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風就在那里》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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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找了新導游,開始最后一段旅程。

臨行前,林錦炎單獨把周遙拉到一旁做思想工作,想說服和大家一起出發,但周遙心意已決,怎麼說都不肯。

林錦炎長嘆一口氣,最終放棄,只叮囑一個人在客棧注意安全。

同伴們離開后,周遙開始打掃房間,完了洗一大堆服,又洗頭洗澡,忙活一圈后無事可做,于是獨自坐在空落落的房間里,發了很久的呆。

忽然聽到樓下院子里傳來男人們說笑的聲音,周遙耳朵尖,聽見駱繹低低的哼笑混雜其中,立刻爬到床上趴在窗戶邊往下頭

店里的伙計們聚在院子里談笑,男的的都有。

駱繹單手抄著兜,立在一旁煙,看他們鬧。

小姑娘小伙子圍著扎西逗樂。扎西今天穿了藏服,很隆重的樣子,其他人也都打扮得有頭有臉的,好像要集出門做什麼大事。

周遙默默趴在窗臺上,看他們笑。

駱繹無意間抬眼,瞥一眼的窗戶,就看見茸茸的腦袋歪在上邊,表有些孤單的樣子。

他看著,慢慢地吐出一口煙。

的隊伍出發時,他看到了,同伴都走了,就剩周遙。

周遙見他看到了自己,發問:“駱老板,你們要出門?”

駱繹說:“扎西的哥哥結婚。”

“藏族婚禮?”直起腦袋,眼睛亮了亮。

“想去?”駱繹問。

周遙點點頭。

駱繹說:“下來。”

周遙飛快溜下床,在箱子里翻來找去,最后換了件白,配海藍的闊,還對著鏡子把頭發梳了好幾遍。

確定自己收拾得很漂亮了,沖自己咧一笑,春.滿面地下了樓跑進院子。

駱繹正咬著煙,聽到靜朝這邊看一眼,目上停留了一下,注意到此刻好的狀態,短暫之后又移開。

一伙人熱熱鬧鬧往村子里走,

駱繹走在最后頭,問周遙:“怎麼不穿那件子?”

“去別人婚禮不好穿紅。”周遙答。

駱繹淡笑一下,說:“這邊不講這個。”

周遙想了想,跑到他前邊,張開手臂給他看:“我這不好看?”

“……”他不回答,繞過繼續往前走了。

扎西的家就在亞丁村里,是一棟很大的藏式碉樓,城堡一樣,屋子旁邊是田地和花圃,綠綠的,很是好看。

由于結婚,附近的屋頂上、樹上、到掛滿了彩的經幡,用來收集上天的祝福。一條條旗幟拉在空中迎風招展,抬頭去,湛藍的天空被切割了一塊一塊,藍寶石一般。

扎西作為新郎的弟弟,自然要去接新娘。駱繹問周遙,要不要湊去看熱鬧,周遙早已迫不及待。婚禮上還有什麼比看新娘更人興的。

新娘是同村,家離得不遠,新郎春風得意騎了馬去接。男方的親友唱著歌跳著舞快快樂樂跟在后頭。到了新娘家門口,歡樂的氣氛達到□□,新郎下了馬,被大家伙兒蜂擁著往屋里

周遙也樂顛顛跟著跑,卻被駱繹揪住領給扯了回來。

下一秒,站在樓頂的小孩子們提著桶往樓下潑水,一伙人澆了落湯

水花濺了周遙一臉,愣了半秒,隨即哈哈大笑。

迎親的人了頭,更熱地往屋里沖;方親友齊齊攔住,說得先在院里唱了歌跳了舞。

這倒不是難題。大伙兒都爽快,男人們扯開嗓子就唱起了歌子,人們舒展姿便跳起了民族舞。

周遙在一旁看得正歡兒,被一個跳舞的姑娘扯進隊伍。周遙毫不扭,學著們的作就歡歡樂樂地跳了起來。

駱繹在一旁靜靜看著。一眾人里頭就一個小小白白的臉,格外顯眼。原本就白,白反在臉上,愈發白皙。那闊又長又寬,像一條海藍子,跳舞時隨風涌,如海上的波浪。

周圍人影攢,駱繹目筆直看著,看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像山里盛開的花兒。

很快跳完,一片起哄聲鼓掌聲。

散了場,明亮,在人群里四尋,找到他的位置,立刻跑來他跟前站好。拍著著氣,臉頰上笑容未散,紅潤有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慢開口:“悠著點兒,別高反了。”

周遙輕輕氣,嗔怪道:“來那麼久了,怎麼還會高反?”

