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個難以啟齒的夢。

夢里, 他回了學校, 有個面容模糊的靠在樹上，喊著他的名字。他不控制地走近，對方的襯衫松松垮垮，瑩白晃得他口干舌燥。

抓著他的手, 緩緩開了下擺，他明明想拒絕, 卻在撲懷里的時候失去了所有力氣。摟著對方順著力道往后倒的時候，下的草坪突然變了大片米花……

捧了一把這帶著油味的小零, 咯咯笑起來：“臨洲哥哥，你現在還不敢承認嗎？”

說話這句話, 的臉突然清晰起來，烏發紅，又天真的五, 是如此的悉。

他要承認什麼？

他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他的手就像是有了自我的意識, 如此迫切地想要近，指尖下的皮如棉花糖一樣，模模糊糊還能聽到慌又無措的呼吸……

荒謬又旖旎的夢境，在清晨第一縷臥房的時候, 消散不見。

聞泱閉著眼, 腦子里還是一幕幕不可描述的畫面。門外傭人們刻意低的腳步聲打了他的思緒。

他倏然坐起, 間的粘膩他臉更難看了。

一定是瘋了吧, 才會做這麼荒誕可怕的夢。

聞爺拿過紙巾了, 然后著腳去了浴室。十二月的天氣，不到5℃的溫度，他面無表地沖了一個冷水澡。

出房門想把床單毀尸滅跡的時候，才剛到六點。

聞郁上周去杉磯還沒回來，聞太太睡容覺不到日上三竿絕不醒來。這個時間點，聞家的老太爺應該還在打太極，照道理客廳應該沒人……

但，事與愿違。

“臨洲。”聞老爺子穿著唐裝，坐在搖椅上品茗，掃了一眼孫子手里的可疑品，輕皺了下眉：“你一大早要去哪？”

“睡不著，想去花房坐會兒。”他很淡定地把這團東西塞到書包里，然后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道：“您今天沒晨練？”

聞老爺子嗯了一聲，把茶盞遞給傭人，桃木珠子在手心里一顆一顆盤著，他沒開口，氣勢已經很凜冽了。

聞泱垂眸：“您有事要同我說？”

“確實是有點事連我這個老家伙都想不通。”他瞇著眸，眼神犀利，依稀窺得見那份獨有的強者姿態。

聞泱站起，直接道：“請爺爺明示。”

聞老爺子冷著臉：“你要保送去Z大了？這麼大的事不和我們商量下？”他盯著眼前態度恭謹的年，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能到對方的桀驁。

“這是我自己的人生。”

聽聽，這什麼話！

“你再說一次！”聞老爺子呼風喝雨慣了，掌握極強，聞郁小時候叛逆得厲害，已經快把他氣中風了。后來為了防患于未然，他在孫子九歲的時候就早早將其送出國去，早點獨立早點，一直到去年才允他回H市念高中。

強權之下，看似平靜的湖面，其實早就暗洶涌。

聞泱退一步，慢慢抬起頭：“Z大很好，我打算在那里本碩連讀。”

好個屁！聞老爺子怒道：“我之前和你說過，想接管我們聞家的生意，就必須拿到HC商學院的……”

“爺爺。”他輕聲打斷，語氣很冷淡：“我不會再出國的。”語罷，他笑了笑：“我在國一個人呆了七年，您覺得還不夠？”

良久，老人嘆了口氣：“你在怨我？”

“沒有，其實我謝您的。”他自嘲地道：“這七年，確實讓我長了不。”充滿著歧視的惡劣環境，白人們肆意的惡作劇和無盡辱，得虧了這些，才讓他擁有了銅墻鐵壁。

拿過書包，聞泱彎下腰慢條斯理地系鞋帶：“我先去學校了。”

后有個滄桑的聲音傳來：“但凡和我們家沾上點生意的，子們再不濟都是常青藤名校，你以后要怎麼服眾？”

他打開門，微微側過頭：“您既然不放心，就再過繼個孫子吧，我看最近來我家攀親戚的人還真不。”

“大逆不道！”聞老爺子氣到把茶盞摔了，把拐杖沖著孫子一頓揮：“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肯妥協？”

年漆黑的眼里染上寒意，一字一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我肯定會完您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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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灑灑自從昨天被聞爺千里送米花的行為徹底暖到后，已經發了一天一夜的花癡了。

