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將悲傷流放》番外一:隋洋(五)

我來到天佑哥的別墅,開門的瞬間,他有一驚訝。

“能讓我進去坐坐嗎?我沒有開車,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我說。

他看看我,平靜的目中沒有痛恨,卻流出淡淡的難過。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倒了一杯熱茶給我。我把它捧在手里,冰冷的指尖到溫熱的陶瓷杯,覺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踏實可靠。

“東西都準備好了?”我看到客廳的地板上放著一大一小兩只旅行箱。在的靠在一起,很幸福的樣子。

“差不多了,飄云去逛街了,說要買點東西路上吃。”

我笑了笑:“一定會賣很多零食回來,這麼多行李,有的你了。”

他也笑了,那是我從沒見過的笑容,那麼,那麼溫暖。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穿著棉布襯衫似水的男人,就是以前那個十八歲橫刀立馬,二十歲獨擋一面,不到三十歲便在黑白兩道叱咤風云的龍天佑。

原來,真的能讓人胎換骨。

他端起茶杯自嘲道:“沒辦法,現在被吃的死死,人,真的是不能寵。”

“哥……”我他,他抬起頭,目坦然。“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我最先遇見,我比你們誰都早,結果最失敗的卻是我。”

他驚訝的看著我:“柳寒城的事你知道?”

“是,我知道。比你知道的還要早。”

“你為什麼不說?”

“為什麼要說?沒有因為他而離開我,想離開我,是因為你。所以我一直想不通,我們明明是同一種人,你甚至比我還要狠,為什麼會選擇你,卻要放棄我。”

我的尖銳讓空氣變得張起來,他端然凝視我半晌,淡道:“隋洋,知不知道飄云喜歡什麼花?”

我微微一愣,飄云喜歡什麼花?

喜歡郁金香。”我口而出,是的,那次我送這種花的時候,說很喜歡,錯不了。

不喜歡花,因為有輕微的鼻炎,對所有的花都過敏。”

我輕輕一,這是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他看著我,輕輕的嘆氣:“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卻連這個都不知道。到底是你的悲哀,還是的悲哀?”

“我每次送花給都說很喜歡,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啊,為什麼不說?明明是很簡單的事,為什麼偏偏這麼困難?明明可以我的,為什麼就是不?我對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喜歡別人?我起初也這樣問自己,沒日沒夜的問,總是覺得自己很委屈,折磨的自己幾乎要瘋掉。”他自嘲的笑了笑,深邃的黑眸定我,“隋洋,聽沒聽過一個關于白老鼠的試驗?”

我茫然的看著他,不明白這個人怎麼話題轉得這麼快。

“科學家們想知道一群小白鼠中哪只最聰明,于是把它們放在一個四周都是電網的籠子里。通上電,觀察它們網的次數。結果發現,有一只小白鼠被電過一次后,就再也不去四周的電網。于是所有科學家一致認定,它最聰明。”

“你是說,飄云就是那只小白鼠?”我恍然大悟。

“而我們,就是讓害怕的電網。”他著我,目深沉,“隋洋,你說的對,我們是同一種人。我也傷害過,甚至比你傷的更深,更不可原諒。我把騙到自己的公寓里欺負,幾次三番的想強占,甚至卑鄙的利用柳寒城來就范。我以為只要得到的人,我就可以心滿意足了。可是后來才發現,我更想要的是那顆聰明世故,又纖塵不染的心。有時候覺得真是狡猾,三言兩語就能把你哄得服服帖帖。有時又覺得真是可憐,明明不開心,卻要陪著你強歡笑。有時候又覺得真是心,無論你做了什麼,都能用溫懷來包容你,諒你。就這樣,我一點一點的淪陷了。越迷就越害怕,因為自己心里明白,你可以用強權得到一個人的,讓順從,的心卻會離你越來越遠。可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越想要就越急躁。甚至覺得委屈,自己做了那麼的事,卻換不來的會心一笑?”

他搖了搖頭,黑亮的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所以隋洋,你此刻的心,因為我當時就是那個樣子。可是你想過沒有,在我們這些人中,誰才是傷最深,最委屈的那一個?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柳寒城。是飄云,從頭到尾,最無奈最可憐最不由己的人,就是。我們都有權利選擇,或者放手。可是沒有,沒有人給留下空間,沒有人顧及過,甚至沒有人知道是否快樂。”

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回憶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切靈魂,又冷又疼。

“你沒有看到在雪地里的樣子,知道母親的死訊后,那麼的無助,那麼的絕。已經被人弄的遍鱗傷,還不忘提醒我如何逃出生天。所以,從雪地里活著回來的那一天,我就告訴自己,這次就算天王老子擋在我面前,我也要把送走,讓自由快樂,讓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哪怕要我盡責難,孤獨終老一輩子,我也心甘愿。”

我怔怔的看著他,龍天佑過去是什麼樣的男人,沒人比我更清楚。這樣一個擅于不擇手段的男人,居然可以這麼大度?

