下：“不然呢？”

“想。”周遙笑，“駱老板請客，不吃白不吃。”

“看來你很能吃。”

“當然。”

“那算了，還是回去吧。”駱繹改變主意。

“……”

周遙板起臉，拿眼斜他。

他看那小表，又覺得好笑：“逗你玩的，走吧。”走了幾步發覺周遙沒跟上，生了似的杵在原地瞪著他。

“嘖，還不起逗。”他挑了眉走回去，兩指揪住手肘的袖，拉挪窩，“——走了。”

“是誰說逗了要報復的？”周遙嚷。被他拖走。

……

駱繹帶周遙到一家餐館門口，周遙先進了館子。駱繹走上臺階，回頭看一眼，那人還跟著。

駱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很快，不遠那人拿出手機，看了幾秒，接起來。

駱繹瞇眼看他，問：“陸警，過來一起吃飯？”

沒有回答，駱繹看見他掛了電話，進了一旁的店。

駱繹收了手機，一轉周遙沒影兒了。他走進店里四尋一眼，周遙已經找了位置坐好，正沖他招手。

駱繹過去坐下，把菜單出來遞跟前，說：“看看想吃什麼？”

周遙歪著頭翻開菜單，細眉一挑，道：“什麼最貴吃什麼。”

駱繹手抄兜里，點頭：“行。”

周遙癟：“吃窮你！”

駱繹：“那你得加油。”

周遙：“……”

周遙好歹都說不過他，干脆認真看菜單，來回翻幾頁，剛才那一茬就忘了，指著單子問他：“這個烤羊好吃嗎？”

駱繹看一眼，說：“不是最貴的。”

周遙：“……”

還不換話題，果然記仇。

周遙默默地繼續翻，目被烤牦牛吸引，圖片上賣相很好的樣子，嘩，還真是不便宜。

正琢磨著，駱繹的聲音傳來：“你現在看中的這道菜，是他們家特，值得一試。”

“那我就要吃這個。”周遙昂起下，半確定半請示地看著他；駱繹點一點下頜，表示應允。

周遙莞爾，低下頭繼續翻看。

駱繹耐心等著，無意間想起他曾帶燕妮來過這家店，那時也看中那道菜，因價格原因點了另一道，后來是駱繹下單時換了過來。剛才他已做好換菜的打算，但顯然，周遙不勞他費心，也完全不跟他客氣。

點完菜，周遙說：“我去下洗手間。”

駱繹點了煙。

正是中午吃飯時間，進出的客人不。駱繹他們坐的是四人桌，服務員過來打商量：“不好意思，現在客人很多，您這邊是兩位，能不能幫忙換個兩人桌？”

“可以。”駱繹起。

“謝謝了。”服務員忙道，“您請跟我來這邊。”

換到偏靜的兩人座區域，座位挨著窗戶，燦爛。

他咬著煙，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在周遙的位置上。

又了半煙，他看向通往洗手間的那道門。不一會兒，簾子掀開，周遙輕輕松松走出來，一到原先那張桌子前，愣了一愣。

驚訝地回頭看看來時的路，仿佛確定自己沒找錯桌子，可桌上分明坐著四個陌生人。

一臉困，四張，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圈。

駱繹遙著，漸漸，牙齒輕咬下，角微微牽起。

目到尋，長發像散開的裾，終于，看見角落里的他，大眼睛瞬間一亮，原本茫然的臉上立刻綻放笑容，朝他奔跑過來，像走失的孩子在人群里找到親人。

駱繹角的笑容卻緩緩散開，那一刻，似乎是見了鬼。在跑，但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桌椅，食客，服務員，墻壁，全部消失。

只有在笑著，朝他跑來。

他的心，很輕地了一下。

跑到他面前坐下，著氣，眼睛里亮閃閃，自己都覺得特好笑：“我還以為你跑了呢，心想你也不該跟我開這麼大玩笑。”

駱繹垂眸，磕了一下煙灰：“以為我逗你玩？”