他正要開口,

又聽人們起哄:“絆柴火兒!絆柴火兒!”

周遙立即著脖子,拉著駱繹的手臂搖了搖,問:“駱老板,絆柴火兒是什麼?”

駱繹看一眼袖子上細小的手指,有些漫不經心,說:“你馬上就知道了。”

院子中央擺上一堆木柴,親友們哄笑著把新郎抬起來,周遙正納悶,就見眾人突然把新郎拋向空中,新郎墜落到那堆柴火上!

周遙一驚,立刻別過頭去。

過了半刻,人們的歡笑聲重新傳來,駱繹輕輕拍了拍周遙的肩膀。

周遙臉上已沒了興勁兒,小聲道:“這個太危險了。”又嘀咕一句,“要是我結婚,我才不讓他們這麼摔新郎,摔壞了怎麼辦?”

駱繹道:“等你結婚,自然有你們那兒的鬧法。”

周遙不同意,抬起下:“反正我不準他們鬧。誰鬧就把誰趕出去。”

駱繹逗:“要是新郎樂意鬧,你把新郎也趕走?”

“……”周遙沖他翻了個白眼。

進了屋,見著了眾人簇擁下麗的新娘。新娘穿著橘紅的藏服,頭發編小辮兒,墜滿珊瑚蠟和綠松石,彩照人。

新娘的父母和親友們正給戴哈達送祝福,很快新娘脖子上掛滿了白的哈達。

長輩們拉著新娘同說話訓誡,周遙也聽不懂,便先行離開,走的時候抓了一把瓜子和花生帶在路上吃。

駱繹和一起往回走,一路上,彩的經幡迎風飛揚。

路邊堆著了石頭堆,每塊石頭上都畫著彩的符號,那是祈福用的瑪尼堆。

經過一個瑪尼堆,有一塊石頭掉在一旁,駱繹彎腰撿起來放回石堆之上。

周遙難得見他這樣,意外:“你在祈福?還是你有什麼心愿?”

“沒有。順手撿一下。”駱繹拍拍手上的泥土,問,“你呢?來這兒的外地人都會轉轉神山,許許愿。”

“心愿麼,自己實現才有意思。”周遙昂起頭,明亮道,“求佛做什麼?我來這兒是為了實驗數據。不去野外考察,天天求佛就有用了?”

“那倒是。”駱繹笑一聲,問,“不跟同伴一起出去,沒關系?”

周遙臉上笑容淡了許,道:“我研究的項目跟他們不一樣,而且——我真正的同伴也不在這兒。”

駱繹又彎腰撿了一塊石頭放在瑪尼堆上,似乎隨口一問:“哦?在哪兒?”

周遙指了指頭頂湛藍的天空。

駱繹眉心稍稍蹙起。

秋風拂面,稀薄,

周遙扯起一笑容,道:“你聽說過阿斯伯格綜合征嗎?自閉的一種。但他是個天才,比我爸還厲害的天才。我現在研究的項目就是他一手開發的,也是他命的名。”

“后來呢?”

“研究進行到一半,他——出了點意外。后來項目被我們接手。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愿吧,早日功,但這不需要求佛。”

駱繹“嗯”一聲,沒再多問,似乎不興趣。

周遙也沒再過多地講述。

走過一段路了,抬頭一眼空中飄揚的經幡,忽然說:“我那個朋友,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四夕羅,譽滿天下的譽。——羅譽。”

“的確是好名字。”駱繹說。

……

新娘接到新郎家,婚禮正式開始。

喇嘛們誦經祈福,新人誠心祈禱。一對新人手中沾了青稞酒,朝天空和大地揮灑,敬天敬地,恩父母。

周遙坐在小板凳上,托腮看了很久,轉頭問駱繹:“駱老板,你說,人是在什麼時刻突然想結婚的?”

