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知幾時》番 外
“聽說你有個兒。”
遲非凡抬起眼睛,看著桌子對面的那個人,確切點說是個生,還在念書,臭未干。烏黑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他,長長的睫忽閃著,像是風里拂的花蕊:“是真的嗎?”
遲非凡“嗯”了一聲,告訴;“我還有一堆朋友,你沒聽說?”
“太好了。”笑得很開心,“那這樣你就不會占用我太多時間了吧?要不你給你朋友們排個表,一三五,二四六,星期天歸我好了,我不介意的。”
遲非凡端詳:“這麼大方?”
“哎呀,反正我們兩個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你呢,拿你媽沒轍,我呢,拿我媽沒轍。既然們想讓咱們談,咱們就談一場轟轟烈烈的給們看好了。”
“你以前談過嗎?”
“談過,就談過一次。”
“后來呢?”
的樣子有點沮喪:“后來就分手了。”
不知為什麼他笑了笑:“那好,讓我們從今天開始,談吧。”
他恪守諾言,只在星期天的時候去找,因為周一有課,周日經常已經回學校了。大學校園里風景如畫,深秋的湖山寂寥。走在落滿黃葉的林蔭路上,聽枯黃的葉子在鞋底被踩得骨碎時細微不可聞的輕響,邊有學生騎著自行車丁零丁零地呼嘯而過,然后給打電話。
有一次手機大約沒帶,室友接了:“岑歌在洗服,你等下,我。”
的名字任岑歌,室友只后面兩個字,也好聽的。
他站在樹林邊等,遠遠看到從宿舍樓里出來,繞過花壇朝他走過來。平常總是穿仔T恤,天氣冷了加件外套,頭發又短,乍一看像個小男生,其實五致,是水晶娃娃般的剔。見著他告訴他:“哎呀,今天我們寢室的同學都知道你了,要敲你吃飯。”
他卻問:“你自己洗服?”
“是啊,懶得拿回家,所以用手洗洗得了。”
“你同學想吃什麼?”
“們要吃必勝客。”
都多年沒吃過比薩了,上次大約還是在國外的時候過外賣。不過陪幾個同學吃比薩,任岑歌還是蠻高興的,起碼和平常跟他在一塊兒不一樣,一幫小丫頭吱吱喳喳,從《畫皮》講到《保持通話》,最后回過頭,商量似的問:“要不吃完了我們去看電影吧?”
“好啊,我請客。”
另外三個孩子倒是齊刷刷地笑:“那多不好意思。”
去看《畫皮》,他去買了幾桶米花還有可樂汽水之類的回來,三個孩子離他們遠遠的,只有在原來的位置等他。
“們說不當電燈泡。”接過米花的大桶,“麻煩你陪我坐。”
他沒想到會哭。陳坤說:“如果是妖,我必定殺了,可是為丈夫,我又怎能放棄?”先是吸鼻子,然后就窸窸窣窣地哭了。銀幕上影一閃一閃,映著淚流滿面,他正想拿紙巾給,沒想到抓著他的袖子,一下子就哭出聲來。很抑的低聲哽咽,像是小狗,或者其他什麼小,在那里嗚咽。他拿了紙巾給,堵著眼淚,可眼淚卻沒完沒了地流著。過了一會兒,陳坤對周迅說:“我你,可是我已經有佩蓉了……”一下子坐直了子,把紙巾都一團,不哭了。
過了很久他還是覺得這事很好笑,本來哭得悲悲切切,突然一下子就戛然而止。到底是小姑娘,淚點低,容易傷心也容易不傷心。
所謂的談也就是星期天見面,有時候會拉著他的手,但他也只覺得那是妹妹對哥哥。對他像是本沒有男之心,有時候會跟他說說學校里的趣事,把他當半師半友來看待。
不溫不火,就像一杯溫吞水,永遠不會讓人覺到不適。
一次周末,他帶小黃豆去游樂園,正好遇見。和他平常看到的樣子差不多,學生氣十足的T恤、外套、波鞋,短短的頭發,背影像是個單薄的小男生,可見和他外出時也從來沒有刻意打扮過。見到小黃豆,還是蠻耐心的,蹲下來逗小黃豆玩,小黃豆也很喜歡,肯讓抱。
帶小黃豆坐旋轉木馬,樂得小黃豆咯咯直笑。
最后小黃豆玩累了睡著了,他抱著孩子坐在長椅上,去買了兩支雪糕,一支給他。
他問:“為什麼都游樂園來玩?”
