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北京麗》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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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下車的時候,看也沒看一眼車上的刮痕。
按理說,今天是他第一天主東揚醫療的日子。一大早上刮車的,是人都覺得晦氣。
韓廷卻毫不掛心。
他這人,向來不信什麼氣運。
東揚集團由韓廷的爺爺韓于堅創建,歷經半個多世紀,如今發展擁有金融、地產、科技、醫療、教育、休閑等眾多產業鏈匯集的龐大商業帝國。
東揚醫療作為東揚集團旗下第二大分支機構,此前一直由韓于堅的二兒子也就是韓廷的二伯父韓仁一家管理。
韓仁沒有兒子,只有個兒韓苑,今年三十六歲,是商場強人,勢力遍布集團網絡各公司。東揚醫療這一利潤大頭更是直接歸管轄。
可前段時間集團部風云詭譎,不人聽說權力要替。畢竟韓老爺子一二兒,大兒就不說了,二兒子生了個兒,只有三兒子韓事有個獨子,韓廷。
關鍵這韓廷還不是個二世祖,高學歷高智商,有魄力有膽識,有能力有手段。早年老爺子不知出于何種目的將他派去海外,年紀輕輕就管理海外核心研發制造工廠。
一晃多年過去,直到老爺子年事漸高,理國事宜漸漸力不從心,他才回來主東揚集團董事會。
前幾年還非常低調,毫無存在地打理著集團部的瑣事雜務,一副與世無爭無心權勢的樣子。直到今年,突然間風掃落葉,集團旗下金融,科技,醫療,教育等公司重要職位重新洗牌。東揚醫療前一秒還在韓廷他堂姐韓苑手上,轉眼龍頭位置就被韓廷奪走。
此刻,東揚醫療總裁辦公室。
寬大的辦公桌后,韓廷一黑西裝,氣定神閑,顯然對他剛坐上的這個位置游刃有余。
一行公司高管分散坐在沙發上,表穩重,心惴惴。
聽外頭傳,韓廷和韓苑表面姐弟相親,暗地已為爭權奪利極度不和。而此人行事之厲害手段,比他堂姐有過之而無不及。在肅清異己方面,更謂是心狠手辣。
可現在這匯報會開了快一小時,卻沒看出韓廷有何不妥。
各部門給他做匯報,他認真聽著,儀態相當禮貌謙遜,眼睛目不轉睛盯著發言人,很專注的樣子。他很發言打斷,只在有疑問的時候問上一兩句,得到解答后便任之過去。每每給匯報人備尊重之,幾乎是如沐春風。
如此自然便贏得好,他的外貌得占三分功勞。
韓廷長得是真一表人材,樣貌出眾,氣質絕佳。尤其是眼睛,清亮分明,注視時便給人重視之。
起先,這幫人接到韓苑離職韓廷上任的消息時,唯恐天下大,決意夾起尾做人。可一番會晤下來,他對前朝舊臣似乎沒有任何異議,流通異常順利。
很快會議結束,韓廷道:“以后還請各位多指教。”說話時,他從椅子上站起,扣上西裝扣子,頷了下首。
一眾人更是倍榮幸之至,俯首稱臣又寒暄一陣才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回歸安靜,韓廷解開西裝扣子,重新坐下,下頜微微繃起,笑容盡收。
唐宋關上辦公室門,回頭見韓廷拿了支筆,在紙上劃著什麼,沙沙作響。
返回桌前,桌上那張印有管理層人員名單的紙上,“王充”“張鑫華”等一個個名字全被韓廷手里的筆劃掉。
唐宋低聲勸諫:“老爺子代了,說……你做事太狠,要收一收。不要趕盡殺絕。”
韓廷手里的筆停下,抬眸看他:“韓苑的人,我會留?”
唐宋還要說什麼,韓廷手機響。屏幕顯示“曾荻”二字。唐宋見狀,避出了辦公室。
待室只剩一人,韓廷了下接聽鍵:“嗯?”
人輕笑:“怎麼樣韓總,一切順利?”
韓廷靠進椅背,松了下領帶,反問:“不然?”
“是我多此一問,自然沒什麼事能難為你。慶賀你拿下你最想要的東揚醫療,周末請你吃飯。”
“哪天?”
“周日?”
“可以。”
“上你那幫發小?”曾荻問。
韓廷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說:“你是給我慶賀呢,還是讓我給你拉人脈?”
“一箭雙雕呢?”直言不諱。
韓廷譏諷地笑了一聲,沒答。
曾荻遂放低聲音:“廷,你就幫幫我。”
韓廷臉變了變,終究還是說:“地點我選。”
……
紀星一上午都在幫黃薇薇收拾爛攤子,吃過午飯后又得開會——周五下午是部例行會議,討論產品開發。
工作得留到晚上加班了。想到此,紀星嘆了口氣,收拾東西準備進會議室。
黃薇薇跟吐槽:“都快忙死了,還開這種無聊的會浪費時間。”
為什麼這麼忙你心里沒點數?
紀星看一眼,也是無話可講。
不過有句話說對了,這例會的確無聊又浪費時間。
開會目的是brainstorm,流創新想法。無論是全新的大產品大項目,還是現有產品的新功能新改進,只要有idea就行。
可創意點子哪里是那麼容易想到的,一個月想出一個都難,何況一周開一次會。每到這時,會上之人都一臉便之表,心中暗罵這會議是哪個蛋上司想出的招。
至于主管陳松林,他和所有當領導的人一樣,不會理解過程有多難,只看結果,估計心里罵了無數遍這屆員工不行,并一再督促:“要觀察生活,從生活中去發現細節和靈。”
大家會上不敢說,私下里大吐苦水:“我天累得跟狗一樣還生活呢?說的那麼好聽,能不能放一個星期假讓我們去生活?”
