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出去吃飯時間已經來不及，云泥本來想說等下次，但李清潭說去食堂吃也行。

兩個人就來了食堂。

食堂這會也沒多人，云泥去打菜的窗口看了眼，盤子里剩下的都是些看著沒什麼胃口的素菜。

回頭問李清潭：“你吃面嗎？”

“可以。”李清潭從手里出飯卡，“我去買吧，你去找位置，你要吃什麼面？”

“蛋面。”云泥又說：“小份的就行，太多了我吃不完。”

“行。”

云泥隨便找了張空桌，看著李清潭走到賣面的窗口前，和阿姨說了兩句，他轉過頭問：“學姐，你吃蔥嗎？”

“不吃。”

他哦了聲，轉過去和阿姨說兩份都不要蔥，而后抬手在旁邊的機上了下卡。

云泥收回視線，沒再盯著看。

兩份面很快出鍋。

李清潭端回來，坐下來把飯卡還給云泥，又遞了雙筷子給：“快吃吧，等會要上自習了。”

云泥“嗯”了聲，接過筷子把面挑起來吹涼。

李清潭之前很來食堂吃飯，要了碗牛面，紅彤彤的油飄了一層。

他平時不怎麼能吃辣，一碗面才吃了一半，額頭鼻尖就已經出了很多汗，汗珠順著鬢角往下。

云泥抬頭瞥見，從口袋里翻出包紙巾遞給他，“吧。”

“謝謝。”李清潭停下筷子，接過去拿了張出來臉。

他的原本就帶著些，此時此刻吃了辣紅得有些瀲滟，白凈的臉也著的紅意。

云泥的面分量，已經吃得差不多，拿起飯卡，“你慢慢吃，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好。”他擰開水喝了一口，看著云泥進了超市，緩了好一會才重新開始吃。

……

云泥進超市拿了瓶純牛，結賬刷卡的時候，無意間瞥了眼機顯示的余額。

110.50。

牛是三塊五。

飛快地在腦袋里算了一下數額，而后意識到什麼，忽地抬頭往外看了眼。

男生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低頭往里塞了口面條，不像別人吃一口咬一口，他基本上不會咬斷，把一全吃進去才開始嚼。

但可能是實在太辣了，他囫圇嚼幾口就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水，鼓著腮幫大口呼吸著，整張臉都快皺到一起。

云泥覺得有些好笑，拿著牛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喝這個吧，比水解辣。”

李清潭手接過去，上吸管喝了兩口才說：“沒想到食堂的面這麼辣。”

云泥看了眼他碗里剩下的面條，說：“那就別吃了吧，萬一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那不行，學姐第一次請客，我不吃完多不給面子。”李清潭放下牛，重新拿起筷子。

云泥看著他笑了笑，沒多說。

等到吃完外面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校園里亮著昏黃的路燈，高二和高三的教學樓遙遙相對。

云泥和李清潭走到高三樓底下。

停住腳步，“你回去吧，快上課了。”

“好。”李清潭想起什麼，“明天還是這個點來訓練？”

云泥想了會說：“明天再說吧，我不太確定老師會不會臨時有事。”

“行。”

李清潭轉高二那邊走，云泥也準備上樓，走了幾步，回頭住男生，“李清潭。”

男生停住腳步，轉過頭，影落在他臉側，襯得廓分明的眉眼格外好看，“怎麼？”

“今天謝謝你。”云泥看著他：“但是下次，真的要換我請客了。”

食堂阿姨每次充卡前都會讓學生刷一下卡，檢查一下里面還有多余額，以防出現問題。

云泥是今天早上才充的一百塊錢，卡里面還剩下多錢，記得很清楚。

李清潭本就沒刷的卡。

面是他請的。

訓練也是他教的。

云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欠了他好多人。

李清潭意識到可能知道了什麼，也沒解釋，大方應下，“好啊，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吧。”

云泥：“……”

李清潭笑出聲，“騙你的，走了，我回去上課了。”

他擺擺手轉過往前走，影很快消失在路盡頭，云泥沒再停留，跟著也上了樓。

……

這天之后，云泥在李清潭和老師的雙重教學下，從沿著弧線練習助跑到跳臺階，差不多練了一個多星期。

本條件就不差，個高又長，克服了張和心理力之后，很快就能順利過桿。

運會前的最后一個周六，云泥照常去宋家給宋枝補課。

結束時，宋枝告訴云泥下周四是生日，“我聽清潭哥說了，你們那兩天是運會，晚上可以不去上自習，姐姐你跟我們一塊出去玩吧。”

云泥笑說：“他是高二不用上晚自習，但高三還是要上的。”

“啊，這樣嗎？”宋枝有些失，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那算了吧，高三這個階段還是重要的。”