“想來玩,就來了唄,又沒規定大學生不準再玩游樂園。”停了一停又說,“你兒很漂亮,不過應該長得更像媽媽吧。”
他笑了笑:“是長得像媽媽。”
也有一點兒像的大姨,尤其是眼睛,忽閃忽閃的長睫,總讓他覺得心里有個地方在發。小小的孩子,如同安琪兒一般。每次帶著出來玩,他就覺得心里一片寧靜。難怪葉景知總是驕傲地說:“我兒是治愈系的!”
“治愈系”他不懂,葉景知不耐煩,讓他“百度”,他還真去“百度”了。
治愈系畫最早出現在日本,其定義是:
1. 溫暖人心,凈化心靈,悲傷時看能得到安的畫;
2. 治愈系的正統定義是要到心理學的書籍中探求,一般節奏舒緩,節平淡清新,沒有絕對的邪惡,沒有所謂的服務,一般有勵志傾向的畫都能算作治愈系畫;
3. 治愈系就是能治愈自己心靈中的創傷、修補自己心靈上的缺陷的畫;
4. 此類畫的故事節多為現實題材,以能讓人會心一笑的生活小細節的畫表現形式為觀眾打造一個手可及的心理接平臺,以畫中的生活細節去詮釋現實生活,讓觀眾在觀看畫的同時達到共鳴的目的。
一大堆名詞高得他頭暈腦漲,后來明白大概就是所有的心靈湯……小黃豆是心靈湯,這是陸與江說的。
所以他常常帶小黃豆出來玩,哪怕陸與江氣鼓鼓的,但他是孩子的干爹,誰也拿他無可奈何。
咬著雪糕,告訴他:“我和我男朋友就是在這里分手的。”
他哦了一聲:“傷心地還重游?”
吃著雪糕,聲音有些含含糊糊:“就算是再傷心,又有什麼辦法。”
他咬了口雪糕,涼涼甜甜,很久沒有嘗試過的味道。
問他:“你為什麼不結婚?”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說了實話:“我曾經過一個人,很很,到沒有辦法停止,只好繼續下去。”
“嫁給別人了?”
“沒有,”他輕輕著小黃豆烏黑的頭發,聲音很輕,“不在了。”
烏黑的大眼睛看著他,漸漸有種無措的悲憫,最后說:“對不起。”
“沒關系,已經好幾年了。”他吃著雪糕,很涼,冰得牙齒都作痛,“走的時候我不在邊,可是我知道,很幸福,也很快樂。所以即使我不能在邊,我也覺得很滿足了。”
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最后把雪糕吃完了,用那微涼的木按在自己手背上,像是一小小的手指,微微地凹下去,無意識的游戲。的語氣十分惆悵:“我總覺得這世上是沒有這樣的的。”回過頭來,對他笑了笑,“我以前的男朋友,也說很我,可是后來他上了別人了。”
他說:“這是很尋常的事。”
點頭:“但我那個時候,非常的驕傲。我覺得我一心一意地對待他,為什麼他要變心?”
“不是個等式,你付出多,不一定可以收獲多。”
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可我花了很久才明白,又浪費了很多時間才甘心。”
“年輕嘛,”他不以為然,“當然是這樣。”
忽然調皮地笑了笑:“欸,你只比我大八歲,為什麼總是這副老氣橫秋的語氣?”