駱繹看一眼那對新人,兩人握著手,每每對視便眼波流轉,恩模樣羨煞旁人,他收回目:“覺得可以和一個人過一輩子的時候。”

周遙歪頭想了一會兒,問:“可你不覺得一輩子很久嗎?怎麼確定呢?”

駱繹手里捻著一粒花生米,說:“不過完一輩子,誰也無法確定。年輕時就說確定,多半是沖腦熱的,所以結婚得趁早,不然等想明白了,就不想結了。”

周遙問:“那你現在是想明白了,還是沒想明白?”

他眸閃了閃,反問:“你覺得呢?”

周遙眼里流出一沮喪,蔫蔫地說:“想明白了。”

駱繹把花生米放進里,嚼著,角彎了彎,不置可否。

周遙沒打采地拿筷子夾了幾粒玉米粒吃吃,又問:“駱老板,你曾經有過想結婚的一個人嗎?”

他看著走過來敬酒的人,隨口說:“有過。”

周遙心里有些刺痛,微微一笑:“那覺應該很神奇。——我沒有過。”

有人來敬酒,駱繹應酬了一杯,放下杯子了又開始捻花生米,淡淡道:“你還年輕。”

周遙執著問:“既然想過要結,后來為什麼又沒結了?”

這個問題被周圍的人聲淹沒。藏族人酒,上喜慶更要多喝幾杯。同坐一個屋檐下,哪管認不認識,端起碗便干。

駱繹被周圍人敬了好幾道,再也無暇顧及周遙這邊。

周遙耷拉下肩膀,癟了,盯著自己碗里的酒看了一會兒,索也端起來一口悶掉。

大人們笑著,小孩子跑著,婚禮熱熱鬧鬧直到夜晚。

伙計們四下散開找不著影兒了,有幾個已經喝爛泥。

周遙也喝得小臉通紅,腳踩浮云。

駱繹把拎出門了,訓斥:“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喝什麼酒?”

周遙翻白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酒了膽子大,嗓門也大:“就準你喝?我就喝了一點兒,還沒你的十分之一呢!”

“還犟?”駱繹眉心,握住胳膊往客棧走,邁開幾步了又問,“走得路嗎?”

周遙甩開他的手,無語:“你太小看我了。”隔半秒,眼珠一轉,笑瞇瞇把臉湊到他跟前,“我要是走不,你背我回去?”

駱繹看一眼:“我扎西來。”

周遙咬牙切齒地白了他一道。

……

夜里的山林里,空氣清冽;舉頭,夜空璀璨,漫天繁星。

山風輕輕吹著,周遙清醒了不著天空走路,臉上帶著笑。

駱繹提醒:“看前邊,別摔著。”

周遙星星,說:“你幫我看吶。”

駱繹無話了,看著前邊的道路。

今晚月很好,兩人隔著一人的距離平行而走,

周遙說:“我有一年在印度,也參加過當地人的一次婚禮。可我記得最深的不是婚禮。而是婚禮過后,也是現在這樣,天上全是星星。客棧老板家的小著腳丫去接我,拉著我的手,走在深夜的石頭小巷里。”

駱繹聽著的描述,畫面躍然眼前。

“啊!我想腳丫了。”周遙說,笑起來,突然就了鞋子,了腳丫子,在前邊自在地走。

海藍子像滾的云,雪白的腳丫踩在泥土上,留下淺淺的腳印,連五個小小的腳趾頭都那麼清晰。

或許是黑夜作祟,駱繹的心像突然被羽撥了一下,仿佛那小小的腳丫踩進了他心里。

他走在后,靜靜看著前邊那一串腳印,一言不發。

走到半路,星暗淡下去,不一會兒,狂風涌來,天突然就下起了雨。

“快跑!”周遙轉回來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在雨里飛跑,一路跑一路哈哈大笑,卻也不知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回到客棧,夜已深。所有人都睡。

周遙一雨水,臉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屋外驟雨急下,

駱繹不地松了周遙的手,克制地同拉開距離,代:“早點上樓睡覺。”

周遙耍賴不走:“駱老板,我要喝牛。”

