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鞋》第十四章

“我并不是要奪走孩子,你依然可以見他。”

突然生了倦意,他永遠不會知道要什麼——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活該。

可是,有點驚詫的發現他眼里也有倦怠?或者他的新友又令他不能滿意,蘇眉眉抑或又纏他太?他為什麼心浮氣燥?

電話響起來,去接,陸沉問:“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喜?”

“你決定好了。”

他笑起來:“是我們結婚,你怎麼事事要我定?”他特意強調“我們”兩個字,嘆了口氣:“我都聽你的。”

“那好吧。”

掛上電話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地板冰得腳底寒颼颼的,拖鞋一只在床前,一只在床下,走回去彎腰去拾鞋,一松手睡袍又順著肩了下去,真要命,簡直像是故意。

蓄意,這樣的招數見得多了,他卻被蠱了——緞的料子不留手,輕輕一使力就將懷中。連他自己都不置信,上次的經驗糟了,可是為什麼心里卻是焚焚如火的倒吸了一口氣,他在做什麼?細而灼熱的吻烙在頸上,微掙扎:“黎勝霆。”

他卻以吻封緘,令說不出話來。“不……黎勝霆……”事怎麼突然演變這樣?呼吸的頻率更加紊,他的手已。他著了道,人計,明知是人計,要孩子,所以才肯給他甜頭,可是他罷不能,他眼睜睜看著陷井而后一腳踩進去。停不下來,他要,從來沒有這樣迫切。

想推開他:“不行。”他知道不行,確實不行,可是該死,他停不下來,他的吻纏綿挑逗,他的手像魚一樣游走,睡袍的帶子松散了,惡心……依然是惡心……用力推開他:“不要我,臟……”他的卻不由分說再次堵上來,不要,太多人,只覺得骯臟惡心。可是掙不開,他的手臂牢牢的錮著。越是掙扎,越是挑起更激烈的火。上次的失敗令他改了方式,他一徑吸吮在最敏的頸中,輕輕的咬嚙本不是對手,在意迷里終于發出低低一聲的手終于不自的抵在他前,排山倒海的眩暈迎面襲來,地獄的火熱迎面襲來,永墮于萬劫不復。

……

難以置信,真是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這樣混的局面下,竟然跟他上床?他會怎麼想?陸沉知道了會怎麼想?用力搖了搖頭,突然想起更大的危險,連忙下床打開屜,沒有,再換下一只屜,沒有……真糟糕。

“你找什麼?”這人真是無可理喻,自己更是無可理喻。事態完全失控,他是昏了頭了,才會栽在這人手里。無明火漸漸燃起,氣,更氣自己。這樣拙劣的圈套,他竟然一頭就栽進來。可是——到底在找什麼?

終于回答他:“避孕藥。”

無明火終于摧枯拉朽騰騰而起,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生氣,話一出口就是譏誚:“確實,一錯豈可再錯。”

掉轉頭來看他,一錯再錯,那麼,他也認為是錯了?他也在后悔?他究意將什麼?一時興起的床伴?想起適才的一切,無限的怒意與懊悔。

的臉他看在眼里,確實是不想與他上床,哪怕剛才最親最昵然的那一刻,也不過是上的反應。

“你怎麼連這個都沒有準備?”

準備?為什麼要準備?直起來冷冷看著他:“黎勝霆,我不是你的任何一位友,不知道黎三會隨時寵幸,所以我沒有準備。”話里的鋒芒令他本來就混的思緒越發混,他上了的當,還在這里肆意嘲笑他,嘲笑他的失制。是蓄意,蓄意他,功之后再來踐踏他的自尊。

“習絳綾,你也別太得意,不要以為和我上床就能代表什麼,你知道和我上床的人多得很。”

的手握拳,氣得微微發抖:“我知道在你心里將我當什麼,我才不愿意跟你上床,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給我見鬼去,黎勝霆!”

