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第七章

半個多月沒得見到他,當再次見著他的那一剎那,滿兒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思念他。

不是金祿,也不是胤祿,而是這個男人,這個願爲生,爲死的男人。

冷凝的眼神、淡漠的表,此時此刻看見的也不是金祿,更不是胤祿,而是他,這個賭命保的男人,

覺得自己好像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傾訴,但寢室裡一直有那麼多人川流不息,塔布要爲他淨,太醫要替他重新上藥包紮,大一等侍衛班領要作報告並請示,連烏爾泰也端著藥碗默默等候在一旁。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不也是被得半死,玉桂一見著就抓了去洗浴更,佟桂又嘮叨著要替梳兩把頭。

「好好好,我穿旗裝,我梳兩把頭,你們怎麼著就怎麼著,喜歡在我上放多東西都由著你們了,以後我也都會乖乖的聽話,不會穿了又換掉,只要你們現在快點就行了!」

終於又回到胤祿牀前,眼見胤祿目中閃過一異彩,便覺得適才所有的忍耐都值得了,因爲這是頭一回以正正式式的旗裝出現在他面前,不似過去那樣只套上旗式長袍就算數,而且,轉個眼換上漢人襖了。

這可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讓那兩個婆侍裝扮完整的呢!

大挽袖團袍,大襟綢坎肩,扎著各鮮豔帶,腳著白與花盆底繡花鞋,髮梳兩把頭,耳環、手鐲、戒指、頭簪、大絨花和鬢花,除了鈿子與寶石指甲套之外,全齊了。

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有爲孔雀的覺。

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還故意對他眼,然後裝模作樣地螓首微俯,雙手腹相,雙膝徐緩下蹲,同時輕重有致地唱喏:「滿兒給爺請……啊!」還沒說完,就驚一聲,搖搖晃晃地往前撲倒。

塔布和烏爾泰兩聲驚呼,後頭那一雙正在暗贊福晉「孺子可教也」的侍見狀更是慌慌張張地街上前來要救駕,可誰都沒有胤祿那般及時,長臂一便將滿兒給抓住了。

滿兒仰起螓首尷尬地對他傻笑,卻見他眸底飛快地抹過一若有似無的興味。

「以後除非必要,你就不必踩這寸子(花盆底鞋)了。」

兩個侍只來得及過來扶,並在牀邊坐下,滿兒接來烏爾泰的藥碗遞給胤祿,胤祿隨口就-乾了,將空藥碗給塔布後,便毫不知地兩眼癡癡凝著胤祿,後者墊著好幾顆枕頭靠在牀頭閤眼假寐。

待聽得塔布等四人整理好一切悄然離房並關上門之後,更是迫不及待地鞋爬上牀,跪在他邊紅著臉想把心裡話一古腦全都說出來,可一張,卻發現全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怎會這樣?

地攬眉苦思半天,可還是想不出要說的話來,又愣了好半晌,終於決定在他脣上親一下以代表所有的心裡話。

他那麼聰明,應該可以瞭解吧?

然而親完了之後,還沒等他表示他「瞭解了」,就已經脹紅了臉蛋不好意思地趴在他大上,宛如小貓咪似的蜷砹一團了。

算了,不必表示了,就當他已經瞭解了吧!

而胤祿也僅是睜眼看了一下便又合上眼,修長的手亦有若小貓咪似的來回輕的秀髮。

如此甜安詳的氣氛,這時應是有聲勝無聲,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了。

不覺逸出滿足的嘆息。

如果說過去所遭到的委屈與悲愁都是爲了這一刻,那麼,即使再多一倍苦也是值得的,還用得著再說什麼呢?

要談?要說

不,不需要聽他說出口也已明白他的心意,而他則是本不在意是否說出口,言語對他而言本就是多餘的。

也是,語言可以-造,這般甜的氣氛與滿足的卻是假不來的,難怪想不出要說什麼,原來什麼都不必說。

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之後,唯有這種溫馨的靜謐纔是最大的……

砰!