紀星一邊往會議室走,一邊思考今天尚未進行的工作,現在梳理下要點,到時有條有理,事半功倍。
其他人也一臉茫然沉默,做好了浪費時間的思想準備走進會議室。
臨開會前,進來一位非常漂亮的人。妝容致,面容姣好,一黑針織長,材高挑修長。眼睛掃一眼室,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在眾人注視下走到會議室角落的一椅子前坐下,等待開場。
室一時雀無聲,大氣不出。
誰都沒料到老總曾荻會來。
紀星不多看一眼,心想自己三十一二歲的時候能否到這地步——擁有一家已步正軌的新型創業公司,且是有實力有發展前景擁有行業尖端科技的公司。
想想都覺得相當困難。
書讀得早,現在25歲,可也快26了。三十而立,還有四年的時間。可沒車沒房還月,最近的生活目標是多拿點兒年終獎,外加拿個優秀員工明年好升職。如果按部就班這麼下去,到30歲時,最多沾到高層管理的最下層。而那已經屬于英階層,相當優秀了。
能三十歲做到曾荻這個程度,必定是極端優秀,麟角。
一番思索,紀星驚懼地發現,雖然畢業名校,能力超群,跟同事們橫向一比,站在頂端;可縱向一看,山外有山,腳下只是塊小土丘。遠非“麟角”的那類人。
忽然間就有些小喪氣,慌張。
讀書時沒考慮這些問題。進社會才發現,想要掙很多錢,太難了。難如越階層。
天自詡“致girl”有什麼用?
什麼致girl?
背著LV地鐵,涂著YSL租老破小,穿著MaxMara過月生活的致girl?
從未覺得現實竟如此諷刺。
陳松林正要介紹,曾荻抬手打斷,示意不必。
會議很快開始。
大老板的突然造訪起了一定的刺激作用,會上不人踴躍發言,想給老板留下好印象,但大都圍繞“DR.小白”現有功能進行闡述,沒什麼創意。
坐在后排的曾荻面不改,從容聽著一堆廢話。猩紅的指甲蓋撥弄著手機,偶爾低頭在屏幕上打幾個字,像在跟人聊天。低頭時,耳垂上的祖母綠墜子閃出幽幽的綠。
陳松林見狀,臉上掛不住了,掃視一圈后,忽問:“紀星,有沒有什麼想補充的?”
紀星一直有想法,但想法很私人,也不適合在這個層面的會議上講。可今天老板來了,反而能發揮一下。委婉地說:“我不知道合不合適,貌似不是我這級別該考慮的。”
陳松林來了興趣:“討論會而已,有什麼都放心大膽地說。”
“那我說了。”紀星道,“我們公司目前的重頭力在AI診斷和數據庫建設上。但是人工智能醫療領域這塊兒,國際上前有谷歌deepmind,后有IBM智慧城市,國還有個東揚醫療的DOCTORCLOUD,有幾十年研究歷史。而我們……”聳聳肩,“競爭力大。不是大,是巨大。其實我們有能迅速發展起來的強項,customize!結合智能的私人化和定制化,這是未來醫療的發展必然。因為醫療行業的特殊,信息化私人定制的要求會更迫切。我們的強項在信息和制造,何不加以利用呢。比如我們現在正在給DR.小白做的牙科疾病診斷,在現有基礎上多加一層制造工藝進去,轉變模式也做定制材,利潤能翻倍吧。說到底,在未來,所有的生產制造商都會變服務商。”
眾人皆一臉謹慎無言:紀星這是在開董事會呢?還是把公司當的理念試驗場了?
陳松林表晦暗不明,沒贊也沒反對。
紀星說完,還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況且符合工業4.0的國家規劃,還能申請政策傾向和稅減支持。”
陳松林觀察著曾荻的撲克臉,揣不準,咳嗽一下,說:“想法很有意思。但就像你說的,這是方向決策的事,不適合討論。……你有想法,還是值得鼓勵的。”
曾荻沒說話,若有似無地笑一下,起出去了。
陳松林沒再多說,討論會繼續進行了一會兒,沒有實質的東西,就散了。
會后,紀星去茶水間沖咖啡。同事林鎮也在,說了句:“沒經驗吧,你得罪領導了。”
紀星一愣:“曾總?”
林鎮搖頭:“那位置的人是不會跟底下小人生氣的,級別相差太遠。”
那就是……
低聲:“不至于吧。”
“不至于?大老板過來視察,先不管你那番話說得對不對,至有條有理,視角獨特。你一小工程師表現得比部門主管還出風頭,是個人心里都不會太舒服。最關鍵吶,你提的問題,讓他無法回答。贊同吧,和公司理念相悖;不贊同吧,誰知道未來會不會采用?”
“……”
他這一分析,紀星頓時也知失策。只想著在大老板面前表現,哪里想到這層關系。
林鎮見茫然無措,又安道:“小事兒。別往心里去。以后注意就行。”
紀星卻沒法不往心里去,不僅因為陳松林平日對相當好,更因為他是直系上司,掌管生死。
職場一言一行,當真如履薄冰。
紀星很快找了個理由去匯報工作,跟陳松林對接聊了會兒。見他還和往常一樣和煦,便松了口氣,猜想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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