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番外》番外3:鴛鴦瓦冷霜華重(2)

然而太子著實不喜,我也就隨他去了。

在東宮久了,也常常聽聞太子妃的各種奇事,其實年紀比我還小,一團孩子氣,更兼出蠻荒異域,天胡鬧,被人各種笑話。

太子越發不喜歡

我在東宮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心。

太子敬我,我,除去太子妃那個名分,我什麼都有。

我知道那個西涼人做不了皇后,太子遲早會廢掉,將原本屬于我的還給我。

我會為真正的太子妃,將來,就是皇后。

我十分篤定。

太子妃對人倒無甚惡意,甚至,一度想要好于我。

第一次到我院子里來,剛走下臺階,竟然就摔了一跤,摔得十分狼狽,像個腳的孩子一般,惹得我差點當場笑出聲。我趕去扶,畢竟占著太子妃的名分。

裝模作樣地跟我說話,我也好聲好氣地回答

我覺得蠢蠢的,笨拙得像條小狗一般。

不過幾句話工夫,我就看,知道了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簡單得像一杯清水,一就能見杯底。

其實心思也不壞,有一段時間,我和天天一塊兒打葉子牌。

我隨口夸幾句,就十分開心,高高興興要送我小靴子。

我越發敷衍

反正太子越是討厭,我越是要做出面上的大度來,畢竟,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何苦不大方一點。

就有一次,無意間看到那只珠串的小兔子,說道:“哎呀,這個我也有一只,但是是草籽串的,是在西涼的時候,有人……”

說完突然就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訕訕地說:“我定是記錯了,我們西涼可沒有這麼手巧的工匠。”

我不過一笑了之,太子妃不知那并非工匠所制,而是太子親手串贈我的。

太子妃不知為何,那天晚上就病了,半夜夢魘,然后發起高燒。因水土不服,經常夢魘然后高燒。初東宮時,更是病了好久好久,我都擔心萬一病夭,天子將這筆賬算到趙家頭上,所以命人小心看護,唯恐有個三長兩短。

還好過來了。

這次病得快,好得也快,沒兩天又活蹦跳,來尋我玩耍。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套吃螃蟹的銀蟹錘等什,興高采烈拿來給我看。

我看將那些吃蟹的什從繡囊中一件件取出來,不由得啞然失笑:“殿下這是做什麼?”

還是像條小狗一樣,只差尾搖啊搖,說:“我不會吃螃蟹,眼看又是重九,宮中有蟹宴,要是又鬧笑話,簡直就是丟我們整個東宮的臉,你趕教教我啊!”

我只覺得無語,只好命人去告訴廚房,蒸一籠蟹來。

兩名宮娥捧水來,我和太子妃各自凈手,用布拭干手上的水,然后坐在桌邊。

我擔心宮人們在這里,太子妃會嫌丟臉,所以們都下去了。

果然,太子妃看著那麼大的螃蟹,只會團團轉,簡直無從下手。

我將吃蟹的銀什一樣樣擺好,拿起一只螃蟹示范給看。

先剪了蟹鉗蟹,然后告訴:“喏,這里揭開,這是蟹腮,不能吃的,都得去了。”

我用銀鑷子去除蟹腮,因為拆開來太細小,為了看清楚,整個人都湊過來,依偎在我邊,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我的一舉一,眼里滿是崇拜。

我耐心地一點一點,將整只蟹拆完。

然后拆下的蟹殼,隨手就在桌面上擺一只白玉貍奴的模樣。

兩只眼睛亮晶晶,看著那只蟹殼拼的白玉貍奴,再看看我,由衷地說:“你好厲害!”

我不過一笑罷了。

我喜歡貓,未嫁時,也養了好幾只貍奴。在東宮前,家里曾買通太子邊的近侍,打聽過太子的喜憎。知道太子是見不得貓的,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我思度或許是因為皇后素潔,不喜貍奴,所以從小養了他這種子。所以我把貓都留在了娘家,東宮后,我只養了一只猧兒。

猧兒雖好,到底不是貓。

太子妃說:“李承鄞吃螃蟹也可厲害了,我看他吃完可以把螃蟹殼擺回原來一整只的樣子,可是沒你擺一只貓好看。”

總是這般連名帶姓李承鄞,十分無禮,我覺得怪可憐的,在東宮里連個正經能教說話的人都沒有,太子不喜歡,連帶那些宮人也看輕反倒天樂呵呵的。

不知道這麼蠢的人,是怎麼從小長到這麼大。

大約他們西涼人,都是這麼缺心眼兒。

太子妃一邊說話,一邊就從蒸籠里拿了只螃蟹,想學我一樣把蟹給拆了,沒想到笨手笨腳,剛揭開蟹斗就被銀釬扎了手,被扎得手一甩,螃蟹就飛了出去,“啪”一下子就扣在了我前。

剛蒸出來的螃蟹好燙,我頓時不由得驚一聲。太子妃也嚇得跳起來,忽然看到旁邊擱著一盆浸著花葉子的水,眼明手快端起銀盆就往我上一潑。

我被潑了一水,倒是不怎麼燙了。

太子妃怯生生看著我:“呀,都起泡了。”

我看了看口,是起了個亮晶晶的水泡,襦上還掛著幾片花葉子,披帛滴著水,簡直狼狽極了。

我說:“無事,換件裳就好。”我也并沒有喚人,自開了箱籠,進里間換

太子妃坐立難安,跑進來給我幫忙。

這些裳十分繁復,若無人伺候,其實并不好穿,我也就沒阻止

小心翼翼不到那個水泡,替我攏好裳,問我:“疼嗎?”