驟然一記驚雷般的巨響,溫馨的靜謐霎時破碎滿地,滿兒驚著仰起險些栽下牀去,幸好胤祿再次及時一把揪住的手臂,這回滴溜溜一轉,便轉進他懷裡去了。

而那三個不知死活魯莽撞進門裡來的傢伙,原是氣勢洶洶的三隻老虎,可一瞧見胤祿的森臉,馬上就變三隻小老鼠了。

「對不起,爺,屬下實在阻止不了十七爺、二十爺與二十一爺三位。」隨後進來的塔布哈腰誠惶誠恐地告罪。

小心避開胤祿的傷,滿兒立刻掉頭去瞧瞧到底是誰那麼不識相。

原來是三位高矮胖瘦相差無幾的年輕人,可長相年歲卻各別有異。前頭那兩個一位十五、六歲,另一位二十四歲上下,而躲在後面的那一個本就是個小頭,三個人俱是同樣畏畏的,卻又抑不住憤慨的怒意。

「你們懂不懂規炬?」胤祿冷冷地問,「這是我的寢室,你們可以這樣隨隨便便撞進來的麼?」

聽那不善的語氣,看他益發森寒的臉,前面兩人不約而同了口氣猛退一步,後面那個小頭差點被撞翻。

「十……十六哥,我們……」最大年紀的那位吶吶道。「我們許是急了點兒,可絕對……絕對不是故意的。」

「是啊!十六哥,」另一位臉上更是堆滿了求饒的笑。「我們有急事兒嘛!」

「對,對,十六哥,不是故意的!」後面那位則負責擔任鸚鵡配角。「對,對,十六哥,有急事兒!」

「有急事兒就可以不顧規炬了麼?」胤祿的聲調更加冷。

年紀最大的那位窒了一窒。「但……但……十六哥,我們真的很急嘛!」

「對,對,十六哥,真的很急!」鸚鵡很盡責地又重複了一次。

「而且事兒很嚴重耶,十六哥!」旁邊那位追加。

「對,對,十六哥,事兒很嚴重!」鸚鵡拚命點頭。

「你閉,胤禧!」胤祿低叱。

鸚鵡脖子一,馬上不見人影。

胤祿哼了哼,再冷眼轉註前面那兩人。「胤禮、胤禪,不管你們有多急,多嚴重的事兒,我都不想聽,等你們學會規矩再來找我!」

「那就來不及了呀,十六哥!」年紀最大的胤禮口抗議。

「十六哥,我們一定會死得很慘啦!」才十五歲的胤禪可憐兮兮地著鼻子。

鸚鵡……沒有聲音。

「要死要活都是你們的事兒,與我何干?」胤祿無於哀。

「哪兒是與你無干,十六哥,明明就是因你而起的!」

「對嘛,對嘛!十六哥,不是你,我們就不會這麼慘啊!」

「無論是什麼事兒,請別任意推到我上來。」胤祿更是冷漠。

「十六哥,至聽我們講一下嘛!」

「對啊!十六哥,我們……」

腦袋轉來轉去噍著雙方你來我往的滿兒,聽到這兒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

「拜託喔!你們兩個任哪一個看起來都比胤祿還要年長,尤其是那傢伙……」指住胤禮。「怎麼看都要老上胤祿十來歲了,居然還滿口十六哥十六哥的,真是太稽了!而你……」手指一轉點向胤祿。

「你更笑,明明看上去就跟他倆後那個小頭一樣,居然板著臉訓他們不懂規炬,實在是太……太可笑了!I

說完,繼續捧腹大笑,全然沒有注意到胤祿愈來愈森的臉,還有其他那五張驚駭的面龐,包括一向沉穩如山的烏爾泰在,每雙眼都憐憫地註定滿兒那張哈哈大笑的裡頭那舌頭。

凡是知道胤祿有張娃娃臉的人都嘛知道他那張瞼便是他最大的忌諱,他生平最恨人家提到他那張臉,倘若有誰膽敢犯了他的忌諱,最佳自保策略便是自個兒先把自個兒的起來,免得舌頭被拔去。

最後一次聽到有人提到他那張臉,是皇上某位寵妃,當時若非皇上在場阻止的話,胤祿早已拔出那位寵妃的舌頭了。之後,除了皇上以外,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提到他那張娃娃瞼了。

不過,即便是皇上也不敢當面取笑,滿兒卻是這般肆無忌憚地大聲嘲諷,簡直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嘛!

所以,每個人都在等待,等待慘劇發生。

沒想到胤祿的臉沉是夠沉了,卻沒有如他們預料中那樣然發作,僅僅是冰寒著那張娃娃瞼,咬牙切齒地吐出的名字。

「滿兒……」

「咦?啊!」聽他聲音好像很不開心,滿兒這才勉強收起一半笑聲。「是?」

「過年後我就二十七歲了。」

「是,爺,您過年後就二十……噗!」才幾個字,又忍不住正對著胤祿噴出口水來大笑不已。「二十……二十七?我看……我看連十……十七都……沒有!」

胤祿慢條斯理地抹去滿臉唾沫渣子,其他人更是心驚膽戰地拚命吞口水。

完蛋了,這下子肯定要死無全了!

