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十六、往事又不能殺人

“其實本來就該你管!”

陳見夏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明明就是李燃惹出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要不是他,于就不會這麼恨自己;要不是那個CD機,也不會被陷害和排。明明都是他的錯,居然還謝他帶自己出來散心!

陳見夏死瞪著李燃,怒火忽然一路燒到天靈蓋。怎麼可能忘了這茬,是被于氣糊涂了嗎?

特別快速地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那個有玫瑰花的CD機果然不是你姐的,是于的對不對?你為什麼會有于的CD機?為什麼送給我?你跟我有仇嗎?在醫務室你明知道我是一班的,也知道于是一班的,你還把CD機送給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過節,我跟你無冤無仇,你這麼坑我,你損不損啊?!”

見夏連珠炮似的罵完一通,轉就走。

走了大概五六步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因為想起來,自己一不知道這是哪兒,二兜里沒錢,怎麼回學校都是個問題。

但是輸人不輸陣,咬了咬牙,接著往前走。

又走了十幾步,心里更恨了。

白發一通火嗎?白被坑了嗎?

你倒是來追一下啊!

這邊李燃還眨著眼睛,沒反應過來。等琢磨明白了,陳見夏都快走沒影了。

他抬想追,站起來就發現麻了,不了,又酸又痛得他在原地齜牙咧了好一會兒,終于能活了,連忙喊起來。

把肺都吼出來了,陳見夏也沒回頭。

他趕邊跑邊打電話,等待音嘟嘟響個沒完,陳見夏就是不接電話。還好他跑得快,拐個彎就看見陳見夏疾走的背影了。

陳見夏覺得自己也賤,聽到背后有氣的跑步聲時,竟然有點高興。這不是有病嗎?

反正也跑不過他,索就停步,轉,打算接著問個明白。沒想到李燃沒剎住閘,直接就沖上來了,一腳踩在的球鞋上,膛把鼻頭撞個正著。往后一倒,李燃慌忙去拉,可自己都沒站穩,一個踉蹌就跟著撲倒了。

在地上把了個結結實實。

他們忽然都沉默了,迅速地爬起來,分開,紅著臉,低著頭,各自用力拍打著上的塵土。

大概就這樣拍了將近兩分鐘,陳見夏覺得打得都有點痛了,才聽到李燃用難得的正經語氣開口說,陳見夏,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為啥犯渾,我一開始在醫務室,的確沒把你當人看,”看到陳見夏要殺人的眼神,他連忙改口,“不是不當人看,我是說,沒考慮這會給你惹麻煩,反正我又不認識你,我一時沖,就覺得,就覺得……就覺得特煩,把自己的麻煩甩到陌生人上,還能順帶著報個仇,可是沒想到于那麼小心眼。我以為我把CD機換回來了,這事兒就算結束了,我哪知道居然憋了一個月,設局來搞你。有本事沖我來啊,所以我就說,你們生真是有病,多大點事啊,……”

“別扯別人,道你自己的歉!”見夏吼他。

“好好好,”李燃點頭如搗蒜,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誒,你看你要是在自己班里有這種煞氣,們哪敢欺負你啊,沖我的時候怎麼那麼來勁啊?”

見夏愣住了。

對啊,怎麼沖著李燃就能那麼自然地說笑和發飆呢?自然得都不像了,連在家面對父母和弟弟的時候也沒這麼放肆過。

“你別東拉西扯的,要是這麼沒誠意,我也不想聽了。”語氣卻下來了。

“我不是東拉西扯,我就是覺得不好意思,”李燃為難地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都這個時間了,要不咱們邊吃邊說吧。”

陳見夏這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而且沒有閉眼睛。

他們去吃了必勝客。

陳見夏心有點激再次想起,當年班上的生抱怨縣里的第一百貨太破,只有肯德基,連必勝客都沒有,跟省城沒得比。

必須抑制心的這種激。雖然在李燃面前早就把該丟的臉都丟盡了,可是總不能因此就破罐子破摔。

絕對不能暴自己高中一年級才第一次吃必勝客的事實。

然而認真研讀菜單的樣子還是差點陷。陳見夏抬起頭看到李燃好奇的目,忽然心頭火氣——自己一屁爛帳還沒解釋清,居然又來笑話我!