“是啊。剛找不到你，還以為逗我說請我吃飯，然后一個人跑了，留我在這兒出洋相。”

駱繹：“……”

對他在戶外店門口說的那句話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執著。

“呵。我有那麼無聊？”他短促一笑，夾著煙到邊，發現已燒到盡頭。他扔了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說，“我去買包煙。”

“去吧。我在這兒等著。”周遙仰頭看他起，說。

駱繹走到街角的小賣部里買了包煙，沒直接回餐館，而是走到一小賣部旁僻靜的小巷子里背靠著墻壁起煙來。

很快，傳來腳步聲。

陸敘走到他對面，雙手兜，靠著墻壁看他。

駱繹微瞇著雙眼，吐出一口煙霧了，把煙盒遞給他。陸敘出一煙來，自己掏出打火機點燃。

駱繹收回煙盒，問：“你住哪兒？”

陸敘回：“招待所。”

駱繹點一點頭，表意味不明。

陸敘說：“我查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吳記的那塊石頭，你猜那買家怎麼發現石頭有假？”

“嗯？”駱繹應付一聲，沒什麼表。

“我找到那買家問了，說是有個陌生電話提醒他，他猜著告者是吳記的競爭對手。”陸敘說，“要不是那電話從中作梗，買家早把石頭層層轉手賣去別的地方。”

駱繹說：“是有意思。”

陸敘觀察著駱繹臉上一丁一點的細微表變化，然而看不出任何破綻。他說話做事向來滴水不，跟他對招如同拳擊棉花。

陸敘追蹤駱繹兩年多了。

當初的翠玉佛塔案令業震驚，國最頂級的鑒寶師團隊對一尊價值七千萬的清代文看走了眼，最終間接導致一家拍賣行破產。真佛塔不知所終，甚至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出現過。這個業臭名昭著的走眼事件讓那鑒寶師再無立足之地。

鑒寶師們被警方調查了幾個月，一無所獲。

可陸敘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一個團隊會集看走眼，更無法解釋真的佛塔在一個月后出現在緬甸；最令人懷疑的便是那鑒寶團隊的老大——此刻站在陸敘面前淡定煙的人。

陸敘懷疑他暗地里和丹山勾結，一起做著梁換柱和非法洗錢的買賣，然而追蹤多年，他沒讓陸敘找出半點證據。

兩人一貓一鼠，一開始還你追我躲，你趕我藏，上照面了便沖突不斷，但后來竟也都習慣對方的存在了，居然時不時還能心平氣和地煙聊聊天。

陸敘思緒回籠，看一看巷子兩頭，沒人來往。

“聽說，最近丹山的人要抓你？怎麼，窩里斗了？不如反了他，到我這邊來。”

駱繹看一眼手表，出來十分鐘了，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才抬眸看他，說：“我跟他不是一窩。”

陸敘哼出一聲略帶嘲諷的笑。

駱繹抬一抬眉梢，也懶得跟他較勁，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一樣在找他。”

那個國籍不明，別不明，樣貌不明，年齡不明，或許生死都不明的人；那個仿佛世上沒人見過的人。

“不過，他的人開始找我，就說明我的路走對了。”駱繹說。

陸敘看著他，沒有接話。

駱繹再度看一眼手表，從墻上站直了子，說：“再會。”

……

回到餐館，飯菜已經上齊，周遙卻不見人影。

駱繹沒有周遙的手機號，坐在桌邊等了一分鐘后，莫名其妙地猜想會不會起了玩心故意跑掉，以此耍他逗他。

小孩兒麼？剛才那“游戲”可以玩一天。

這想法駱繹覺得無聊稚得可以，他低下頭搖了搖，無奈地對自己嘲笑出一聲。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駱繹以為是周遙，接起來道：“別鬧了，快回來。”

“駱老板——”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姑娘被我請過來坐坐了，駱老板要不要也來聚一聚？”

駱繹眉心蹙起半刻后，迅速判斷出聲音的主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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