“原來他這麼喜歡我！”拉著管甜的手，用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調調：“你幾不幾道，他大半夜跑過來給倫家送生日禮，簡直蘇蘇蘇、蘇炸了！”

……我炸你個大西瓜。

“怎麼看都不是他的風格吧？”陸絳梅毫不客氣地潑冷水，“灑哥你是不是又用不存在的事實強行錦上添花了？”

也不怪陸絳梅這麼想，上次聞爺腦門子被砸去醫院那次，就被付灑灑顛倒了英雄救，此刻的懷疑，絕對是合合理。

“怎麼可能。”付灑灑浮夸地翻白眼，掏出手機給他們看昨晚的聊天記錄。

婦之友曾青也忍不住扭過頭來，看了半天，他遲疑道：“是我眼睛瞎了？完全看不出哪里蘇啊？”

上面全是付灑灑的長篇大論，泱神就回了四句話，其中兩句還是只有標點符號沒有字的。

“你懂個線啊！”管甜很捧場：“不聲的蘇，才是真的特能蘇。”

付灑灑的腦袋，很是欣：“還是傻白甜最懂我。”

曾青嘁了一聲，單膝跪在地上，張開雙臂：“灑哥，12月16日還沒過去，今天依舊是您的生日，晚上讓我們為您頌一首忠貞的贊歌，慶祝十八年前您的誕生！”

……去KTV還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服了。

付灑灑也不想掃興，看著周圍小伙伴期待的臉，很是闊氣：“行啊，晚上我請大家嗨皮，你們隨便點吃的喝的，就去剛開的那家糖果，怎麼樣？”

糖果這個地方，一般直男還真不敢來，大片大片的紅，隨可見的氣球和玩偶裝飾，還有打扮芭比娃娃的服務員小姐姐，非常適合擁有麗塔夢的高中妹子。

當然，曾青是除外的，他很這個氛圍，拿著棒棒糖形狀的搖鈴，坐在包廂里的公主腳凳上，他一臉陶醉：“哇，我的心都要炸了。”

陸絳梅：“……”

管甜：“……”

除了付灑灑，在座幾位都差點吐了，只有從進包廂開始就在不停發消息。

曾青很八卦：“灑哥，男主角會不會來啊？”

付灑灑頭也沒抬：“努力著呢。”

陸絳梅和管甜對視了一下，同時聳肩，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沒戲兩個字。開玩笑，讓泱神來這麼娘炮的地方，比碟中諜的任務還不可能好吧。

《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背景音樂響起，曾青已經開始鬼哭狼嚎了。付灑灑掏了掏耳朵，正巧鈴聲響起，直接出去接電話了。

“搞定了沒？”

周墨特別小聲：“他好像開始懷疑了，不肯走了。”

付灑灑了手：“你們現在在哪？”

“在糖果前面一個路口，你要堵人就快點吧，我……”沒說完，電話就被掐斷了。

付灑灑急了，邁開長就往前跑。

臨洲哥哥，等等我呀。

街邊的風吹得長發飛揚，終于在信號燈變綠之前攔截到了年，雙手放在膝蓋上，跑太急得厲害，連話也說不完整。

聞爺瞥一眼，直接對著周墨嘲弄地笑了下：“這就是你那個績太差被你姑媽趕出家，晚上急需突擊不然就要自殺的堂妹？”

周墨尷尬天，悄悄拽了下的角。

“是我的主意，你別怪他。”付灑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白天邀請你好多次，你都不理我，我只好拜托小墨墨拉。”

說話的時候特別專注地盯著他，和夢里一樣的臉鮮活極了。

他只稍稍看了一眼就收起了視線，見還要上前拉他，溫熱的似乎近在咫尺，他反就退了一大步。

反應大到驚人。

周墨和付灑灑都愣住。

聞爺黑了臉：“就坐半小時。”

付灑灑嘻嘻笑起來：“好呀。”

聞泱推門進去的時候，里面的三個人正在合唱SHE的《SUPER STAR》，當那句【你要往哪走，把我靈魂都帶走】唱到一半的時候。

他們同時閉了，覺靈魂真的被某個人一波帶走了。

“泱神！”三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灑哥終于苦盡甘來了，追男，隔層紗，果然不假。

