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萌走到洗手間里去，卻沒有看到孫凌希的人，知道酒店提供了一個套間給孫凌希補妝，于是就搭電梯上樓去。果然孫凌希就在那里面，陪著的還有化妝師和服裝師。

“怎麼啦？”

“都怪你哥哥，跳舞的時候不注意，踩到我的子。”

雪白的希臘式禮服被踩了一個淡灰的腳印，看上去果然醒目。周小萌不由抿著笑，說：“我還沒見過哥哥跳舞呢，從前我都以為他不會。”

孫凌希嘆了一聲，說：“這怎麼辦才好？”

“還有半場舞會，拿條子換上就好。”周小萌很自然的吩咐服裝師：“店里還有沒有孫小姐能穿的號碼？別的款式也行。”

服裝師很知趣，立刻說：“我馬上去取。”

“讓司機送你。”周小萌打了個電話給司機，讓他送服裝師跑一趟。孫凌希或許是累了，坐在床上，半撐著腰。周小萌問：“孫姐姐不，我他們送點吃的來？”

“真有點了。”孫凌希說：“這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得快，而且一就心發慌。”

周小萌沒有再接口，打電話給酒店的餐廳，讓他們送幾樣清淡的小食上來。孫凌希見周小萌上一抹紅的彩都殘了，問：“要不要補個妝？”

周小萌進洗手間照鏡子，一邊描畫一邊問孫凌希：“哥哥有沒有說過，婚禮幾時辦？”

“總得兩三個月后吧。”孫凌希像是有淡淡的心事，隨便找了個理由把化妝師打發出去，然后才跟周小萌說話：“連訂婚宴都不讓我父母來，還說是諒我爸爸不好，這麼大的事哪有父母不到場的，你不知道，外頭客人都在議論，聽著真人生氣。”

“孫姐姐別理們，一群三姑六婆。”周小萌已經補好了彩走出來，到底是年輕，被房間里的燈一照，整張臉流溢彩似的，說：“哥哥也算鉆石王老五，突然歸了孫姐姐，那些人哪有不恨的，姐姐當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哥哥不讓伯父伯母來，有哥哥的顧慮，伯父不好是其一，其二是老人家都清靜，哥哥偏偏做這行，怕有些壞心眼的人盯上姐姐家里的長輩，倒是不好了。”

孫凌希這才笑了笑，正好酒店送的小食到了，周小萌親自接過來，端到桌旁給孫凌希：“來，先吃點東西，別著我的侄子。”

孫凌希吃了兩只蝦餃，又給周小萌分了一碗粥：“你也吃點。”

“不用了，我剛吃了兩塊蛋糕，撐著了。”

周小萌看著孫凌希吃東西，孫凌希雖然出一般，但吃相很優雅，可見后天自己努力不。周小萌問：“孫姐姐，跟自己喜歡的人訂婚，是不是很幸福？”

“當然啦。”孫凌希笑著對說：“等到時候你跟蕭老師訂婚，你就知道了。”

孫凌希指頭上戴著一顆大鉆，是訂婚鉆戒，剛剛在訂婚儀式上拿出來的時候，很吸引了一陣旁人羨慕的眼。周小萌看著垂首注視鉆石，不由得微笑，起碼，這麼大一顆鉆石，很能讓孫凌希覺得幸福吧。

孫凌希抬起頭來，見看著自己的戒指，于是笑了笑：“我說買小一點，你哥哥偏偏挑了這個，太重了，會往一邊歪，日常也戴不出去。”

“哥哥的心意嘛，所以看在這戒指的份上，外邊人說三道四，姐姐就當們是眼紅好了。”

孫凌希說：“過陣子就要去做第一次產檢了，如果婚禮不快點辦，我就連婚紗都穿不上了。落到那些人里，更不知道會說得多難聽了。”

周小萌笑著說：“沒關系，要不索不穿婚紗了，按舊禮穿龍碧金褂，那樣的服一穿，什麼腰都看不出來。”

孫凌希說：“結婚一輩子才一次，不穿婚紗，總有點憾似的。”

這時候周小萌的手機響起來，拿的是一只小小的手包，也就放得下一支口紅和一只手機，拿出來看看，對孫凌希說：“蕭思致找我，我出去接個電話。”

孫凌希笑著說：“蕭老師一刻不見了你，就要找你。”

周小萌回眸一笑，拿著手機走出去，剛剛帶上門，胳膊已經被人拽住了，將扯進隔壁房間，隔壁房間沒有開燈，只有窗子里出來一點，周衍照把在墻上，剛一俯，周小萌卻格外冷靜似的：“哥哥，你要敢我，我就咬你。訂婚宴上帶個牙印，不好看吧？”