「喂喂!你們說是不是,他是不是看上去連十七歲都沒有?是不是?是不是?」

咦?死也要找個墊背的麼?

那五人頓時驚恐地連退好幾步,差點沒滾出門去。

不要找我!

「……天哪,我真替你丟人耶!搞不好咱們的孩子長大以後,你看起來還像是兒子的小老弟呢!」

不,死無全尚不足以弭平十六哥的怒氣,這回得挫骨揚灰才……-?!

五人張口結舌地呆著胤祿閃電般探掌攫來滿兒的腦袋,再俯脣封上的檀口,功地堵住了那張諷笑不已的舌頭。

他打算用牙齒咬下的舌頭嗎?

好半晌後,胤祿才放開,任由雙頰嫣然、滿眼迷醉地跌到另一邊。

「我要跟他們說話,你先出去。」

「耶?出去?」彷彿被澆頭淋了一盆冰水,前一刻猶暈頭暈腦的滿兒霎時回過神來,「爲什麼要我出去?我不能聽你們講話嗎?」抗議。

胤祿冷冷一哼。「你太吵了。」

「我……好嘛,好嘛!那我不出聲總可以了吧?我……我閃一邊兒去,閃一邊兒去!」而所謂的閃一邊兒,竟然是爬過胤祿的子躲到牀裡側去跪坐在那兒,滿眼興致地溜溜來回看著大家。

因爲只有在那兒,才能一眼瞧見所有人的表

胤祿面無表地看了一會兒,咧咧,他搖搖頭,轉回去對上那三個。

「見過你們十六嫂。」

三人衷心佩服地齊聲應喏。「胤禮(胤禪、胤禧)見過十六嫂!」

滿兒張想說什麼,眼角一瞥旁的胤祿,趕又合上,只揮揮手示意。

「好吧!你們說,究竟是什麼事兒?」胤祿慢吞吞地問。

「這……」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胤禪和胤禧一齊猛推胤禮,胤禮只好起頭皮上前一步。「是……是阿敏濟。」

「與我何干?」祿漠然道。

「十六哥啊!那阿敏濟原是皇阿瑪要指給你的耶!」胤禮大聲抗議。「你說一聲不要,皇阿瑪就推給了胤禪,而胤禪居然給撒丫子顛了,所以,他這一趟回來後,皇阿瑪就說不他一個,而要我們三兒自個兒決定誰要,十六哥啊!這太不公平了吧?」

「你不是已經有福晉了麼?」胤祿淡淡反問。

兩眼一翻,「去年就過世啦!」胤禮咕噥。「早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死!」

「那就你們三兒自去決定,這又幹我何事兒了?」

「可是,十六哥,您不也知道,阿敏濟就跟祖母一樣蠻橫又跋扈。」胤禪忍不住來。「一直吵著說要武功最厲害的十六哥您,可今兒一得知十六哥早已有了福晉,就在宮裡大發雷霆之怒,皇阿瑪便把我們三兒找了去,說我們三兒的武功雖然不及十六哥,可北十六哥年輕得多,沒想到竟然說……」

說到這兒,他突然一口氣噎住了,而且兩眼直往胤禮那兒瞟去。

胤禮嘆了口氣。「說十六哥看起來比我們更年輕。」

驀地,胤祿的手臂揚了起來,嚇得胤禮差點跪下兩腳求饒,以爲胤祿要拔他的舌頭了,可再仔細一看,胤祿自己也好似很意外地回過眼去——原來是滿兒抓著他的手臂躲在後頭好似羊癲瘋發作似的拚命抖個不停。

衆人面無表地瞧著那傢伙——果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好半天後,羊癲瘋發作過境,滿兒這才把手臂還給本人,那張臉業已是紅通通的滿眼淚水,角尚留有間歇病。

胤祿眼不豫地挑著雙眉,滿兒忙深垂螓首裝作沒看到,胤祿再次哼了哼轉回眼對住那三個弟弟。

「既然我已有福晉,無論阿敏濟說什麼都是枉然,你們找我又有何用?」

「皇阿瑪也是這麼跟說的呀!」胤禮無奈地嘟囔。「可卻說我們三兒誰要敢娶保證會讓我們後悔一輩子!」

「那仍是與我無干。」胤祿毫不容。

「怎會無干?」胤禮忍不住又大聲起來了。罪魁禍首明明就是他,還好意思推得那麼乾淨!「這不都要怪十六哥你的武功沒事練得那麼好乾嘛,還有你那張臉,媽的,過兩年說不定我兒子看起來比你還要大呢!」