“八年很久了,我八歲了,你才剛剛出生。”
憐惜地看著小黃豆,說:“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所以跟家里鬧得不可開,沒想到是另外一個故事。”
“是我干兒。”
“啊?”
他如愿以償地看到驚訝的樣子,他笑笑:“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曾經過一個人,很很,到沒有辦法停止,只好繼續下去。”
怔怔地看著他,最后,問:“現在還嗎?”
他點點頭。
嘆了口氣:“好男人不是沒有,他們只存在于小說和電影中,現實中麟角,也早已經被別人搶走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晴朗高爽的藍天:“命運的事誰說的準呢,也許你明天就可以遇見。”
也笑起來,眉眼彎彎:“面包會有的,王子會有的,五彩祥云會有的,總會有的。”
過了幾天突然有個陌生的號碼打給他,當時他正在開會,于是沒有接。等開完會出來再撥回去,原來是室友,小姑娘著急地告訴他:“岑歌發燒,我剛把弄到醫院來了。”
他去附屬醫院,嘈雜的急診部,找到輸觀察區,一排排人里頭他一眼就看到了任岑歌。因為高燒,的臉紅撲撲的,像兒園小朋友要表演節目所以打了胭脂,讓人覺得憐惜。
說話嗡聲嗡氣,說一句就要停一會兒:“冒,鼻炎也發作了……”
室友下午還有課,他留下來照顧,兩個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看藥水沿著點滴管,一點點落下來。他問:“怎麼不告訴家里?”
吸了吸不通氣的鼻子,說:“爸媽都忙,告訴了也就是讓書來看看,何必呢。”
“要不換個人點的醫院?”
“不用了,就是冒。”
倒是他看輕了,其實就和許許多多二十來歲的孩子一樣,念大學,談過一場,父母工作忙,跟朋友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不氣,會自己洗服,搭地鐵回家。考六級的時候認真復習,考過了也興高采烈,聽到有換生的名額也會跟他隨口提起,然后并不想爭取。
“國外悶,小時候跟爺爺在德國待過兩年,悶得很。”說,“還是國好。”
窗子外邊是草地,有醫生與病人來來去去,太漸漸落下去,深秋的過玻璃照進來,有一種和煦的溫暖。到后來睡著了,像個小不倒翁,一下子歪過去,一下子又歪過來,和雙頰仍舊是紅紅的,看著更像小孩子。他出手攬住的肩,于是終于很安穩地靠在他肩頭,沉沉睡去。
拔針的時候大約有點疼,才醒過來,他不聲地活著微微麻痹的肩膀。的燒已經退了,雙頰仍有一點,像是蘋果,秋天里有薄薄一層果霜的蘋果。說:“欸,真。”
“想吃什麼?”
“粥……”說,“言小說里,主角病了總有碗好粥可以吃。”
還是小孩子,還在看言小說。他說:“那我煮給你吃吧。”
吃驚地張著,真和小孩子一樣,半晌說:“你別這麼好啊,我怕我會上你的。”
“反正我們兩個在談,你就算上我也沒關系。”
“可是你不我,那我豈不是吃虧了……”
結果還是嘀咕著跟他回家去。他熬了一鍋香米粥,然后拍了兩黃瓜,腌了一個紅辣椒香干,酸酸涼涼,兩個人喝掉一鍋粥,吃得很飽暖。
第一次往他的屋子里來,吃飽了就開始參觀:“你這屋子真干凈。”
“鐘點工收拾的。”
“墻上這字……”
“我自己寫的,仿得很像吧?”
兩個人哧哧地笑,說:“要不你也給我寫一幅吧,我拿回去掛在寢室床邊。”
他說:“可以啊,你要寫什麼?”
“任君莫話諸岑歌。”說,“就這七個字好了。”
他說:“平仄不通,用詞淺薄。”
說:“這是我姥爺的詩!”
