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蝸牛有》11 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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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詡在專業上有自己的倔強和傲慢,但為警察,對于規則和命令,從來都是嚴格執行的。盡管季白的要求有點不近人,但不會想到去反抗上級,甚至可以說有點“逆來順”。
所以第二天一早,還是按時出門。抵達運場時,天是黑的,路燈還亮著。跑道上森又空曠,約可見三兩個人在黑暗里跑步。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見一個人影從濃濃的暗霾中跑到自己面前。
是季白,應該剛到沒多久,沒有汗味。
線很暗,他的廓有些模糊,聲音卻清晰有力:“昨天跑了幾個圈?”
許詡:“五個。”
“今天十個,速度不能比昨天慢,我會計時。”丟下這幾句話,他繼續朝前跑去。
許詡默了一瞬間,拿起水瓶喝了一大口,跟了上去。
當然,說是跟,其實季白很快就沒了影。等許詡跑了小半圈,沉穩而迅速的腳步聲從后近。
是聽著那極富節奏的呼吸聲,都能覺到男軀在運中釋放的力量。相比之下,許詡的跑步本沒有存在,步子小、呼吸輕,一低頭,就看到季白一步過自己兩步半的距離,超了過去……
“這圈不算,太慢。”淡淡的聲音從黑暗中遠遠飄來,許詡一僵,郁悶的跟了上去。
等許詡跑完十圈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累得氣息都微弱了。至于季白跑了多圈,已經數不清了,反正最后兩圈的時候,他已經停下了,也沒看到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計時。
休息了好一會兒,許詡才拖著灌鉛般的雙,往運場外走。走到械區,卻見季白跟一個男人坐在那里。聽到的腳步,兩人都轉頭,季白一臉笑意朝招手:“許詡,過來。”
那笑容分外和,令本就出的容,在下出幾分璀璨的華。
許詡看他一眼,目轉向那男人。
男人看起來五十余歲,中等個頭,頭發花白,面目慈祥。對說:“你好,許詡。聽說隊里來了個很有潛力的新人,沒想到是這麼小的姑娘。”
許詡:“嚴隊長,你好。久仰大名。”
男人笑意加深:“果然很機靈。不過你既然是小季的徒弟,應該我師公。”
這人正是已經退休的前任刑警隊長,姓嚴,也是季白當年的師父,霖市著名的神探。許詡以前聽說過他,再據他的年齡、說話語氣,推測出份。
當然,季白溫和得像要滴下水來的笑容,也說明了一切。
“師公好。”許詡老老實實喊道。
嚴隊見雙眼澄澈,不卑不,生出幾分好,笑著對季白說:“你這個徒弟乖巧聰明,好好帶。是孩子,不要太嚴厲了。”
季白笑:“這個我自然知道。”
許詡默然。
嚴隊聽說許詡是學犯罪心理的,很興趣,問了幾個問題,許詡一一作答。嚴隊又著實夸了幾句。畢竟面臨的是警界曾經的傳奇人,許詡被說得有點臉紅了。
嚴隊察言觀,遞給季白個眼神,意思是這姑娘也太單純了。
季白原本安靜聽著他倆對話,收到師父的眼神,這才看向許詡。這一看,倒是微微一怔。
太已經升起,晨微黃而明亮。許詡站在他倆面前,原本蒼白的皮,在下白得近乎明。但小小的臉頰,卻有一片均勻的緋紅出來。那紅本不深,可的皮看起來薄得脆弱,那紅仿佛一樣就要滴下來。甚至連雪白的小耳朵都是紅的,潤潤的,仿佛一下就會沾到手上。
而微垂著臉,神有點局促,眼睛卻是一如既往的清黑而平靜,就像兩彎淺淺的小溪,靜靜映照著日。
原來,倒也耐看。
許詡見季白眸疏淡的著自己,似乎沒有其他指示了,就規規矩矩朝嚴隊鞠了個躬:“師公,那我先走了。下次聊。”
嚴隊一直微笑目送走遠,轉頭對季白說:“難怪你不嫌麻煩,肯帶徒弟,看來是很優秀。”
季白抬眸看了一眼,剛好看到許詡拐出運場門口,含笑答了句:“倒沒添什麼麻煩。”
***
午休的時候,許詡睡得天昏地暗簡直是天經地義。上班鈴響都沒聽到,還是姚檬推醒,很可的問:“沒事吧?你看起來好像被人暴打過一頓。”
許詡萎靡的答:“差不多吧。”
剛打開電腦,警局部UC(部通訊系統)就彈出一條消息,對話人是趙寒。
許詡問過他運場的狀況,所以他知道了季白的訓練。加之許詡上次被挾持,他一直心愧疚。因此特意來鼓勵。
趙寒:“魔鬼特訓覺怎麼樣?”