胤祿神驀沉,熊熊一把怒火正待發作,就在這當兒,他突又一怔,愕然側過臉去,只見滿兒不知何時把臉埋在他肩後,扯著他的肩袖擋住的臉,宛如乩做法似的抖呀抖的,未幾,他就覺到肩後衫一大片了。

衆人再次無言亦無表地盯住了滿兒,卻仍一無所覺地繼續向天地借膽。

又過了好半晌,胤祿肩後終於冒出滿兒那張比先前脹得更紅,淚水亦更淋漓的靨,但見面便若無其事地拭去眼角的淚水,並坐正回自己的子,兩眼始終低垂,死也不去看胤祿一眼,打算就這樣當作啥事也沒有。

胤祿咬重重一哼,兩眸唰的一下殺向三個弟弟。

「我說過我已有福晉,阿敏濟如何都與我無干了!」

「那我們怎辦?」

「自己辦去!」

「但是阿敏濟看上的是十六哥你耶!」

「我看不上。」

「那,十六哥,這樣好不好?」胤禮說著,兩眼忽地瞟向滿兒。

「怎樣好不好?」

「十六哥還是可以娶阿敏濟……」

「是麼?」冷笑。「那滿兒呢?」

「十六嫂就……呃……」胤禮仍覷著滿兒,事實上,大家全都盯住了滿兒,相信下面的話肯定會令火冒三丈,可是他們也顧不得了,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橫豎側福晉也跟福晉差不了多嘛,所以……呃?」

沒想到滿兒不但不生氣,反而眼泛趣地指指胤祿,幾雙目狐疑地轉向後者,只一眼便各自拉開嗓門驚著爭先恐後,跌跌撞撞地逃出寢室外頭去了——包括干卿底事的塔布和烏爾泰。

獨留神自如的滿兒若無其事地對著胤祿微笑,後者那一臉狠兇惡的模樣,過去看了不僅心驚更厭惡,可現在已全然不在意了。

「我可以原諒你們擅闖進寢室裡來的無禮,」胤祿知道他們仍躲在門外,冷得像冰渣子的字眼一個接一個丟出去。「也可以原諒你們嘲笑我的臉,但你們若是再讓我聽見一次對滿兒不利的言詞,我會親手把你們撕碎片,聽見了沒有?」

沒有人應聲,不知道是出不了聲,還是早就嚇昏了?

塔布靜靜地從外面拉上門關

滿兒悄悄-向胤祿傍,荑溫暖地向那張流出無盡狠殘佞的臉容。

真是個冷酷無的男人呀!

嘆息著,再次在他脣辦上啄了一下,再次宛若小貓似的趴上他的大,他則再次輕的秀髮,屋裡再次回覆到原先的甜安詳與溫馨靜謐,「獨」屬於他們的溫馨靜……

「聽見了,十六哥。」

「滾!!!」

打從回府裡來的翌日開始,胤祿邊的一切瑣事便全由滿兒一肩承擔下來了,雖然累了點兒,但累得很開心,很幸福。

現在才知道原來伺候男人也是一種,雖然這跟新婚當時照顧金祿的覺又自不同,那時確是在照顧,甚至是哄著一個比的小丈夫,那種覺比較類似優越。如今,伺候的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這可不能再說是照顧了。

即使他怎麼看都不太像個男人。

然而在另一方面,心裡也明白得很,在這表面的幸福底下仍悄然藏著令人忐忑的影。

凡事不知道便罷,可既然讓知道了惠舅舅也是反清復明的「叛逆分子」之一,而的夫婿卻是要追殺反清復明叛逆的人,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假裝不知道呢?

特別是這回他們竟敢綁架宗室格格與蒙古公主,這更是罪不可赦,朝廷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他們,否則不僅皇族朝廷的尊嚴盡失,而且往後必定會有更多人效法他們,皇室的麻煩可就沒完沒了了。

所以,這回清廷絕對不會輕易恕過那些「大膽叛逆」,其中包括的舅舅在

可是就算舅舅是自找的,也不管外公與舅舅對如何,他們總是的親人,是長大的恩人呀!