周衍照湊得更近些，卻只是出手來，漫不經心拍了拍的臉，說：“誰有興趣你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對孫凌希胡說八道。”

“哥哥怎麼知道我會對孫姐姐說什麼？”周小萌別開臉，說：“我得下去了，底下一個主人家的人都沒有……”

周衍照的聲音里著挖苦：“誰說底下沒有主人家的人，蕭思致在樓下呢。”

今天也是蕭思致第一次在公眾場合亮相，不過大部分賓客的注意力還是被孫凌希吸引了，畢竟那是周家未來的主人。而周小萌，與周家關系親一點的人都知道，不過是葉思容改嫁帶到周家的拖油瓶，從前周彬禮在的時候還好，這兩年周衍照格外不待見，這麼一個不得寵的妹妹，帶個男朋友來，實在是無足輕重的事。

周小萌的眼神在黑暗中很明亮，突然笑了一聲，說：“哥哥不高興？哥哥為什麼不高興？總不能為的是我親了蕭思致？哥哥，你現在知道了吧，為什麼我看著你就覺得惡心，你跟孫凌希已經訂婚了，我衷心祝你們倆，永結同心，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說完這些話，就推開周衍照，徑直走了出去。

樓下的舞會正到了*，香檳塔被拿走大半，人人都沉浸于音樂和酒的歡樂中，正是氣氛熱烈的時候。周小萌看到蕭思致正在和小說話，于是走過去，親昵的挽住蕭思致的胳膊：“說什麼呢？”

“小哥問我，有沒有看見十哥。”

“噢，他上去找孫姐姐了。”周小萌漫不經心的說：“對了，我看哥哥的樣子，像是喝醉了，你們看著他一點吧。”

小已經轉朝電梯走去，若有所思，又回頭看了一眼，周小萌只是嫣然一笑，隨手從侍者的盤子里取了一杯酒，蕭思致從來沒有看過喝酒，只覺得喝得又快又急，到最后差一點就嗆著了，于是手拍了拍的背，周小萌將半個子都依偎在他上，喃喃說：“剛才問你，你還沒有告訴我，畢業后你打算干什麼？”

蕭思致不聲，半攙半扶將弄進休息室，讓在沙發上坐下來，才說：“出什麼事了？”

“沒有。”周小萌垂下頭去：“就是覺得心里……害怕……所以想跟你說說話。”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我們再去臺？”

“不，不用了。”周小萌說：“外頭冷，要不，我們溜走吧。”

蕭思致吃了一驚，說：“這不太好吧？你哥哥的訂婚……”

“我們跟小說一聲，就說我突然胃疼，沒關系的，客人這麼多，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再說從舞會上逃走，多浪漫，我早就想這麼干了。”

蕭思致猶豫了一下，周小萌說：“走吧，別多想了。”拉著他的手，打開休息室的門，順著墻邊從宴廳的側門出去，果然沒有人注意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倒遇上了保鏢守在電梯旁，周小萌說：“跟哥說一聲，我胃疼，蕭思致送我先回家了。”

“好的二小姐。”

保鏢替他們呼了樓下的司機，從大堂出來，司機的車正好停到門口雨廊下，周小萌好像喝醉了似的，披著蕭思致的外套，將頭一直靠在他的頸窩里。等到了離周家不遠的地方，周小萌突然說：“這車坐著讓人犯暈，月亮這麼好，我們走回去吧。”

蕭思致不知道玩什麼花樣，司機見蕭思致陪著，倒也沒表示反對。談的人，自然是不喜歡人跟著，司機當然識趣，何況這里離周家已經不遠了，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周小萌打發走了司機，就跟蕭思致散步，蕭思致見無打采，問：“到底怎麼啦？我們這樣溜出來，你哥哥不會生氣嗎？”

“不會的，談的人，肯定覺得人多的地方無趣，我們跑掉，他頂多覺得我任，反倒不會懷疑我們的關系了。”周小萌站住腳，說：“突然好想吃艇仔粥，你陪我去吧。”

周小萌選的那家艇仔粥在老城區的一個菜場旁邊，打車過去都得半個小時，南閱江邊的晚市正是熱鬧的時候，過了十點，就允許路邊擺攤了，所以老遠就看到一些桌椅擺在江邊的人行道上，將狹窄的街道變得更加狹窄。周小萌坐在椅子上，看油膩膩的菜單，問蕭思致：“你吃什麼？”

“也吃粥吧。”

周小萌于是點了兩碗艇仔粥，又點了一份馬蹄糕，秋晚風涼，吹得雙頰滾燙。蕭思致看眼睛明亮，仿佛貓兒一樣，于是忍不住問：“你不會喝酒吧？”

“還行，就是一杯紅酒的量，剛才那杯喝急了。”

