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春和景明》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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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景明無聲半晌,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明伊:“你不是要和朋友出去玩嗎?小若在這邊沒什麼朋友,你帶一起去。”

景明眉一皺,說什麼,杜若立刻擺手:“阿姨,不用,我過會兒就回學校了——”

“明天還有一天假,回那麼早干什麼?”明伊說,看向兒子,語氣不容否定,“放個長假,你跟你爸都在外頭,小若陪了我這麼久,你也該帶出去熱鬧一下。”

景明挑一挑眉,瞥杜若一眼,居然什麼也沒多說,懶得爭辯似的,癱倒在沙發上重新玩手機。

明伊滿意了,笑著對杜若說:“你去換件服吧。”

不愿去啊!

可現在這樣子,再推托也矯了,只能著頭皮去客房,從前幾天買的服里隨意選了套換上。

走回客廳,對窩在沙發里頭的人說:“好了。”

景明正玩手機游戲,抬眸看一眼,目上停了一秒。

杜若穿了件白短袖衫,配一條深牛仔背帶

他一眼看出這套服應該是他媽媽給買的。人靠裝,別說,還真有點變化。

他收起手機,抄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往外走。

杜若:“叔叔阿姨,我出去了。”

“去吧,玩得開心點。”

快步跑出去。

景明那脾氣,是不耐煩等的。

景明上了輛敞篷的藍跑車,杜若跟著坐上去,系好安全帶,納悶他家到底有多輛車。

景家夫婦雖說上各種兌兒子,實際卻是寵上天的。

行到半路,手機鈴響,景明掛上藍牙耳機:“出門了,你等一會兒。”

不知對方說了句什麼,他臉微變,有些惱:“你諷刺誰呢?……我媽什麼也沒說。你說這酸話有意思沒?”

那頭立刻示弱,他面轉圜過來,一會兒就又繼續正常對話。

“玩了幾天潛水,終于曬黑了點。”某人吐槽自己的,“但只有一點兒,。”

“我坐了14個小時的飛機,到家沒兩小時就出來見你。還不重視你啊?……寒假帶你去帕勞玩,這次是答應了弟弟妹妹。”

杜若這才聽出那頭的人是閔恩竹。

他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人又笑了笑,帶些邪氣:“是嗎?那我要好好看看。行了,先掛了。”

道路兩旁,CBD大樓燈火璀璨,路上車流如織,紅的尾燈像漂在河里的水燈。

景明開口:“回家后我媽問起,別說見了閔恩竹,聽見沒?”

杜若正著城市夜景,隔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回頭:“啊?”

景明以為不知道閔恩竹是誰,說:“閔恩竹,我朋友。”

“哦哦。知道。”杜若點頭。

“如果我媽問你,也別說在學校見過。”

“……”又心虛地點一下頭。

景明帶杜若進了家KTV,裝修高檔,金碧輝煌。

帥氣的服務生躬為他倆帶路,進了包廂,杜若沒看見滿屋的景明的朋友,也沒看到閔恩竹。

包廂里空無一人。

景明招呼來服務員,在平板上點了幾樣東西,遞過去一張信用卡,回頭看杜若:“坐啊。”

杜若坐下,牛仔挲著的膝蓋,有些不適。

心里七上八下,揣著景明單獨帶來這兒的用意。

他們倆在這兒唱歌?

想想,覺得不可能。

過會兒閔恩竹過來,當電燈泡?

想想,覺得更不可能。

服務員走了,包間里線昏暗,約能聽到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歌聲。

他站著,坐著。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不說話,很快尷尬地錯開目

景明看了眼屏幕,走到點歌屏面前,劃了兩三下,問:“來過KTV嗎?”

杜若:“高考之后,跟同學去過。”

景明手從點歌屏上移開,轉。沒有教的必要了。

杜若何其敏,瞬間注意到這個細節,有點兒于他的悉心,下一秒卻聽他說:“你在這兒玩,我先走了。”

從云端摔落泥土,一瞬不眨盯著他看。

他不看的眼睛:“我有事。你班上的同學過來玩吧。到點兒了去停車場等我。零點,別忘了。”他代完,正好服務員拿著信用卡回來,他過卡片,走了。

偌大的包廂空余一人。

屏幕上,著短孩子們歡笑著,唱著跳著。

空調冷氣太強,順著小慢慢襲上來。

杜若在沙發上呆愣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搞清楚心里那扎針般一刺一刺的覺,或許做難過。

他今天明明沒有出那一貫輕視的表,相反他還算客氣。

也不能怪他。

出來攪和他的約會。

又不是誰,人家憑什麼在意呢?

反正,他對一貫都是輕視的。

可,明明沒做錯什麼,卻會恥?

始終發呆,直到門再度被推開,服務員端了巨大一盤水果和巨大一盤零食小吃進來,幾乎擺滿桌子。

回過神來,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您請慢用。”服務員走的時候留了個微笑。

的水果拼盤,金黃的炸塊、薯條和洋蔥圈,食稍稍人心。

杜若想,如果何歡歡在,肯定很高興。也是,自己在這兒愁云慘霧的,太頹了。既來之,不如安之。

不是說了,要生活嗎?