心里像是最的地方猝然被利刺中,他本能的拒絕這種刺痛:“結婚?恭喜!不知是哪樣的人,讓你會有結婚的想法,你不緬懷你的舊人了嗎?或者,你還是想最后緬懷一次,才肯跟我上床,不知道我有沒有令你想起你的陸沉。”

竟然又拿他來做替代品,他竟然上的當。氣不過的是自己,不能言喻的怒氣與憤恨橫噎在口,怪不得迫不及待的找避孕藥,害怕和自己再有什麼可能。他冷笑:“找到藥沒有?沒有下樓去買,我比你更擔心,一個寶寶就足夠了!”

他的話心里最痛楚的一面,站在那里,不聲也不語,只是冷冷看著他,那目里的恨意令他心里越發的焦灼——恨他,恨他提及孩子。孩子也不過是對舊人的懷念,本就不想替他生孩子,寶寶也只是因為像陸沉,的只是陸沉。不稀罕他的孩子。一想到這個他就怒火中燒:“要不要我下樓替你買?或者我應該識趣一點快點離開?免得在這里提醒你和你上床的不是陸沉。我今天真是有幸領略,上次你頭腦清醒,所以才像塊木頭一樣,這回你是將我當陸沉了吧?所以才會有那種態迎和……”

他的話一刀一刀剮在心上,:“你給我住口,我夠你了,黎勝霆!我陸沉,我這一生一世都他,現在我就是和他結婚,我馬上就要為他的妻子。今天的事是意外,你別妄想我跟你還有什麼糾纏不清。”

他妄想,他妄想?從來沒有人將這詞用在他上,這世上只有他不屑一顧,絕無他得不到。陸沉,原來要嫁的是陸沉。怪不得會這樣歇斯底里,他譏誚笑著:“那我真要恭喜你,有人終眷屬,這麼多年來心機沒白費。你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嫁給誰我都不關心,今天的事我也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你和你的陸沉放心去進教堂吧!”

他穿上服,摔門而去。

跌坐床上,渾的力氣都似被掏空。最后的幾句話像一把很鈍很鈍的鋸子,緩緩鋸著的心,他說:“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那麼,剛才的溫繾綣不過是逢場作戲,一時興起的逢場作戲。可笑,最親的那一剎那,還無能為力的沉溺下去,飛蛾撲火,下場就是死無葬之地。

該死!該死!詛咒著莫名的失落,邁表上的指針已超過限速,約可以聽到車外的風聲,他卻一點也不想減下速度。心浮氣燥的覺揮之不去,下意識的為自己尋求解,在下一個路口轉向。

按門鈴,蘇眉眉一張麗的面孔呈現又驚又喜的嫵笑容,聲音也是可人:“霆……怎麼沒打電話就過來了?”他惡狠狠的吻住后頭的話,籍由此甩開腦中混的思緒。

疲倦之極,睡意涌上來,纖纖的手撥開他的額發,出俊朗的額頭,朦朧間只聽輕輕的嘆息:“霆,我你。”無可奈何的溫婉,聲音低低的,仿佛是他最悉的聲音。

幾乎是下意識的,臉偏向溫的素手,他在沉沉的睡意里呢喃了一句話語……太困了,他睡著了。

都市的早晨,并非妙。窗外灰蒙蒙的天氣,天,一切都是曖昧不明的灰,樓宇在視線里像林立的枯木,等不到逢春的那一日。

蘇眉眉著窗前佇立的男人。傲人的外表依舊俊,只是,為什麼總覺得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疏離?永遠不可能走他的世界,但偶爾,會幸運的接近,比如昨晚。只是明明得到他的怒氣與失落,卻永遠不會明了原因。外間傳說他永遠不會對誰真心,這麼多年花花公子做下來,也沒見他為誰壞了道行。只是——遞上一杯牛,溫的說:“吃了早餐再走吧。”

他向來不會留下來過夜,昨天是例外。他接過杯子去,繼續向窗外。嘆了口氣,并不應該,可是終究是忍不住,幽幽的問:“絳綾是誰?”

那兩個字果然令他極快的回過頭來。將心一橫,直直的與他對視:“你可以拒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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