他很意外,不便再批評,又哧地一笑:“其實我姥爺的詩真的很濫啦。我舅舅還說要給他老人家出個詩集。我媽說,算了吧,他是一流畫家,九流的詩人,出詩集還不讓人笑話?這些詩,還是家里人看看得了。”
“你的名字就是因為這句詩?”
“對啊,”說,“正好又是岑字輩,我的堂姐任岑歆。”
“任岑歆是你堂姐?是我大表哥的兒媳婦。”
“不會吧?我們還是親戚?!”
“親上加親嘛,乖,叔叔!”
“哼!”平白無故矮了一輩,任岑歌顯得很不高興。最后他送回學校,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等到了學校,他替開門,突然踮起腳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把他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狡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我親了你了,你是我男朋友了,那我們就是平輩,甭想讓我你叔叔!”
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跑到宿舍里面去了。
宿舍樓燈火通明,一扇扇窗子就像明亮的眼睛。他了臉頰,被親到的地方似乎還有溫的,就像春天晚上的風,夾雜著花的氣息,令人沉醉。
星期天再見面,他們去看電影。新上檔的《劍蝶》,搞笑武俠加顛覆,最后還是大團圓結局。任岑歌這次沒有哭,一邊吃米花一邊說:“多好啊,《梁祝》都能大團圓。”
他說:“要是匪我思存再不寫悲劇,人生就圓滿了。”
差點沒被米花噎死:“你還知道匪我思存,你看小言?”
“不就是一個九流小言作者,我不看。”
“那你怎麼知道?”
“昨天陪景知來看這部電影,這樣說的。”
“你昨天就看過了?景知是誰?”
“我說過一次……”他轉過臉來看,大銀幕上的線映進他的眼底,他的眼珠很黑,顯得很專注,“我曾經過一個人,很很,到沒有辦法停止,只好繼續下去……”
問:“不是不在了嗎?”
“是啊,景知就是妹妹。”
問:“那為什麼要和你一起看電影?沒有人陪嗎?”
“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吃醋啊,你是我男朋友。”振振有詞地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可以想別人!”
他微微一笑:“這麼小氣干嗎,你又不我。”
出手把他的臉扳過來:“誰說我不你?”
第一次是親他,第二次還是吻他,他覺得很好笑,為什麼這孩子跟他從前認識的都不一樣?
的很輕很暖,像羽一樣,絨絨的,掃過他的,他的心。
他輕輕吸了口氣,很快被這甜而暖的氣息打,不自扶著的后腦勺,有些意外地深深吻下去。齒相依,陌生而悉,久違的眩暈與迷離的像水般涌上來,讓他忘地迷失。
銀幕上已經到了最后的字幕,主題音樂響起來。
是大團圓結局。
〈全文完結〉
下面是〈〈匪大?史記〉〉里的一段
注:那個字不認識,就口里面帶眼睛和的,所以用?代替
京城四的姑娘們困在京廣線上
杜曉蘇:“我在火車上被困17個小時,還沒開車的跡象,沒盒飯賣,廁所也上不了……”
雷二:“你在那里不要,我馬上來。”
杜曉蘇:“可是機場關了,高速封了……”
雷二:“我馬~~上來。”
守守:“我在火車上被困17個小時,還沒開車的跡象,沒盒飯賣,廁所也上不了……”
紀南方:“你別哭啊,到底在哪里,能看得到站名嗎?”
守守:“看不到……”
紀南方:“你別哭,你手機還有多電池?你別著急,別哭啊,你再哭……唉……正在全球定位,你別哭啊。”
沈:“我在火車上被困17個小時,還沒開車的跡象,沒盒飯賣,廁所也上不了……”
葉慎容:“活該!你在家呆著,你非要去,活該!”“啪”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沈哭了一會兒,又睡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突然有人在外面敲車窗,還以為是工作人員,結果敲了又敲,頭一看——葉慎容
佳期:“我在火車上被困17個小時,還沒開車的跡象,沒盒飯賣,廁所也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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