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夢之今生今世》第二十三章

“可是我不幸福,媽媽,我不幸福……”守守覺得萬念俱灰,只覺得一切原來都是錯,一切原來都是枉然:“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算計誰誰更多……”仰起臉來,淚流滿面,“媽媽,我長寧,一直到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當初跟紀南方結婚,是希您能覺得幸福,媽媽,我是真的想要您比我過的幸福。我以為您會明白,紀南方不是我要的那個人,他對我好,可是我沒有辦法跟他一起生活。我跟他在一起沒有安全,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家,什麼時候會變心。他太多,他又管不住自己,我不了,媽媽,我一直害怕,我怕他跟父親一樣,我沒辦法像您那樣,我做不到。我希的那個人,也一心一意的我,因為我是一心一意的他,紀南方他一我就會想,他是不是這樣抱著別的人,他會不會也這樣和親熱,我就覺得惡心,我就會發抖,我就覺得沒有辦法,我會不停地想,他昨天晚上在什麼地方?他今天晚上和和誰在一起。我控制不了,媽媽,如果我真的他,我會發瘋的,我寧可,我從來,媽媽,我長寧,我真的易長寧,求求你全我們。我要是再跟紀南方在一起我真的會瘋的,我不了了,媽媽,我不了……”

撲在母親的懷里,拼盡了全力,如孩子般嚎啕大哭。

真的不了,不了這一切,曾經以為自己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可是母親懷抱這樣溫暖,曾經這樣溫暖。

像是盡委屈的孩子,只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哭泣,就像是不久之前那一次,可那次只能獨自哭泣,抓著母親的襟,就像溺水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盛開攬著,心疼得直掉眼淚,抓著母親的服,拼盡了力氣哭著:“媽媽。媽媽,媽媽……”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聲聲喚著母親,就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只要了什麼委屈,撲到母親懷里痛哭一場,就覺得一切會好起來。

哭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反反復復只會說,:“媽媽,我求你了,媽媽。”

盛開微微閉了閉眼,串的眼淚落臉頰,:“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

“媽媽,我求你了。”地在母親懷中掙扎,仿佛窒息的人,呼不到最后一口氣。只有母親有辦法,只有母親可以保護,遷就,給所有的一切,“媽媽,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盛開被一聲迭一聲,喚的心都碎了,拭著守守臉上的眼淚,哄著:“別哭啊,乖孩子,你還在坐月子呢,別哭,到時候落下病就不好了,媽媽都答應你,媽媽來想辦法,好不好?媽媽來幫你,好不好?”

守守只覺得難,因為明明知道自己要的,連媽媽都沒有辦法,連媽媽都幫不到,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明白,要的永遠也要不到了。是沒有辦法,所以這樣哭鬧,不依不饒,不罷不休。

焦灼而絕地拽著母親的襟,哭了又哭,只想,哭累了就好了,哭累了就會睡著了,可是,什麼都沒有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房間只開了一盞燈,幽藍的一縷線,只能照見朦朧的影子。紀南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誰知護士一回頭就看到他了,走出來低聲對他說:“才剛睡著了。”

他知道,所以才上來看看。

有好多次,尤其是剛結婚的時候,睡著了,他會悄悄地注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像嬰兒一般,面容恬,五沉靜,會讓人忍不住吻。

醒著的時候,永遠對他微微皺著眉,對他不耐煩,沖他發脾氣,總是將他拒在千里之外。

他知道緣由,所以越發覺得每一天都像是來的,跟在一起,都像是來的,無法親近,沒有將來,沒有希,可他舍不得不要。

結婚一周年的時候,他訂了鮮花,訂了餐廳,甚至還訂了機票和酒店的月套房,打算跟去土耳其,因為提過一次想去君士坦丁堡。但打電話給說了句:“明天出差。”

就敷衍了出去,甚至不記得第二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只不過一年,他滿腔熱忱,漸漸被一點點磨滅,漸漸被一點點澆熄。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冰,不管他怎麼樣嘗試,不管他怎麼樣努力,就是沒有辦法融化半分,從開始到絕,原來只用一年。

他以為自己可以堅持更久,但不過就是一年,就令他明白,這輩子他們都注定無法靠近。

他跟吵架,總勝過漠視他,但吵完架更糟,他只能把越推越遠。

那天晚上他跟人吃飯,被灌得酩酊大醉,醒來在陌生的酒店,床上有陌生的人,他自暴自棄的想,算了吧,就這樣吧。

算了吧,就這樣吧。

過了一個星期才出差回來,他去機場接,忐忑不安,幾乎不敢的手,因為覺得是那樣干凈,是那樣干凈的人,見著他照例是淡淡的,后來兩個人去餐廳吃飯,不湊巧遇到一位舊時友,那友見著他們,不由多看了兩眼,卻漫不經心,問他:“怎麼不過去打個招呼?”