姑且不論是否自願在這種兩邊爲難的尷尬境,天生的就註定無法避免兩難的境況,因爲既是滿人,也是漢人,不能背叛滿人夫婿,也不能不管漢族親人,這是已定的命運,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就只好面對它,至於該如何做……呃!讓好好想想,總會教想出個兩全其的辦法來的!

現下,且由先伺候好的夫婿,待他痊癒之後再來考慮其他。橫豎反清復明組織最擅長的就是尋找地點藏倒不擔心他們會太快被捉到,除非胤祿親自出馬。

而且,此刻對胤祿這個阿哥的分實在有點好奇,爲何大侍衛領班得十天半個月就跑來向他作報告?到底報告些什麼呢?

「胤祿,大侍衛不是歸領侍衛大臣統領的嗎?」這日,侍衛班領一離去,滿兒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他們應該去對領侍衛大臣報告纔是,幹嘛跑來向你報告?你不是個閒散阿哥嗎?」

胤祿稍稍沉默了下,才慢條斯理地說:「因爲大侍衛雖是由領侍衛大臣所統領,可領侍衛大臣卻得聽我的,所以侍衛領班是聽從領侍衛大臣的命令來向我作報告。」易言之,他纔是大衛的「幕後老闆」。

更甚者,一方康熙欽賜的「二十四金龍佩」便可任由他指使皇城裡所有大衛,亦可調整個京師八旗鐵騎。

但因爲他不喜歡領職位上朝議事,所以宮裡人大都只知道胤祿這位閒散阿哥常蒙皇上在私下裡召見,而且皇上雖然百般袒護容忍他的放肆,卻從不派任他任何職。

怔了怔,滿兒錯愕地驚呼:「-?!領侍衛大臣還得聽你的?」

胤祿頷首,滿兒不傻眼。

原來他不僅是個的男人,還、爛了!

不但專替康熙幹些狗的勾當,又爲雍親王統領滴子,現在連領侍衛大臣都得聽他的,下一步若他也承認整個京畿鐵騎都是他率領的,大概也不會驚奇到哪裡去了。

難怪康熙會對他如此這般容忍,原來他這麼好「用」啊!

既是如此,是不是應該也來「用一用」,纔不會太浪費了呢?

乍後,伺候胤祿用過膳喝過藥,待他睡之後,滿兒正準備去滿足一下自己愈來愈大的胃口,誰知纔剛從寢室裡出來,迎面就撞上一臉苦相的塔布。

「我哪裡惹你了,幹嘛擺這種苦瓜臉給我看?」

「又來了呀!福晉。」塔布就差沒掉出眼淚來了。

「啊,又來了啊!」滿兒不怎麼意外地喃喃道。「連續來十多天,可真有毅力呀!佩服!佩服!」

「福晉!」塔布兩眼抗議地瞅住

打從爺帶福晉回來的那天起,塔布就沒喜歡過這個雜種福晉,因爲頭髮也配不上爺,之後更親手傷害了爺,他便益發憎厭福晉了;可是當他發現爺對福晉可真是死心場地得連命都不要了,他就告訴自己,得試著去接福晉才行,否則就別想再繼續服侍爺了。

不久,他見福晉爲了替爺尋來解藥而犧牲自己,於是他又告訴自己,也許這位福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樣糟糕;而後,再見嘲笑爺、譏諷爺,爺卻反而對「親熱」得,所以他再告訴自己——

這位福晉他不喜歡也得喜歡!

幸好這位福晉並不難伺候,只是有時候隨便得教人有點火而已,譬如此刻,

「哎呀!那位公主好漂亮呢!讓你多瞧上幾次不好嗎?」

「福晉,塔布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那位公主活活折騰死。」塔布嚴肅地說。

「說的也是,最可憐的是烏爾泰,爲了阻擋阿敏濟公主闖進後殿裡來,他捱了不活罪吧?」

「那是沒什麼,烏爾泰皮厚壯,就算拿刀子砍他,輕一點還砍不傷他呢!可問題是,公主會找下人們出氣呀!」

滿兒蹙眉。「這樣啊!那就不能不管了。唔……好吧!我去見。」

「福晉?」塔布驚恐地往下瞄了一眼的肚子。「這不太妥吧?」

「放心、放心,雖然我沒有爺那樣厲害,可一點自保功夫還是有的,何況還有你們在,公主啃不了我的。」

前殿大廳裡,再次見到阿敏濟,由於是在自個兒地盤上,滿兒便有那心好好打量這位死纏住胤祿不放的公主。

唉!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鬼嘛!