……

公共區一片昏暗,只有吧臺亮著兩盞吊燈。

駱繹在水龍頭下慢慢把手洗干凈了,拆開一盒牛,倒進鍋里,他拿木勺攪著鍋里的牛,想起月的耳朵和腳踝。

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在慢慢靠近。

他知道在凝他,他目不斜視,把牛溫好了,倒進玻璃杯,端到吧臺上。

正托著腮,手一松,一頭趴下去,大大地了一口氣,滾燙的熱氣噴在他指尖。

駱繹忍地收回手,語氣嚴厲:“快點喝。”

他這次沒在吧臺里待著,出去在公共區把散的椅子靠枕整理好,特意花了很長一段時間。

待整理完走回去,周遙牛還剩一大半,依然上沾著牛,抱著杯子在那兒咬來咬去,就是不乖乖喝。牙齒不聽話,屁也不消停,在轉高腳凳。

駱繹看著轉來轉去的屁,莫名有些心浮氣躁,他過去一手摁住了高腳凳,周遙轉不了,扭頭愣愣地看著他:“你干嘛?”

“別轉。”他皺眉,“椅子倒了,摔了人,誰負責?”

周遙癟:“放心,不會找你賠。”說完又要轉凳子,駱繹大手摁著,周遙力氣小,轉不,嚷:“你放開!”

駱繹聲音低下去,語氣有些危險:“我說了讓你別轉,聽不見?”

他的氣息自上而下,周遙頭皮一麻,屁不轉了,細牙咬著玻璃杯不吭聲。

駱繹警告著催促:“一口喝完了走人。”

周遙悶聲半刻,終于昂起腦袋,反抗:“一口喝不完!”

駱繹黑眸沉沉,低頭看著,許久,突然就奇怪地笑了一下。那笑周遙有些心虛。

他湊近,抬起周遙的下,拇指在邊輕輕一劃,牛漬被得干干凈凈。

周遙眼睛緩緩瞪大,屏氣看著他。

“周遙,”駱繹低聲問,“滿意了嗎?”

周遙仿佛心跳驟停,被他著下,仰著腦袋,一句話說不出。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駱繹勾起一邊角,問,“還不滿意?要怎樣才會滿意?——這樣?”

他低頭下去吻住,舌尖直搗而,大力吮吸著,霸道,強勢,沒有一點溫輾轉的過渡。周遙懵掉了,只覺的空氣全被他吸走。呼吸困難,頭暈目眩,瞬間覺沒了半點力氣。

懷里的人了一灘水,駱繹也突然意識到自己點了火,但他突然一時不了了。起初在發懵,漸漸開始生地給他回應。

他嘗到了舌尖淡淡牛的香味,他突然像醒了一般,迅速松開了

周遙滿臉通紅,目潤地看著他。

駱繹不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他原本只想懲戒一下,現在卻覺得那把火漸漸不可控制。

他還算清醒,退后一步了打量著,笑出一聲:“傻了?”

周遙緩緩搖一下頭,用力吸了一口氣,又用力了一口氣,然后,大著舌頭說:“駱老板,我不過——氣來。我好像——高反了。——真的。”

駱繹:“……”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吧臺壁,說:“手出來。”

周遙乖乖把手過去,他不輕不重地間的位,又輕輕地一的手指,周遙被他得舒服極了,湊過去問:“這樣可以治高反?”

駱繹抬眸,看一眼神滿滿的樣子,高反個屁!

他一把扔開的手。

周遙急了,大著舌頭道:“我真以為高反了,剛才。”

他皺眉:“正常說話!”

周遙爭辯:“你剛把我的舌頭咬到了!”

駱繹:“……”

他別過眼去,一挑下:“你那牛還喝不喝了?”

“喝。”周遙趕抱過來,仰起脖子咕嚕咕嚕一會兒喝了個干干凈凈。

……

公共區里,一片漆黑。

……

周遙回到房里了,蜷到床上,才開始慢慢回想剛才的深吻,熱烈得讓此刻想起都耳朵發燙。咯咯直笑,高興地翻來滾去,不停跺床板。

而樓下,

駱繹走進房間,關上門,他立在門廊里,抬著頭想了一會兒,擰了眉,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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