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第10章 他始終沒松開的手

云泥被李清潭從巷子里拉出來,跌跌撞撞的幾十米,他始終沒松開的手,冰涼的掌心的手腕,慢慢被沾染上溫度。

帽檐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低垂著頭,看地上細碎的影子,心跳如影隨形。

巷里巷外猶如兩個世界。

外面人,暮鋪天蓋地,熱鬧而繁華。里面骯臟破敗,無數罪惡和禍端在黑暗的角落里滋生、蔓延。

云泥和李清潭站在街角。

不遠的巷子口停著一輛警車,閃爍的警燈猶如一把利劍,憑空將這風平浪靜的假象撕碎,出藏在其中的不堪和混

圍觀的路人堵了一層又一層,事不關己的事大家總是格外有興致。

李清潭收回視線,垂眸往手上一掃,低聲問:“這是你給宋枝準備的禮?”

“啊?”云泥像是才回過神,也跟著低頭一看,“之前買的,你幫我拿給吧。”

抬手遞給他。

“買的什麼?”李清潭接過去,隨口問了一句。

云泥:“鋼筆,我也不知道送什麼比較好。”

好的,字那麼丑是該練練了。”李清潭抬手將棒球帽扣在自己頭上,帽檐遮住部分眉眼。

他又回頭看了眼巷子口,才回過頭來對云泥說:“你不是還要上晚自習嗎,回去吧。”

“哦,那我回去了,你幫我跟宋枝說聲生日快樂。”

他“嗯”了聲,又想起什麼,“對了,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云泥沒多想,從口袋里出來遞給他,“怎麼了?”

“存一下號碼。”李清潭快速摁了串數字,撥通后才把手機還給,“我不怎麼看QQ,以后有事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吧。”

“好。”

“沒事了,你回去上課吧。”李清潭晃了晃手里的禮盒,“我先替宋枝謝謝你的禮。”

笑了笑:“不客氣。”

李清潭沒再多說,站在原地看著進了學校里面,才轉往公站走。

……

云泥回到教室,關于學校外面發生的事已經傳了進來。

方淼放下手機,八卦道:“我聽楊怡雯說學校外面有人打架,警察都來了,你剛剛出去看見沒?”

云泥神沒變,點頭說:“看見了。”

“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云泥想起先前在匆忙中的一瞥,那幾個人并沒有穿校服,至于躺在地上的那個……

當時況太匆忙,李清潭又出現的突然,并沒有看清,這會也只是半猜測半確定地說:“應該不是吧,三中這幾年都很有學生打架了。”

“也是,這要真是三中的學生,我們接下來也沒好日子過了。”方淼嘆氣:“就于主任那個脾氣,唉。”

云泥翻開書,有些心不在焉。

晚自習結束后,學生如水般涌出校園,云泥和方淼推著車走學校外面,下意識往那條巷子看了眼。

關于傍晚發生的事真相已經完全傳開了。

是職高的幾個學生問附近學校的學生收“保護費”不,把人拽到巷子里打了一頓。

如果不是有人路過報警,也許事件的質還會更加惡劣和嚴重。

云泥慶幸又后怕,和方淼在路口分開,轉朝燒烤店走去。

興許是先前才發生了這樣的事,燒烤店晚上的生意冷淡了許多,也因此提前下了班。

騎車回去的路上,云泥明顯覺到廬城的氣溫降下來了,晚風里帶著寒意,手和臉都凍得發紅。

回到家里,匆匆沖個澡,坐在桌邊寫試卷時,卻總是分神想起傍晚發生的事

云泥想起那段跌跌撞撞的路。

拔而堅韌的背影猶如一面高墻,牢牢佇立在前,為擋住無數風雨。

還有些意的頭發,將腦袋里那些七八糟的畫面全都甩出去,強迫自己投到學習的狀態。

次日的運會依舊照常開,只是大家討論的熱點不再是比賽,全是昨天發生的禍事。

有人說打人的跑了幾個,沒全都抓住。

被抓的死活不承認還有其他人,被打的也咬口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沒教保護費才被打的,只說是鬧了點小矛盾。

