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15日天氣晴

我坐在小酒館的臺上，看到黑絨般的夜幕中，是一頂好的月亮。

因為是周末，酒館里很喧鬧，有很多皮黑紅的印第安人和吉普賽人聚集在這里，他們大聲地說笑，歡快地罵，熱烈地舞蹈。

而我只有一個人，手里夾著香煙，著遠鉛華盡洗的華盛頓湖，著那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幸福。

一個著冶艷的吉普賽郎走過來，坐在我的對面，的手指拄著下，一言不發地著我。

半響后，用英語對我說：“你是個特別英俊的男人，只是煙的樣子太傷，那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表。”

我轉過臉著，的眼睛深邃明亮，像天上的星星一般清澈。

“你很痛苦，迷茫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要不要我給你算一下，你未來的命運？”

我扔掉煙，說道：“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乾坤逆轉，時倒流？”

沉默地看了我一會，拿出一疊塔羅牌，用大拇指扇形平鋪在桌子上。

“出四張，看看你的愿能不能實現？”

我依言出四張紙牌給，將第一張牌翻開，推到我面前，“惡魔，正位，你或者你最關心的人正患重病。”

翻開第二張牌：“審判，逆位，你正經歷一場痛苦而無的。”

接著，翻開第三張牌，輕輕搖了搖頭，將它拿起來正對著我：“正義，逆位，你曾經犯下過無法挽回的錯誤。”

我的手輕輕一抖，看著翻起象征結局的第四張紙牌，心跳陡然加快。我看到那詭異的塔羅牌上畫著一匹行緩慢的馬，一個骷髏人拿著旗幟，旗幟上有象征生命的玫瑰，遠方是代表永生的太。有一個國王打扮的人被踩死在馬蹄下，擋住馬的是一個主教。

“死神，正位，這是最終的結束……”

我拿起自己的煙盒，扔下一百塊金，厲荏地罵了句“無稽之談”，就匆匆離開了那家酒館。

我在馬路上跌跌撞撞地走著，腦子里不斷回想著那個吉普賽巫師的話，的眼睛是那麼麗，卻如此的惡毒。

漸漸地，巫師的臉變了，變了祁沐風的臉。

他的上下翕合著，好像兩片鮮紅的楓葉，“你想帶走？你以為離了婚，自己就有資格要回？倪曜，你知不知道自己當年究竟做了什麼？你真的以為全好了？你上次從黑市上托人找到的肝臟，我們到了國才知道，那是一個HIV染者的，本不能用。筱喬不知道，現在里的肝臟跟的型不匹配，頂多能維持半年。我辛苦找了半年，都找不到能跟型完全匹配的肝臟。如果不是你設計了他的父親，筱喬起碼還有一個希。現在，被你一手毀了！你還有什麼面目來見？”

我載倒在路邊的棕櫚樹下，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手腳分開躺在那里。我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可怕的聲音卻依舊回在我的腦海中。

“現在過得很幸福，我會傾盡所有治好。你又能給什麼？我可以讓你見一面，就當是可憐你。不過，記住，如果真為好，就什麼都不要對說。”

我忽然笑了起來，笑自己的狷介和自取其辱。

是的。

我憑什麼自以為拋棄了繁華迷眼一切就能得到救贖？

憑什麼以為這樣的自己還能帶給人幸福？

憑什麼以為我的心不會被時間磨碎？

憑什麼以為不名一文的可以戰勝貧窮和痛苦？

我仰躺在西雅圖的草坪上，看著星斗闌干的夜空。草葉上的珠濡了我的鬢發，婉婉微風吹得人醺然睡。

我拿出手機，撥出那個千辛萬苦求來的號碼，放在耳邊聽著它發出嘟嘟的聲音，規律茫然的節奏好像我此刻的心跳。

終于，待機音消失了，筱喬的聲音隔著迷茫的黑暗遠遠地飄過來。

“哪位？”

“筱喬，是我。”

沒有說話，我們和天上的星星一樣沉默，耳邊似乎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筱喬，我想告訴你兩件事，如果你聽完一件，還愿意繼續聽下去，我再告訴你另外一件。你的父親，是我害死的……”

那邊一片沉默，只聽到筱喬靜靜的呼吸。在滿天的星下，從一個地方飄來一首哀傷的英文老歌，是那首可以扯斷無數神經的《forever》。

Istandaloneinthedark-ness

Thewinterofmylifecamesofast

Memoriesgobacktochild-hood

TodaysIstillrecall

……

獨自佇立在凄冷的夜晚

生命的寒冬來得如此迅速

年的回憶充滿馨香

至今依舊令我難忘

……

筱喬掛斷了電話，我拿著手機看著漆黑的夜幕。黎明之前，我的靈魂飄到城市的上空數星星。數也數不清……

那首歌還在靜靜地唱著：

I'mstillthereeverywhere

I'mthedustinthewind

I'mthestarinthenorthernsky

Ineverstayedanywhere

I'mthewindinthetrees

Wouldyouwaitformeforever?

Willyouwaitformeforever?

無論在何方

我心永在記憶的深秋

我是風中的一粒塵

我是北天的一星斗

天涯海角無停留

我是穿越樹葉的一縷風

你是否會在孤寂的街口，為我守候?

優的旋律，悠揚的風琴，男人純凈的嗓音宛如一微風，唱出無盡的哀愁。

我的淚水漫溢出眼角，我對著空氣和斷了很久的電話說：“筱喬，第二件事，我想告訴你，我你，過去，現在，未來……我會一直著你。”

我會一直著你，forever，forever……Sol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