其實有點疼,但我搖搖頭。

十分歉疚地說:“對不住,都是我太笨了。”

不知為何,我忽然心里有一異樣,上次我生日派人送了碗壽面來,我當然一口也沒吃。不過正好借機發作了一番,殿下自然是信我,將好生訓斥了一頓。

這懵懂樣子,就算將來不被廢掉,只怕也活不到做皇后的那天。

比皇宮更危險的地方,其實是東宮。

不管是皇宮還是東宮,宮里面的人,哪個是好相與的。

若不是怕天子忌憚,大約早就死了幾十次。

卻一丁點兒都沒覺察,只是垂頭喪氣:“這下李承鄞一定不許我來找你玩了。”

太子素來不喜,說了好幾次,我不要與來往。

我很大方地說:“我不告訴殿下。”

左右我邊有太子的人,我不說,他自然也會知道。

說:“這麼大個水泡,待會兒李承鄞回來一定會看到的。”

太子素來日常和我一同起居,的話里卻沒毫怨恨,好像那并不是的夫婿一般。

我說:“不要。”

隨手從妝臺上拿了枚花鈿,放在前呵開呵膠,就將那花鈿前,正好擋住那水泡。

我笑著說:“你看,可看不出來了。”

太子妃惴惴不安地走了,這麼一折騰,到底也沒有學會吃螃蟹。

向晚時分,宮娥們出去掌燈,我獨自在室梳妝,轉臉忽然見到窗臺上放著一只盒子。

我四顧無人,不知道怎麼突然多出這樣一個東西。拿起打開一看,里面是一盒藥膏,還有一封帛書。字跡寫得歪歪扭扭,如蒙初學,簡直不忍睹。

“這是我從外面弄來的,是最好的燙傷藥。我阿渡送來給你試試,看有沒有用。”落款是“小楓”。

這是太子妃的閨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奇怪的名字,據說學會的第一句中原話就是自己的名字“小楓”,好像從前有人教過一般。

我哪會用送來的藥,隨手就放在妝奩下的盒子里了。

我被燙到的事,果然還是被太子知道了,雖了花鈿,下午我與太子妃吃蟹時屏退了眾人,但這東宮里,事無大小,如何瞞得住太子,我只說是自己不小心燙到的,他笑了一聲,說道:“你還真維護那個西涼人。”

我賭氣道,再不好,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您應該親近的妻子,總不比某些賤婢,就知道狐主。

太子知道我說的是緒娘,那是他的心病,我一拿來說,他頓時啞口不言。

我知道太子對緒娘是有點不同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就看上了

明明那個緒娘長得也不出眾,人也畏畏,太子從來潔自好,素來沒有拈花惹草的稟,這也是我從來最自矜的地方,雖有太子妃,但他待我,總是一心一意的。

殊不知竟突然有個緒娘,不知為何他偏偏寵幸,他看的眼神,總會有點不同,仿佛悵然若失,又仿佛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他或許并不喜歡,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被吸引。有一次,我看到他不自覺注目緒娘的背影,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繾綣與向往,像看著一個失去很久的珍寶一般。

不了這種氣,雖不與他吵鬧,但每每提到緒娘,自沒有什麼好聲氣。

我知道自己該大方一點兒,既然將來要做皇后,那需得有容下三宮六院的氣度。

我待太子妃,從來也都很大度。

可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也不知為什麼。

大約是因為,我知道他從來不會那樣看我。

這個念頭似毒蛇一般,時時咬噬著我。

有時候我覺得像太子妃那般過活也甚好,一點煩惱都沒有,天在自得其樂。誰對不好都渾不在意,太子如何待更不在意,就是有時候想家想得哭。

家太遠了,而且沒有太子妃歸寧的道理。這輩子哪怕到死,也回不去西涼。

想想也怪可憐的。

我萬萬沒想到緒娘會遇喜,畢竟李承鄞對我曾信誓旦旦,絕無二心。

可是一轉眼,他就將他的誓言拋之腦后。

我氣得發了狠,將李承鄞拒之門外。

李承鄞十分狼狽,我狠狠心決意給他一個教訓。

果然緒娘被送皇宮養胎,有皇后在,我知道這個孩子是絕生不下的。

我漸漸心平氣和,男人就像一匹烈馬,你不能用匕首去對付它,還是巧妙地給他套上轡頭,這樣才能信馬由韁。

緒娘小產之事被皇后利用,我被廢為庶人,幽在東宮。

李承鄞縱然在皇后面前一力回護我,卻無法來看我。

我一點也不驚慌,因為我知道自己很快會回來。

果然,因為太子遇刺傷,皇后的謀很快暴,天子甚至開始追查十幾年前淑妃的死因。

皇后最終被廢黜,朝野格局為之一變。我知道太子等這一天,其實已經等得很久了。

但我很小心地遮掩心中的喜悅。

忍不發,謀定而,這才是太子應該有的樣子。

只是事起了微妙的變化,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太子忽然對太子妃態度就變了。

有一次我從廊下過,正好看到他們兩個說話,他忽然手拍了拍的頭頂,太子妃不高興地用兩只手護著頭,一溜煙就跑掉了。

我遠遠看著太子的笑容,他眼睛里滿滿都是笑意,好像剛才做了什麼特別開心的事,其實,他只是拍了拍的頭而已。

太子妃邊有我布下的眼線,原本我覺得派不上什麼用場,可不知為何,現在又覺得杯弓蛇影,忍不住命這眼線小意行事,多多刺探太子妃的向。

太子妃雖是個半大孩子,然而我覺得比起緒娘來,更為可怕。

因為仍舊一點兒也不待見太子,反倒是太子,不知不覺總是找各種借口往那兒去。

我還算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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