許詡回:“的確魔鬼。”
趙寒:“哈哈!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季隊這是為你好。”
許詡:“我知道。”
趙寒:“別的警羨慕都羨慕不來。”
許詡:“為什麼?”
趙寒打上一句也是很隨意的,愣了一下,回:“因為頭兒長得帥。”
許詡:“因為他帥,所以想要被他折磨?們喜歡?”
對面座位上,趙寒一口水噴了出來。
其實許詡的思維和語言都是很直白的,說的話也僅限于字面意思,“折磨”指代的就是讓到倍折磨的跑步;“”指的就是心理學上很嚴肅的質的概念。但在趙寒這樣的普通男人看來,的話實在太勁了。
類似的事,以前也發生過。
高中時大家對于男之事還是很的,有一天放學后,幾個生留在教室里私下八卦,說懷疑某某生,跟某某男生,“已經發生了不正當關系”。因為當時許詡也在,其中一個跟許詡關系還不錯,很興問怎麼看這件事。
許詡不認識們說的兩個人,只能就事件質發表看法,答:“是一種本能。”
連“做”都不好意思公開提的生們,當即被震住了。
……
這邊,趙寒巍巍的回了個:“你……”
許詡回了個:“?”
剛打完問號,就聽見一道不不慢的聲音在后響起:“許詡,來我辦公室。”
許詡轉頭,就見季白端著個杯子,還冒著熱氣,大概是剛從茶水間回來。居高臨下的掃一眼,轉走進了辦公室。
許詡沒覺得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但被季白看到在評論他,覺還是有點不太對,立刻起跟進去。
剛坐下,季白就瞥一眼,不咸不淡的說:“按我的標準,晨練只是熱,正式的折磨還沒開始。”
許詡:“……”
季白翻開一份文件丟給:“這是上級要的一份報告,明天下班前做好上來。”
許詡接過,翻了翻,問了幾個不清楚的地方。季白剛要作答,手機卻響了。
是個重要電話,他拿起電話起,示意許詡等一會兒,走進了隔壁的小會議室。
他沒說讓走,許詡自然老老實實坐著等。一小會兒就把文件翻完了,季白還沒回來,百無聊賴的抬頭,四看了看。
正是午后時分,從大扇窗戶投進來,將地板涂金黃溫暖的。連帶水磨大理石桌面,仿佛也染上干燥的味道。
季白辦公室的椅子,也比外面舒服,又寬大又皮實。許詡在中坐了一會兒,就有點犯困了,往椅背上一靠,放松的闔上眼沉思。
季白打完電話,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許詡已經睡著了。
小小的子蜷在寬大的椅子里,頭微仰著,雙臂搭在扶手上,作姿態如同中年人般老。臉看起來有點差,清黑的眉微微皺著,仿佛帶著深深的倦意。
看來小不點的確是累壞了。
季白看了幾秒鐘,放輕腳步,回到座位坐下,點了煙,慢慢著。
給十分鐘。
***
然而許詡不到一分鐘就醒了。
是被翻書頁的輕微窸窣聲驚醒的,睜眼一看,就見季白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對面,英俊的臉龐微垂著,一手夾著煙,一手在翻看文件,沒什麼表。
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而上班時間在上級面前睡著,對來說,實在太過了。尤其還是這麼嚴厲的季白。的后背當即一陣冷汗,臉刷的白了。
季白頭也不抬,慢悠悠的問:“對我辦公室的睡眠條件還滿意嗎?”