“隋洋,記得你對我說過,你說你傷害過飄云,所以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你。其實你不是不會,只是你不知道如何去。你也不是沉迷于傷害,而是不知道如何讓傷口愈合。你把做生意的手段用在上,太急進,太咄咄人。飄云是一個被生活的棱角打磨過的孩,像小一樣對危險有著敏銳的直覺,可是即便這樣也保護不了自己,只能忍的面對命運的不公。又像山間的小草,雖然弱,可是抵得過狂風暴雨,一點點,就能存活。是生活讓如此矛盾而生的存在著,比誰都堅強,卻又比誰都脆弱。對待這樣的孩,你只有真正了解,你才會懂得如何去,就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價值,而是要用心來呵護,細細進生活的每一。用你的意和耐心織一張溫的網,才能將牢牢捕獲。否則,就會像個網的魚兒,在你眼皮底下的溜走,一去不回頭。有一顆水晶一樣的心,晶瑩剔。可就是太麗了,所以易碎。容易激,也容易失。”

這是我們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我不得不承認,天佑哥的話讓我深深的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的敲進我靈魂的傷口里,如此的契合。

是的,我偉大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是我自己強人所難,庸人自擾。想不開,放不下,丟不掉,得不到。

心是枷鎖,我將自己困牢籠。

我終于明白,我跟天佑哥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懂得自省和全。可是從小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我,偏偏喜歡執迷不悔,作繭自縛。

我輸了,不是輸給命運,輸給時間,也不是輸給眼前這個做龍天佑的男人,而是輸給了自己。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你的確比我有資格。哥,我真的不如你。無論我再怎麼努力,這輩子也追不上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里一陣絕的絞痛。

著我,淺笑道:“不要這麼說,里沒有誰對誰錯,誰贏誰輸。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我們的生活都不會一帆風順。以后的日子,飄云也許會因為我的霸道無理而生我的氣,再也不理我了也說不定。我也會因為的固執,不惜自己而生的氣,又欺負也說不定。可是,人只有這樣活著才彩。過,恨過,痛苦過,努力過,經歷過生活的酸甜苦辣,才算真正的活過。”

他一番充滿生活哲理的話終于讓我佩服的五投地:“哥,你最近的學問長進不,講起道理來頭頭是道。”

“呵呵,天天對著一個老師,耳濡目染,別的沒學會,講道理的本事倒學了個七八分。”

我突然有些黯然:“可惜,從不跟我說這些,不然我也可以學的很好。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抬起頭,用充滿乞求的眼神看著他,看著我的哥哥:“哥,讓我見見,一面就好。我想跟說句對不起,我想跟說,我不是故意害死媽媽,不是故意打,我愿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吃齋念佛,每日禱告,為媽媽超度,保佑你們永遠幸福快樂。”

他看著我,面有難:“還在外面,而且我不知道……”

他沒有把話說完,可是意思我已經懂了,他擔心飄云不愿意見到我。想想也是,我讓那麼難過,害死了的母親,又差點害死的男人,怎麼可能想見到這麼面目可憎的我。

可是,我還是想見,如果不能在臨走前見一面,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哥,我沒有別的要求。見一面就好,而且,我還給買了一些胃藥,我想親手。”我的眼睛有些紅了,這次不是假裝。

著我,眼里有掩飾不住的同和心痛:“好,我看看在哪里,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以下由石橋整理收集)

出門的時候,我說我來開車,心里只盼著能早點看到飄云,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說。

過去我做錯了很多事,我想跟你說句對不起,我不要你原諒,只希你不要太記恨我。天佑哥是個好男人,你以后跟著他好好過日子,不要太欺負他。

你們出去轉轉也好,但是如果外面住的不舒服就回來吧,千萬不要勉強,父親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去說好了。

你們的東西帶的夠不夠?你最喜歡吃的地瓜干要多帶一些,外面買不到的。還有行李會不會太多?有沒有托運?如果沒有,我來幫忙搬好了。反正我明天也沒什麼事。

我給你買了一些治胃痙攣的藥,你的胃不能再刺激了,記得要吃點辣椒。不過跟你說也沒用,你向來不聽話。我還是多囑咐天佑哥好了,讓他看著你。

還有,飄云,我永遠你,不管你信不信。不過這個……不說也罷。

我就這樣想著,恨不得汽車能長出一雙翅膀,帶著我飛到邊去。車行在通往市區的山路上,速度越來越快。

“隋洋,慢點,這段路況不好,容易出事故。”