真的是不在意,因為不在意他,所以對這樣的事都不在意。

他幾乎要失控地發作。兩個人沉默地吃完飯,不肯跟他回家,他明明知道,回家也不肯讓他親近,但偏生了執念,是把弄回家去。

兩個人在門廳里又吵了一架,他最后只能摔門而去。然后開著車在西環路上,兜了一個圈,又兜了一個圈。無可去,最后還是到宿舍樓下,明知道并不在那里,哪怕回來也不會讓他進門,自己的地方,向來不允許他去。在結婚后買了套公寓,他其實是知道地方,但不肯讓他去。他跟傻瓜一樣,坐在車里了半宿的煙。

知道只會將越推越遠,卻沒有別的方法。因為他跟別的人近一點,反而會對他好一些,因為這樣覺得安全,這樣才放心。他是投在蛛網的那只蛾,無論怎麼掙扎,都是千羈萬絆,越縛越。他從來不知道絕會這樣容易,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討厭他煙,所以他把煙戒了,戒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天兩個人一塊兒回家見父母,陪父母散步的時候他握著的手,攬著的腰。兩個人陪著父母親說話,在湖邊遛彎。后來從垂花門里出來,忙不迭甩開他的手,皺著眉說:“一煙味。”

那時候他戒煙戒了都快一年了,因為這句話,他又上了。跟自己賭氣,甚至比以前還要兇。最后還是葉慎寬發覺:“你怎麼又上了?”

他含糊了一聲,葉慎寬哈哈笑:“這麼多年,從我們家老爺子說要戒煙,到我邊這麼多人嚷嚷戒煙,我就麼見過一個真能戒掉的。你戒了這麼久,我還真以為你真不了。”拍了怕他的肩,“別跟自己過不去,想吧。”

但他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戒不了,忘不掉,他覺得可恥,卻毫無辦法。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義無反顧。

結婚之前盛開委婉滴說過,:“守守我們給寵壞了,而且年紀小,脾氣又不好,沒有吃過什麼苦頭,思想上很單純。南方,你對守守這樣,我很放心,但我不放心守守,雖然要跟你結婚,但其實并不懂得婚姻的意義,但你要有耐心,讓慢慢明白。”

那時他和守守剛訂下婚期,他懂得盛開的意思,說“媽,您放心吧。”

不過是一個易長寧,很早之前他就聽說過。他滿不在乎,小孩鬧,他見得多了,過段時間就會把那姓易的給忘了。

他卻沒有想到,那樣固執,不肯忘了他。

很多時候,嫉妒像毒蛇盤踞在他心上,尤其在拒絕他的時候,他就會覺得更難

易長寧像是一顆種子,在心里深深扎了,然后慢慢地長毒刺,用這毒刺刺傷自己,也刺傷他。

不管他如何努力,永遠保持一種抗拒的姿態。從開始到最后,把他關在外面,中間隔著一個世界,他既看不到,也聽不到,更沒有希

有段日子過得很不堪,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除了疲憊,什麼覺都沒有。

凌晨時分他獨自侵在浴缸里煙,看晶屏幕上的育新聞,結果突然看到,不過短短幾秒,一晃就過去了。后來,他就有意無意不看這個頻道了。

有次和葉慎寬兩個人都喝高了,葉慎寬說:“南方,原來我以為這世上最容易的一件事,就是忘記,后來我總算明白了,原來這世上最難的事,才是忘記。”

這句話撞在他心口上,撞得他那里生疼,他卻哈哈大笑,給葉慎寬的杯子里斟滿了酒,:“你丫又喝高了吧?別在這里悲春傷秋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要誠心想忘,明天他媽就能忘了。你要是誠心不想忘,那可得一輩子罪。”

葉慎寬真的喝高了,連說話都口齒不清了:“誰說我不是誠心,我就是誠心!可到了最后,我舍不得,我什麼都沒了,怎麼能再忘記?”

什麼都沒了,怎麼還能再忘記?