仔細瞧瞧,眉眼之間稚氣尚未盡,不過十五歲上下的年紀,猶不懂什麼喜歡不喜歡,更不理解何謂要的僅不過是「最厲害」這三個字而已,這樣的話,自己不就有了嗎?

蠻橫得最厲害的公主!

「你到底想怎樣,阿敏濟公主?」

「我要十六阿哥娶我。」

「作側福晉?」

「胡說!」阿敏濟怒道。「我是堂堂蒙古公主,怎能作妾室!」

滿兒聳聳危。「可是十六阿哥已經有我了呀!」

「你退下去作側福晉!」阿敏濟傲慢地宣佈。

滿兒面帶戲譫的笑容,螓首微微一傾。「如果我說不,你又能怎樣?」這丫頭,只要分不比低便不會被到頭上來,這樣逗還滿好玩的呢!

「你……」見對方一副輕蔑的模樣,阿敏濟頓時氣得通紅,憤然地空手一揚,好像要甩什麼東西,旋即想到鞭子早巳被烏爾泰搶了去,甩空氣過去有什麼用?「我……我會皇上廢了你!」

以爲是誰呀?

「海怕你不敢呢!」滿兒不以爲意的揚手一擺;「哪,請!」

「誰說我不敢!」阿敏濟尖。「我這會兒就去!」

就這樣三言兩語,滿兒便把阿敏濟激走了。

搖搖頭,「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滿兒低喃。「不過……塔布……」

塔布忙哈下腰,「福晉?」

玉手支著下頷,「除了阿敏濟之外,都沒有其他什麼格格郡主們看上咱們爺的嗎?」滿兒慢條斯理地問。

「福晉,不說城裡認識爺的人不多,即便都認識好了,可皇族與宗室的王公子大都由皇上指配聘嫁,就算是私底下再如何喜歡也沒轍呀!」

斜眼瞄過去,「也就是說有羅?」滿兒懶懶地問:

遲疑了下,塔布才勉強道:「是有位宮裡養的格格很喜歡爺,曾請和妃娘娘代爲向皇上轉達的意願,是爺堅決不肯,未久,那位格格便嫁到漠南去了。」

「還有嗎?」

「還有?」塔布與烏爾泰互覦一眼,烏爾泰即轉首他顧,塔布恨恨地踩他一腳。「這……福晉,這您最好問爺去,屬下……屬下實在不太清楚。」

「說謊!」

塔布窒了窒,繼而難堪地抗議:「福晉,您這是……」

「塔布,」滿兒徐徐轉過眼去。「爲什麼不能說,是因爲對方尚未出閣嗎?所以說羅!我必須先有個底兒,知道將來會有多位側福晉搬進府裡來,這樣纔不會了手腳呀!」

「這……」塔布想了想。「卑職認爲爺不太可能再收側福晉了,瞧,爺都上二十六了才娶了福晉您進門,可見爺是寧缺勿濫,不得他的心的就甭想進這個門兒,那些格格們早認識爺了,爺不都沒理會們,所以往後更不可能收下們了。」

「可若是皇上的旨意呢?」滿兒很認真地問。「寢樓兩傍的日樓與月樓下就是爲了側福晉而準備的嗎?」

塔布笑了。「福晉,這還用問嗎?皇上本都已經決定要把阿敏濟公主指配給爺了,只是尚未下旨而已,可到頭來還不是改變了聖意,爺娶的還是他自個兒想娶的。至於那兩棟樓,爺在一得知福晉懷六甲之後便吩咐過了,月樓將給未來的長格格住,曰樓則給世子住,本沒有什麼側福晉的分兒呀!」

「這樣啊……」脣畔悄悄沁出一抹笑容,「嗯!那就沒事了。」滿兒暗自竊喜.

瞧著滿兒,塔布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多問了這麼一句。

「可如果爺還是不得收下哪位側福晉呢?」

笑容瞬間消匿無蹤。「那我就……」

再殺一次爺?

塔布不覺嚥了口唾沫。「福晉?」

滿兒慢吞吞地將眼神拉到塔布上,倏地咧一笑,「不必擔心,我不會再傷害爺了,可是……」笑容又失,森森地磨著牙。「我會帶著孩子離開他,離開得遠遠的,教他一輩子也找我不著!」

聞言,塔布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

雖然這樣也不太好玩,可讓爺尋找福晉一輩子,總比讓爺一命嗚呼哀哉來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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