我想慢一點,可是,我慢不下來。

“哥,剎車失靈了!”我對坐在副駕駛位的人喊道。

“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們的車像離線的箭順著彎曲的山路沖下去,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坡。眼看就要失去控制了……

我用盡全的力氣,將邊的男人推出了車外,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車翻下了山坡。當我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頭朝下被卡在駕駛位上。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天佑哥像瘋了一樣拉扯著汽車被卡住的門,里大聲呼喊著什麼,表是那麼瘋狂,眼神是那麼絕

可惜,我聽不到。只聞到越來越濃重的汽油味。

轟的一聲巨響。

熱……

窒息一般的熱……

大火熊熊燃燒,被困在里面的我如在地獄一般,全上下的皮,從頭皮到腳趾仿佛被無數把刀子切割著,皮漸漸離了骨骼,散發出腥膩的焦香。我蜷在車里,只希能立刻死去,不用再承這種生不如死的煎熬。

我想呼喊,卻被滾燙的濃煙灼燒了嗓子。我想最后看一眼這個我并不愿放棄的世界,卻已經張不開眼睛。

失去意識前,我在心里絕的想著,飄云,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不知道天佑哥用了什麼方法,在我變灰炭之前,將我從熊熊的烈火中解救了出來。當我在醫院的病床上張開腫的眼睛,奄奄一息的我沒有別的愿,我相見,想用這丑陋的樣子,再見最后一面。

醫生們帶著憾悲憫的目最后看了我一眼,就離開了。

病房里好靜,世界好靜,靜的沒有聲響。我仿佛聽到金在空氣中盛開的聲音,生命的聲音,幸福的聲音,那麼的熱烈,那麼的好。

以前聽人說過,人在臨死之前,大腦會以比平時高十倍的速度運轉,回憶過去的種種,能讓人掉下傷心的眼淚。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我的心里一片寧靜,邊的世界漸行漸遠,一切的有形歸于沉寂。我知道,我該離開了。

只是,飄云,我還沒有見到你,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你說,就這樣離開,我真怕自己會死不瞑目。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的男人,他沒有事,我將他完完整整的還給了你,你可以安心。我真的很慶幸自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可以變得那麼英勇,如果死的是他,你該有多傷心呢?

如果再讓你傷心,那麼就算我活下來,活到長命百歲,又有什麼意義?

我靜靜的躺著,孤獨的等待死亡的來臨,可就在這時,不知是老天垂憐,還是上帝慈悲,我竟然看到了飄云,看到那個讓我苦苦癡了一生的影。

就站在那里,站在時,站在生命盡頭,還是那麼干凈漂亮,只是麗的眼睛里盈滿了淚水。

我慢慢的出手,隔著冰冷的空氣,隔著生死回,隔著斷離傷,向我至死不渝的和信仰,慢慢的出手去。

飄云,你知道嗎?我你,到縱使天地變,宇宙洪荒,我也只想牽著你的手,陪你走向世界的盡頭。

這一刻,我只想看著你,牢牢記住你的樣子。因為我這一生無論對錯,只有對你的濃烈到讓我自己都心驚的地步。或許在你眼中,我的執著不過是無聊的生命中一點自私的幻想罷了。可為了這狂熱的幻想,我耗盡了一生的熱,至死不變。

我慢慢的閉上眼睛,有水滴在我的臉上,好像春天的細雨,暖暖的,輕輕的。

我知道,那不是雨,那是飄云的淚水。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只有飄云麗的裾,在黃昏下,在時里,翻飛起舞……

歲月一幀幀的倒退,我仿佛又看到飄云上學時俏麗可人的模樣,站在高高的看臺上,閑看風起云涌。我拋開顧忌和驕傲,拋開喧鬧和人群,堅定不移的向走去。我盈盈若水的眼睛,對說:“飄云,我好喜歡你,做我朋友好不好?”

我看到單薄的跪在雪地上,那麼的孤苦無依。我拉起的手,溫的對說:“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麼,讓我為你承擔。我不要你回報,只要你幸福快樂,無憂無慮。”

我看到母親,迎著絢麗的朝霞從看守所走了出來,走向自由,走向希,走向自己的兒,與的抱在一起……

如果可以這樣坦白,如果可以這樣相,如果可以這樣付出,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憾,這樣的錯過?

最后的那一刻,我想起解簽人的那句批語,苦的眼淚順著燒焦的眼角靜靜的流淌。

三世孽緣,錯走奈何……

飄云,如果真有來世。

如果來世還能再相見,

那麼,

可以不可以,

真正的,

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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