“看什麼看!我……我就是想嘗個新口味,看得認真點,不行嗎?”心虛地高聲說。

“行啊,”李燃一頭霧水,“菜單在你那兒,我就跟著一起看看,你吼什麼吼。”

陳見夏有點尷尬地笑了:“哦,一起看一起看。”

見李燃很有紳士風度地不斷征求自己意見,很慷慨地表示要請客買單,并拉著一起去搭自助沙拉,陳見夏又開始為自己的虛榮小氣而難過了。

人生真是太艱難了。

很快陳見夏就把剛才那點難過拋在腦后了——看李燃搭沙拉塔實在太好玩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作,看他用胡蘿卜條在沙拉碗的邊緣搭出一圈的外壁,然后用黃桃和西瓜填滿中間,再搭上一圈更高的胡蘿卜外壁,然后繼續往中間填充好吃的水果……見夏看得了迷。

“吃完了再來拿不就好了嗎?干嘛要搞這麼復雜?”

李燃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一眼:“再來拿就要再付一份錢了呀!你傻嗎?”

……到底還是……暴了第一次來必勝客的事實啊……

陳見夏萬念俱灰。

李燃說完就繼續聚會神地搭沙拉塔了,只留下陳見夏一個人在旁邊黯然神傷。

李燃搭了十幾厘米高的塔樓,巍巍地端回到座位上,毫沒意識到見夏心的百轉千回。

“其實本吃不了那麼多,就是故意跟必勝客較勁,而且研究搭法實在是太好玩了,”李燃自言自語,“來,吃啊,我拿的都是黃桃和西瓜,你肯定喜歡吃。”

陳見夏用叉子差了一塊黃桃,悶悶地嗆聲:“別顧著吃,你不是要解釋嗎?”

李燃嘿嘿笑了。

“咱們商量一下,我不解釋了,但我幫你揍于一頓,放心,肯定不會牽扯到你,反正讓于再也不敢惹你,你說怎麼樣?”

男生都是缺心眼。

陳見夏現在對此非常肯定。

把黃桃咽下去,很優雅地坐直了子,說:“不怎麼樣。有屁快放。”

后來陳見夏終于理解了李燃為什麼不樂意講出原委。

因為這個故事實在是……介乎于復雜和簡單之間,偏偏不知道哪里出一稚勁。

可能李燃上本來就不可能發生什麼深沉的事吧。

李燃有一個好朋友梁一兵。說是好朋友倒也不準確,因為梁一兵和李燃上實在沒什麼共同點,只是因為一起長大,分很深。李燃的爺爺當年犯倔,不愿意跟兒子兒媳住在一起,一個人帶著孫子住在清真寺周圍的老房子里,而梁一兵就是李燃爺爺鄰居家的小孩。在李燃的長過程中,梁一兵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在李燃拿石頭砸清真寺玻璃的時候努力勸阻,勸阻不就趕跑路,生怕沾上一麻煩。

李燃和梁一兵一起度過了小學六年的時,升初中時,李燃父母的生意已經步正軌,暴地將兒子接回了自己家管教,同時將他塞進了省城最好的初中,師大附中。而梁一兵本應服從就近學的政策進一所普通中學,但是人家比較爭氣,拿了華羅庚杯數學競賽的一等獎,被另一所市重點八中破格錄取。

也是在這里,梁一兵認識了于

這是一個沒什麼創意的故事,活潑的班長與沉默的團支書,永遠搭檔,永遠有緋聞。于似乎更主一點,做得更多,說得更多,卻止步于曖昧。可梁一兵是實實在在地喜歡于的,他家庭條件并不好,如果不是為了給于買生日禮而求助于李燃,可能這份就要被他永遠埋在心底了,連對最好的哥們都不會講一句。

那個禮,就是索尼的CD機。

陳見夏聽到這里又走神了,芝士在邊抻出長長的

省城的學生真有意思,想,初三生過個生日,都有男同學送CD機。我媽都舍不得給我買。

打消了自己庸俗的想法。

梁一兵畫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自己刻了一朵玫瑰花送給MissRoseYu,但是是匿名的方式,默默寫信,默默塞進對方書桌,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

然而李燃幫梁一兵代購的CD機并不是在專賣店買的,郵寄盒子上有李燃的名字和電話,梁一兵居然是用原包裝送給于的。于向來是個膽大的生,打了個電話,找由頭去了一趟師大附中。

就這樣見到了李燃。

“后來呢?”見夏放下手中的披薩,角的油。

“沒什麼啊,反正就是掰了唄。”

“誰跟誰掰了?”