各種版本瘋傳,人云亦云。

云泥坐在一旁,聽得出神,連通知去跳高檢錄點登記的廣播都沒聽見,好在最后方淼及時找過來,才沒錯過比賽。

方淼忍不住問:“你怎麼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心不在焉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可能是最近兼職太累了。”云泥掉校服外套,讓方淼將號碼牌別在服后面。

“那你不然就別做了吧,現在高三課程重,本來時間就不多,你別到時候把拖垮了。”

云泥“嗯”了聲,“我會注意的。”

方淼知道勸說無用,也不再多說,拿著服走到一旁,“加油啊,實在跳不過我們就算了,摔倒丟人可就太劃不來了。”

“……”

云泥走到選手位,初秋早上的沒那麼強,但線很亮,扭頭背著,卻在人群里看見悉的影。

隔空對上視線。

李清潭朝笑了下,

離得不是很遠,云泥看清他說的是加油,略一頷首,收回視線,長舒了口氣。

云泥跳高雖然沒什麼經驗,但之前的突擊訓練果還算有效,沒出現什麼意外。

比賽結束,方淼拿著服跑過來,笑得很開心,“我剛剛問老師了,你是第五名。”

這個結果顯然出乎意料,云泥穿上外套,下意識往人群里看了眼,原先的位置站著張陌生面孔。

低頭扣上拉鏈,“走吧,你等會不是要開始四百米接力賽了嗎?”

“哦對對對,我差點都忘了!”方淼火急火燎地往檢錄點跑,云泥被拉著小跑起來。

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

李清潭回到班級帳篷里,蔣予從戰況不佳的牌局里退下來,“看完學姐比賽了?怎麼樣,拿名次了嗎?”

李清潭回想了下,漫不經心道:“還行吧。”

蔣予彎腰從旁邊的箱子里了瓶水,“昨天下午打架那事我給你問了,確實有幾個跑了,加上那個被打的不承認自己被勒索,所以可能到最后還是就以打架滋事破壞社會治安為由關幾天吧,影響不會很大。”

說到這事,蔣予還有點不信,“真是你報警的?”

巧遇上了。”李清潭從桌上拿了個橘子剝開,沒說當時還有第二個人在場。

蔣予擔憂道:“他們沒看到你吧?”

職高那邊風氣不太好,壞學生已經不足與能夠形容那些人,一般學生遇上都是避之不及,生怕和他們扯上聯系。

“不確定。”李清潭低頭撕著橘瓣上的白,直到完全干凈了才丟進里,“等等看吧,看這幾天有沒有況。”

蔣予財大氣:“要不要我給你請個保鏢?”

李清潭樂了,“不至于啊。”

蔣予聳了聳肩,一副隨他去的模樣。

……

子四百米接力跑是上午最后一場比賽。

方淼原本就不擅長跑步,更別說這種需要強大發力的短程賽跑,使足了力也無濟于事。

“我真的再也不想跑步了。”方淼整個人掛在云泥肩上,氣吁吁地:“真要命啊。”

云泥架著,想到下午的八百米,已經開始了。

“唉。”嘆了一聲氣。

中午方淼沒什麼胃口,云泥送回教室,也懶得出去了,從包里翻出早上沒吃的面包,隨便對付了一下午飯。

班上生還在聊昨天打架的事,云泥翻出耳機戴上,趴在桌上補覺。

午休快結束的時候,劉毅海來了趟教室,叮囑大家晚上放學早點回去,不要在外面瞎晃悠。

云泥被方淼晃醒,“走了,去場了。”

還沒睡好,耷拉著眼皮被方淼拽著往前走,下午的更強了些,曬得人發困。

八百米四點多才開始,方淼和幾個生在帳篷里打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校服搭在臉上,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方淼不知道去哪兒了,桌上的牌七八糟被風吹得滿地都是。

云泥坐在位上緩了會神,帳篷外人來人往,走過之都是笑聲。

忽地有些說不出來的疲憊,埋頭趴在桌上,渾都沒什麼勁。

也不會知道過了多久,廣播里在通知參加子八百米的選手前往檢錄點,云泥抬起頭,起往外走。

會已經到了尾聲,沒有剛開始那麼熱鬧歡騰,隨著太的西沉,莫名有著些荒涼之意。

云泥檢錄完,方淼從其他賽場跑過來,“怎麼這麼快就檢錄了,不是說四點鐘才開始嗎?”