這是既定的事實，云泥沒有再說什麼。回家的路上，繞去附近的商場給宋枝挑了件禮。

一只鋼筆。

手上的錢不多，買不了太好的東西，這對來說已經是極限。

很快，運會來了。

三中的儀式還是蠻強的，開幕式弄得很濃重，除了高三，高一高二每個班級都走了一遍方陣。

校園里回著旋律舒緩的校歌。

云泥的項目都在第二天，沒什麼事，上午和方淼躲在教室補覺，下午才去場看比賽。

但其實……也沒什麼好看。

坐在班級的帳篷里玩手機，外面廣播一會在喊請誰誰到檢點，一會又是廣播站的在讀加油稿。

云泥慢慢聽見幾個悉的名字。

自己班上的。

經常在一個考場的。

還有學校年級榜上有名的。

以及。

——李清潭。

放下手機認真聽了會，發現他在學校還真歡迎的，就幾分鐘的時間里，差不多有七八個人給他寫了加油稿。

不過想來也是。

他那張臉，走到哪里都是招人喜歡的。

云泥這會聽到他名字才想起什麼，在QQ上給他發了消息，但等了很久也沒見回復。

起走出去。

兜頭落下來，線亮得有些刺眼，場四周都是五六的旗幟，迎風飄揚。

云泥記得去年開運會高二的陣營位置，從無人比賽的跑道穿過去，徑直走向高二五班的帳篷。

沒幾個人在。

沒停留，又折回去，走到半道被方淼拉去看比賽。

“等會高二的跑完就到我們班了。”方淼拉著進站在跑道外圍的人群里，這會正在比的是高二男子組的兩百米。

云泥順著看向起點。

李清潭站在三號跑道。

比賽還沒開始，他站姿有些松散，胳膊搭著一旁男生的肩膀，穿著一黑運裝，出一截白皙瘦的手臂和線條流暢的小。

不知道聊到了什麼，他輕輕笑了起來，模樣英俊又肆意。

云泥就那麼看著，耳邊是各種熱鬧嘈雜的靜，有人在吶喊有人在歡呼。

熱鬧又沸騰。

哨聲吹響了。

站在烏泱泱的人群里，看著年急速奔跑的影，心跳隨著震耳聾的聲浪節節攀升。

……

李清潭參加了好幾個項目。

這一天下來，本沒時間拿手機，等看到云泥發的那條消息時，已經是傍晚了。

那會運會已經到了尾聲，場很多班級都撤了。

夕漸斜，暮染上了天空，草坪上丟了一堆七八糟的垃圾，李清潭找到高三五班的帳篷。

只有幾個人在打掃衛生。

他問了其中一個男生，對方說：“剛剛和其他人送東西回教室了，應該在班里吧。”

“好，謝謝。”

李清潭又匆匆跑到高三二班的教室，班上也沒多人，他站在門口看了一圈，沒見著云泥的影。

他回過去的消息也沒回。

李清潭原本想著再等一會，但宋堯給他打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學校外面的公站。

“好，我馬上出來。”他掛了電話，沒再多等，從高三教學樓出去徑直走出校門。

半道上，手機震了下，一條QQ消息彈了出來。

-云泥：沒什麼要事，就是我給宋枝準備了生日禮，想麻煩你今天帶給。

接著又彈出一條。

-云泥：你已經走了嗎？

李清潭這會正好走出巷子，離公站就幾米，他抬頭看見宋家兩兄妹站在那兒，邊朝他們走過去邊回消息。

-還沒。

回。

-那你等我會，我現在出來。

-好，我在西桐橋這邊的公站。

發完消息，李清潭收起手機，對兄妹兩人說：“你們等我幾分鐘，我回去拿個東西。”

宋枝：“哦，那你去，反正時間還早。”

李清潭又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西桐橋這班公不從三中門口過，要去站臺得從旁邊的巷子里穿，云泥從學校里出來時，正好是放學高峰期，人來人往的。

走進一旁的巷子，遠離人，只偶爾有騎自行車的學生從里飛馳而過，車軋過青石板，發出聲響。

只不過這聲響不是很大，蓋不過家里家外，還有其他一些微妙的靜。

云泥第一次聽見那聲音還以為是從人家家里傳出的電視靜，可停住腳步再一聽，卻又好像是從現實里傳出來的。

扭頭往旁邊一條巷子里看了眼，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咒罵聲和拳打腳踢的靜隨著靠近愈來愈清晰。

云泥心中一，才剛看到這場禍事的端倪，眼前忽地扣下來一頂棒球帽，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一回頭，撞進李清潭的懷里，帽檐因為離得太近到了他的下。

他微微向后仰了仰，同時把手虛擋在臉側，聲音得很低，“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