這時候老板送了粥上來，蕭思致晚上也沒功夫吃什麼東西，嘗了嘗粥，頓時覺得鮮香，說：“味道真不錯。”

“老字號了，你看招牌。”

蕭思致一看招牌，果然老舊，木底上的漆都快掉了。周小萌說：“我媽媽原來，經常帶我到這兒來吃一碗粥。說有時候，會覺得全都發冷，好像死了一樣難，所以只有生滾的粥吃下去，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蕭思致聽提到母親，知道的傷心，于是安似的拍了拍擱在桌子上的手。

周小萌說：“我做的并不過分，對不對？那是我媽媽。”

蕭思致點點頭，說：“不過分。再說他有錯在前……”

周小萌沉默了片刻，將一碗粥慢慢吃著，這時候的手機響起來，看了看屏幕，說：“是小。”

“大約是不放心我們，告訴他我們就回去吧。”

周小萌卻把手機關了，說：“粥都還沒吃完，回去做什麼？”

蕭思致覺得今晚特別任，大約是大小姐脾氣發作，于是笑著搖了搖頭，果然他的手機接著響起來，小問：“你們在哪兒？家里傭人說你們沒在家。”

“出來走走，陪小萌在喝粥。”

小停頓了一會兒，說：“那早點回家。”

“我知道……”蕭思致話沒有說完，周小萌突然將他的手機搶過去，二話不說，打開外蓋取下電池，蕭思致沒提防，等搶回手機，已經舉手把那塊電池用力擲出欄桿外，電池又輕又小，“噗”一聲就沒碧沉沉的南閱江水里。蕭思致問：“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周小萌聳聳肩：“看著小那四平八穩的樣子，我就覺得討厭！讓他著急一下也好。”

蕭思致拿著沒有電池的手機，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脾氣。”

“我們今天晚上不回去吧。”周小萌無限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晚禮服口的金線在路燈下熠熠一閃，明明是廉價的塑料椅，被這麼一襯，倒好像名媛斜倚在自家客廳的絨沙發里似的，說不出的華麗旖旎：“找個KTV，唱通宵。”

蕭思致說：“還是早點回去吧，你把我手機電池扔了，會出問題的。要不，現在跟我去買電池。”

“好啊。”周小萌大約是真喝醉了，分外溫。

賣電的市場都已經關了門，蕭思致拉著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賣手機電池的小店，便利店里，更沒有這種東西出售。蕭思致不由得說：“真要被你害死了。”

“難道那塊電池還有什麼特別？”周小萌笑嘻嘻的問：“是不是尖端科技？”

“沒什麼尖端科技。”蕭思致說：“尖端科技也不能帶在上。”

“走吧，走吧，唱歌去！”

“我給小打個電話。”蕭思致找著間公用電話亭，給小打了個電話，他果然已經急了，問：“你們到底在哪兒？怎麼把手機都關了？”

“沒事，小萌喝醉了，鬧著要唱歌，我會想辦法哄回家的。”

“要派司機來接嗎？”

“不用，我們打車回去。”

周小萌已經不耐的催促：“走不走啊？你又不跟小談，沒完沒了說什麼呢？”

“好的就走。”蕭思致匆忙說：“哥你放心吧，我看著，不會有事的。”

周小萌卻不是那麼好哄的，非要去唱歌不可，蕭思致一反對，就說：“那你一個人回家好了，反正我不回去。”

蕭思致沒辦法，又不能在大街上把拖回去，只得陪隨便找了家KTV，兩個人先點歌唱。周小萌一進包廂，就一口氣點了二十多首歌。蕭思致說：“你是麥霸啊？”

“當然了，我唱歌可好了。”周小萌驕傲的，說：“不信你聽著吧！”

唱歌果然唱得非常好，尤其是一首《夢醒了》，幾乎唱得跟原唱無二，蕭思致甚至都誤以為是原音沒有切掉，的聲線十分優。

“我想起你描述夢想天堂的樣子

手指著遠方畫出一棟一棟房子

你傻笑的表又那麼誠實

所有的信任是從那一刻開始

你給我一個到那片天空的地址

只因為太高摔得我流不止

帶著傷口回到當初背叛的城市

唯一收容我的卻是自己的影子

想跟著你一輩子

至這樣的世界沒有現實

想賴著你一輩子

做你里最後一個天使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請容許我們相依為命

絢爛也許一時平淡走完一世

是我選擇你這樣的男子

就怕夢醒時已分兩地

誰也挽不回這場分離

恨可以不分

責任可以不問

天亮了

我還是不是你的人

……”

蕭思致看著眼中的粼粼淚，突然開始猜測，到底是誰會讓唱出這樣低婉的歌。難道是那個冷面冷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