但他是真的,真的下了決心,決心忘記。把有關的一切,哪怕,再,再好,也要忘記。

一輩子這樣久,他實在沒有辦法忍,記得的痛。

所以他,寧可忘記。

他沒有走進床邊去,隔得遠也能看得到臉上約有淚痕,是哭過才睡著的。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后把那文書放在床頭柜上,沒有等醒來。他沒有勇氣,他甚至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后悔。就像那天一樣,他一直對自己說,算了吧,就這樣吧。可是事到臨頭,他卻后悔了,因為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兒,很想俯親一親,最后一次,但終究沒有,只怕驚醒了,更怕自己會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要放手這樣難,他好容易下了決心,所以很快就轉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一看,的臉大半陷在雪白的枕頭里,只能看到約的廓,再過幾年,他只怕連這一眼都會忘了,忘了是什麼樣子,有多,連記憶都吝嗇。

守守到中午才醒,吃的中藥有鎮定安神的作用,所以誰的很沉。

正好,灑在床前的地毯上,一剎那有積分恍惚,仿佛曾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翻了個,有些惺忪地拿起床頭放著的小鐘看時間,鐘座底下卻著一張紙。把那張紙出來,原來是離婚協議書,紀南方已經簽了名。

有那麼幾秒鐘,大腦一片空白,仿佛什麼都沒有想,也仿佛什麼都想不了。

怔怔看著那個簽名,很看到他簽名,偶爾會看他簽支票,都是龍舞。但協議書最后的簽名很端正,幾乎是一筆一畫。其實他們孩提時代都曾下工夫臨帖,守守自己的底子很好,到如今仍可以寫一首漂亮的臺閣小楷。

把協議書放下,給紀南方打電話,他的手機關機了,然后又給陳卓爾打電話,陳卓爾人在國外,接到的電話很意外,問:“守守?什麼事?”

“沒……沒事。”東扯西拉地說了幾句閑話,就把電話掛了。

就算找著紀南方也沒有什麼話要說,頹然地把那份離婚協議看了一遍,其實他們也沒什麼財產分割,聯名戶頭下就一套房子,還有些票存款,都留給了。

盛開親自同司機一起來接,很難得葉裕恒也在家里。這陣子守守一直不大跟父親講話,仿佛是賭氣。但盛開說:“你父親昨天跟南方談了一次,同意你們離婚。”

不知道紀南方是怎麼說服雙方的長輩,但他總有他的辦法。守守沉默著不說話,坐在沙發里,好像很小的時候,不過三四歲。那時父親差不多每個月會從廣州回來一趟,每次被保姆帶下樓,很規矩地坐在沙發里,陪爸爸說話,起先是比較拘束,過一會兒玩了,就會趴到爸爸的背上去,讓他背著自己在屋子里團團轉。

悠忽之間,二十年已經這樣過去了。

盛開上樓去換服,葉裕恒了一聲名,守守有點茫然地看著他,葉裕恒的樣子顯得很疲倦,他說:“昨天南方來跟我說了你們的事,請我不要責備你。守守,其實爸爸就算偶爾不贊你的一些想法,但從來沒有怪過你。這世上沒有想讓自己做子不幸福的父母。爸爸不管怎麼樣,都是想要你過得好。我跟你媽媽商量過了,如果你跟南方在一起不合適,就離了吧。”

眼眶發熱,但是沒有哭,仍舊沉默低著頭。

“守守,我知道有些事,爸爸卻好似理得不夠妥當,說實話,當年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很擔心。可是你們兩個堅持要結婚,南方又向我保證過,會好好待你,我以為他做得到。昨天他來跟我道歉,我說你道歉又有什麼用呢,你如果要道歉,去跟守守道歉吧。”

葉裕恒很停了,他顯得心力瘁:“你們如今鬧這樣,南方從來沒在我們面前說過什麼,但我看得出來,你對南方的態度有問題。但我也知道,這種事勉強不來,既然你們兩個決定了,我們做父母的,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爸爸不會阻攔你什麼,爸爸只希你能鄭重考慮。”

一直沒見紀南方,后來打電話給他,他正在做復鍵,說:“我簽字了。”

他有幾秒鐘沒說話,也沒有說話,仿佛在等待什麼,聽筒里十分安靜,幾乎連他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最后他說:“那我讓書過來拿吧。”

手續是怎麼作的不知道,幾天后他讓書就把離婚證送來了,沒有打開看,隨手收在首飾盒底下。那天晚上做了個噩夢,夢到什麼都忘記了,只是害怕的要命,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喊著什麼也不知道,然后就醒了。

醒過來枕頭還是冰涼的,原來自己在夢里又哭過了。模模糊糊地想,還還,只是做夢。重新睡著了,但睡得很不踏實,一直迷迷糊糊地的,后來又又人低聲說話,仿佛是宋阿姨的聲音,說,:“算了,別。”一驚就醒了,心里覺得不踏實,終究起來了。

吃過早餐后宋阿姨才告訴:“早上又人給你打電話,你還在睡覺,我本來想去你,但對方一驚掛斷了。”

“是男的還是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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