聞爺掃了他們一眼，自發坐到了最角落，然后眼觀鼻鼻觀心地進冥想模式，看來是打算這三十分鐘做和尚了。

付灑灑也不在意，招呼周墨坐下，然后給曾青使了個眼。

曾猴子放下話筒，正好服務員進來，帶來了罐裝的果味尾酒和一箱啤酒。他把玻璃杯一字排開，挨個往里面加混酒，琥珀的在杯子里亮晶晶，看起來很有力。

周墨嚇到了：“要喝酒啊？”

陸絳梅斜著眼睛看他：“實驗班的人都像你這麼單蠢嗎？”

周墨瑟瑟發抖，坐到一邊盡量降低存在。

曾青繼續活躍氣氛：“今天灑哥生日，來來，我們先每人敬一杯。”

包廂里用了舞池效果的炫燈，年的臉忽明忽暗。付灑灑壯著膽子，把酒塞到他手里，沖他眨眨眼：“臨洲哥哥。”

聞泱微微拉開距離，耳莫名有點燥熱。稍稍抿了一口酒，他放下杯子：“可以了吧？”

付灑灑笑笑：“我是壽星我最大，要不我們玩點刺激的怎麼樣？真心話大冒險好不好？同意的人舉手！”

最后一個字剛落下，屬于灑大王小分隊的四只手刷的一下就舉起來了。

周墨：“……”他有權利說不嗎？

聞泱撇撇，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陷阱，既然現在已經在里面了，他也懶得掙扎，既來之則安之。

“來來來。”曾青很興，“規則很簡單哈，酒瓶子第一次轉到誰，就由誰來出題，可以指定在座任何人回答，如果被指定的人不想回答就要喝酒接懲罰哈。”

六個人圍一個圈，付灑灑先轉了第一下，力道沒控制好，指到了周墨，他撓撓頭：“我沒什麼想問的啊。”

陸絳梅沖他齜了齜牙：“你要再這麼掃興，信不信一會兒我轉到你問你什麼時候夢的？”

……媽耶，嚇死爹了。

周墨很識時務地指了指付灑灑：“什麼時候喜歡上泱神的？”

夠上路。其余四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付灑灑害臉：“2013年9月16日下午13點17分，我對他一見鐘。”

其余人都起哄起來，角落里的年抱坐著，聽到這句話又看了一眼。

幾個人同時激起來，爭做娛樂周刊狗仔隊窮追不舍：“請問你對此有什麼回應嗎？”

聞爺挑眉：“你們轉到我了嗎？沒轉到有資格問？”

說來也奇怪，他上真的有奇妙的磁場，瓶子每次都是堪堪過他轉到別人。

最后，他抬起手看了下，淡淡道：“還有三分鐘。”

曾青咬牙，閉著眼睛狠狠扭了一下玻璃瓶，明的瓶在燈折下別樣好看，眼看著要停到管甜面前的時候，他佯裝不小心撞了一下桌角……

瓶子如愿停在了聞爺面前。

付灑灑沒臉看，作弊都沒這麼明正大的好嗎！

曾青見年沒質疑，就道：“我問了？”

聞泱懶懶靠回椅背：“隨意。”

曾猴子吸了口氣：“大家都說你不食人間煙火，我很好奇，泱神你有沒有做過……春.夢啊？”

辣！什麼破問題！浪費機會！

付灑灑快氣死了，從桌子下面手狠狠掐了一把曾猴子。他那樣的系代表，怎麼可能會有七六啊……

在場的各位當然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在太人意外了。冰山小王子黑著臉，直接就把面前的三倍混酒干了。

付灑灑目瞪口呆：“你……”

再沒了心思唱歌，也沒了心思玩游戲。所有人都在想一個問題，能他春宵一夢的對象是誰？能他媽讓高嶺之花破.戒的神是哪一位啊？

付灑灑有心想多問幾句，可聞爺的酒量真的不堪一擊，半瞇著眼已經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

實在有點不放心，他去洗手間的時候，就在門口等著他。

出來后，年臉上都是水珠，看來是剛洗了冷水臉，只是半醉半醒的狀態并沒有好多，他的眼睛里像是蒙了水氣，盯著付灑灑的樣子邪氣到了極點。

付小霸王咽了口唾沫：“你不能喝就把我的名字說出來啊，年輕人氣方剛，我又不會怪你。”

年輕笑了下，抓著的手腕把按在墻上，湊在耳邊低語：“夢到你算春.夢嗎？是噩夢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