“好像是其他比賽結束的比較早,就一起提前了。”云泥沒穿校服,里面只有一件薄襯衫。

風一吹還有些涼。

好在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云泥夾在奔跑的人群當中,長發扎高高的馬尾,隨著影的擺一晃一晃的。

跑步和方淼半斤對八兩。

勉勉強強跑完全程,方淼扶著坐到一旁草坪上,“你等我下,我回去給你拿水。”

嗓子干,點點頭沒說話。

傍晚的溫度沒那麼高,云泥剛剛出了汗,襯衫著后背,這會被風一吹,涼颼颼的。

低頭打了兩個噴嚏,肩上忽地落下來一件校服外套,眼前的也被擋住了大半。

李清潭半蹲下來,“怎麼就你一個人?”

“同學回去拿水了。”云泥視線和他平視,他大概是剛剛運過,渾帶著蓬的熱意,眼睛又黑又亮。

他看見別在后的號碼牌,笑問:“跑得怎麼樣?”

“勉勉強強。”

“勉勉強強。”他重復了的話,又說:“倒數第三?”

“……”云泥抿了下,“你看見我跑了?”

李清潭“啊”了聲,抬手指了下跑道終點旁邊的天籃球場,“剛好在那里打球。”

“哦。”

他站起來,站在面前,影居高臨下,擋住擋住迎面而來的風。

初秋的傍晚溫度不算高,他只穿了件短袖,風一吹前邊著腰腹,勾勒出瘦而壯的腰線。

云泥盤坐在草坪上,肩上的校服外套溫暖而寬大,帶著點淡淡的煙味,夾雜著并不清晰的青檸香。

手輕輕握住一角,布料還是悉的、清晰。又很快松開手,掌心溫度稍縱即逝。

李清潭站了會,低下頭說:“同學我了,學姐我先走了。”

“欸——”拽下外套站起來,“你的服。”

“你先穿著吧,晚上放學我過來找你拿。”李清潭沒給拒絕的機會,轉走了。

方淼從遠跑過來,把水遞給云泥,盯著男生的背影問:“那誰啊?”

“李清潭。”

方淼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高二那學弟?”

云泥喝了口水,“嗯。”

“這校服也是他的?”

點頭。

方淼“嘖”了聲,“他不會是想追你吧?”

云泥否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方淼說:“萬事皆有可能。”

“我不談姐弟。”

方淼還是那句:“萬事皆有可能。”

“……”

伴隨著最后一場比賽的結束,三中運會圓滿落下帷幕。

閉幕式之后,原本可以自由活的高一高二,因為昨天在校外發生的事件,不得不留下來上自習。

晚上自習,劉毅海就著這次的事和下個月的期中考試開了一節班會,之后又讓課代表發了張卷子。

做完差不多正好放學,云泥收拾好書包,看著塞在屜里的校服,一并拿了出來。

走出教室,李清潭站在樓梯口,見出來,了聲,“學姐。”

方淼說先走一步,云泥沒攔住,看著跑遠,走過去把服還男生,“謝謝啊。”

“沒事。”李清潭接過去,“走嗎?”

“嗯。”

“你怎麼回去?”

“騎車。”云泥頓了下,“不過我可能要晚一點回去。”

“嗯?”李清潭停住腳步。

“我晚上還有兼職。”云泥自顧走完最后幾級臺階,回頭看著站在臺階上的影,“李清潭。”

他抬頭。

樓道里的聲控燈久不聞靜,滅的無聲無息,年停在暗,淡薄的月從外面落進來,停在他肩頭。

云泥聽見自己的聲音。

如同這清冷的月一般,冷淡又疏離。

“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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