手臂,塞了一片獼猴桃到里,好吃;又吃了塊火龍果,味;再吃吃薯條翅,好吃到哭。

算了,原諒他。起碼點了這麼多吃的,算他有良心。

可還是很難過啊。

被他利用了?他懶得跟他媽拉鋸耽誤時間又被訓導,就違地把拐來KTV?

他把當什麼,擋箭牌?走之前給點一堆吃的就能把收買?

呵!

杜若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氣鼓鼓地隨手出盤子底下的小票,看一眼,差點兒掉出眼珠。

包廂(大,豪華),1008元;

水果拼盤(大,優),588元;

小食拼盤(大,優),388元.

塞顆草莓驚,自作主張地從價格里看到了某人的一歉意。

擅長阿Q式自我安,讓自己好了點。

吃吃藍莓,嚼嚼車厘子,把舍友都來包場好啦!

拿手機在宿舍群里發消息:“你們在干嘛呢?”

何歡歡回了張圖片,街邊一堆麻花鋪子,人還在天津。

邱雨辰:“跟我爸媽在郊外玩呢,全是人,死了。”

夏楠一直沒回,估計沒看到。

杜若便知大家都來不了了,失落半刻又打起神:“來,我給你唱歌!”

邱雨辰:“死開。不聽。”

哈哈笑,點了一堆歌,一邊唱一邊發語音。

語音一條接一條,轟炸宿舍群。

才不管們聽沒聽,假設那頭有聽眾好了。反正也難得放肆一回。

唱了幾首,邱雨辰發來一條消息:“我勒了個去,你唱歌這麼好聽?!去選秀啊年!我當你啦啦隊。”

何歡歡:“我當經紀人!數錢。”

邱雨辰:“滾球!”

杜若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包房外偶有人走過,過一條窄玻璃,或許會好奇里頭影曖昧,那人卻為何自娛自樂。

杜若唱會兒歌,聊會兒天,吃會兒東西,時間打發得很快。

但十點過后,群里人都散了,都忙自己的事去了。

也累了。玩樂是耗人力的。

樂不起來了,開了原聲,趴在桌上聽歌。

鬧騰一晚上,此刻安靜下去,整個人籠罩在一狂歡后的荼蘼氣氛里。

疲了,不想唱了,也不想吃了,只是趴著,眼睛呆呆地睜大。

音響里播放起一首傷的歌:

“你說你好孤獨,日子過得很辛苦。

早就忘了如何尋找幸福,

太多的包袱,顯得更加無助,

在沒有音樂的時候很想一個人跳舞……”

毫無預兆,一滴淚從眼角落。

杜若趕抹去,可越抹越多,像斷了線的珠子。

抑在心頭一整個月的疲憊、張和辛苦在一瞬間如破堤的洪水,管不住了,索趴在桌上,任它由它去了。

……

杜若是被人推醒的。

服務員問:“還續房嗎?”

腦子一片混沌,斑駁的淚痕扯得臉頰發疼,看看手機,零點。

“不續了。”睡得脖酸腳麻,起要走,看桌上沒吃完的水果和小食,心疼,說,“能打包嗎?”

服務員特奇怪地掃一眼,最終一言不發地去拿打包盒了。

……

杜若拎著紙袋子下到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兜兜轉轉走了一會兒。

景明的藍跑車很顯眼,沒找多久就看見了。

景明坐在駕駛座,手臂閑閑搭在車門上,手指輕敲車門。

杜若立刻小跑過去,

近了卻發現副駕駛上坐著閔恩竹,靠去景明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嘟著紅求親親。

景明極淡地笑了笑,低頭在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閔恩竹不讓他走,得更,追上去吻住了他。

杜若愣愣的,見景明被吻得漸漸來了點興致,兩人親一團。閔恩竹微微息,聲音

杜若聽得臉如火燒,立刻躲去柱子后邊。想著剛才見的那一幕,心臟突突狂跳,仿佛自己口被人掐了一把似的。

還沒平定心緒,那頭,跑車發

杜若慌了,本能地想要跑出去,但又沒敢。

直到跑車開遠了,才悄悄探出頭來看,紅的車燈在通道盡頭閃了一下,轉個彎就不見了。

他忘了還在這里。

還說什麼到點了要下來停車場等他。

騙子。

……

出了商場,深夜的涼風灌進來,鼓起衫和子,還有手中的紙袋。

北方的風太大了,不習慣。走幾步就被吹得心灰意冷。

失魂落魄走到地鐵站,早就停運了。

打車?太貴。

拿手機搜出路線,沿著深夜寂靜的街道往回走。

CBD辦公樓上,住宅區樓里,窗口的燈都熄滅了。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燈。

街道寬闊,過街天橋安靜,汽車時不時呼嘯而過。

這座城市那麼盛大,大到沒有一個角落讓悉。

走著走著,淚流滿面。

背帶兜里手機震起來,過朦朧的淚眼,看見屏幕上亮著“景明”二字。

怒火中燒,用力摁下紅按鈕,掛斷!

“滾!”

可這一聲咆哮,又有誰聽得到?

著手機,淚水已是嘩嘩直下。一下子蹲在路邊,嗚嗚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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