于是許詡的臉更難看了:“對不起。”
以為會迎來季白更嚴酷的批評和嘲諷,誰知他話鋒一轉:“剛才你還有哪里不清楚?”
許詡一怔,說了工作上的疑問。季白一一作答,卻沒再提睡著的糗事。
***
總來說,季白回來的第一周,許詡過得生不如死。每天無論神和都累得筋疲力盡,下班到家倒頭就睡,食量也明顯增大。
許雋看到卒郁的樣子,自然心疼。但他本是個意志堅韌而勤的人,他認為磨練對妹妹有好,所以也不多言。只說既然事業失意,就要爭取場得意,這周五給約了相親對象,優質IT男,務必準時到場。
到了周五早上,許詡好容易完了十個圈的偉大任務,坐在小會議室吃早餐的時候,問季白,周六日還要訓練嗎?
季白答,你周六日不吃飯嗎?
于是許詡就無言了。
到了下班的時候,許詡整個人已經蔫下來。但因為晚上的相親早就約好,只能想,早點見了,完任務,回家睡覺。
直接去了局里停車場,許雋專程來接。剛下地庫,就看到季白從另一個通道走出來。
“許詡!”清亮的聲音,是許雋,穿著黑良的西裝,正坐在他的奔馳里,眼中帶笑。只是看到上簡單的襯休閑,皺了眉,“你就穿這樣去相親?”
許詡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樣?”
許雋就不做聲了。許詡轉頭:“季隊,再見。”
季白居然也往上掃了一眼,點點頭,走向旁邊的車。
許詡走過去,許雋給開了門,有點意外:“你上級?”
點頭,剛好看到季白開著黑別克經過。很普通的車,他也沒看他們。
***
燈火初上時分,黑奔馳在車流中穿行。當許雋把車停在“院落”門口,許詡還是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
院落,本市低調但出名的私人會所。幾年前,許雋賺到人生第一個百萬時,豪氣萬千的帶許詡來吃過一次飯。后來許雋來得勤,許詡自然不奉陪。
但是與IT工程師相親,來“院落”是不是大張旗鼓了點?
眼看許雋悠悠閑閑邁著長往里走,許詡:“你站住。”
許雋當然明白在質疑什麼,面不改的自圓其說:“IT公司總裁,當然也算IT人士——不能因為人家職位高,就歧視人家。”
許詡蹙眉:“首先,總裁屬于管理人員,不屬于技,不是我指定的類型;其次,這個類型的人,格和心思一般比普通人復雜,工作也更繁忙。難道你希我面對一個而聚離多的婚姻?”
許雋也斂了笑,答道:“首先,這個人我接了一段時間,并不像一般富家子胡天胡帝,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許詡,不是刻板的事,不是靠分析、預測就能功;其次,你今天既然來了,就要給我這個面子,至把這頓飯吃完。”
許詡不說話了。
許雋以為生氣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重了。剛想放語氣,許詡卻點頭:“我接你的說法,進去吧。”
許雋一愣,笑了,的頭發:“接接,不合適你就踹了他,管他是總裁還是小兵,我妹妹喜歡最重要。”
許詡點頭:“廢話。”
兩人走向預定的雅間,遠遠只見風格古舊的黃窗欞,窗紙潔白如雪。一室清雅靜謐中,一個年輕男人端坐在桌后,手邊是一壺清酒、一爐檀香。門上白瓷風鈴叮當作響,男人抬起頭,看著許詡,微微一笑,出雪白的牙齒,俊朗的容在燈火夜中,有種和的清雋。
葉梓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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