李燃皺皺眉,似乎還是后悔了:“哎呀你管那麼多,反正這就是那個CD機的來歷。的確是我的錯。我討厭于,那個玫瑰花CD……反正發生了一堆事之后還是回到了我手里,我不樂意再去幫梁一兵,本來想當著的面扔了的,正好看見你了,我覺得給你也不錯,你喜歡它,盡其用,還能順便氣死于,一舉兩得。”

“你太缺德了。”

陳見夏長嘆一口氣。

還是想知道于和李燃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但是墻上的掛鐘顯示已經五點二十了,馬上就要放學了。

陳見夏這時候忽然恐慌起來,俞丹會不會往縣城的家里打電話呢?俞丹會怎麼看待因為“一點小委屈”就離校出走一整個下午的行為呢?

心打起鼓來,上一秒還在八卦,下一秒卻像水晶鞋要失效了的辛德瑞拉,口中的披薩也味同嚼蠟。

安拉果然還是救不了。知道再多于的過往,又能怎麼樣呢?往事又不能殺人。

垂頭喪氣的樣子倒是讓李燃很疚。

“你放心吧,這事兒我來幫你,保證你解氣。”他急急地安道。

見夏不以為意,只是淡淡地點頭。

陳見夏回到班級的時候,屋里的人都快走了。俞丹在講臺前跟楚天闊正說著什麼,看到從后門進來,高聲喊了一句:“陳見夏!”

見夏低頭走過去,有種認命了的緒。抬眼向站在俞丹旁邊的楚天闊,對方垂著眼睫看,用鹿一樣溫的眼神。

忽然不想怪楚天闊了。對方已經仁至義盡了,當場站出來替講話,不過就是被于的鬼話繞暈了,真的,夠意思的了。

這樣想著,就朝楚天闊笑了笑。

俞丹問見夏下午去了哪里,見夏說自己本沒離開學校,就是找了個角落坐了一下午。俞丹的神和緩了許多。

后來的話,不聽也罷。

無外乎是理解見夏緒敏,離家在外比較辛苦,但是于心直口快,做事欠考慮,已經批評過了。見夏也沒必要這麼大反應,要多鍛煉自己的心理承能力,不要鉆牛角尖,不要把人往壞里想。

陳見夏掂量了一下這一大段話,80%都是在說不對,對于的責怪,每句都輕飄飄的。甚至“心直口快”四個字,本就不算貶義詞。

心口堵得慌,卻不敢跟老師置氣,就一直勉強地笑著,笑到角垂下來。

楚天闊適時地打斷了俞丹:“俞老師,當時我一直在場,于和李真萍雖說不是故意的,不過說話太傷人了,東西這種事涉及到人品問題,也難怪見夏會這麼生氣,可能因為咱們同學互相之間剛認識,對彼此的格還不了解,所以會有誤會,您別擔心了,我來開導見夏好了。畢竟這次主要還是委屈了。”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俞丹點點頭,表示自己還有個會要參加,剩下的就給楚天闊了。

臨走時還拍了拍見夏的肩膀,笑著說,“心開闊點。”

見夏剛剛因為楚天闊的話而舒展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閉著眼睛忍了許久,聽著俞丹的腳步聲遠去,才緩緩睜開,看到楚天闊正歉意地朝笑。

“班長,謝謝你,什麼都別說了。我心里都懂。”

怕多呆一秒就要在楚天闊面前哭出來了。早知道俞丹會這樣,可是那些話真的響起在耳邊,陳見夏還是很難過。

在偏心中長大,到了異鄉,卻還是遇見了一顆長歪的心。

這口氣,可能一生都要憋進肚子里了吧。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陳見夏剛爬上樓梯,拐到自己班教室那一層,就看到一群學生嘰嘰喳喳圍著大廳的柱子,堵得水泄不通。

“怎麼了?”好奇地走近,都忘記了自己這個風暴中的主角,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昨天的看客們。

回答的人竟然是陸琳琳,依舊是那副看到好戲了的、似笑非笑的表

“你自己看吧,你肯定樂意看這個。”

陳見夏有些不快,還是忍住了,到前面去。

他們班門口走廊的墻上著一張大白紙,有白榜那麼大,粘得結結實實。

龍飛舞的大字,第一句就是:“于你個水楊花的人,你別以為上了振華就可以甩了我!想分手?先還錢!”

陳見夏張大了

在震驚的那一瞬過去之后,此刻心只有一個覺。

爽!!了!

死死制住自己想要上揚的角。知道這張白榜很缺德,可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回呀!

這時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掏出來低頭解鎖,李燃的大名出現在短消息欄里:

“解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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