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三中召開高三年級的百日誓師大會，但準確算起來，那會離高考其實只剩下八十多天。

云泥依舊要作為理科班代表上臺演講, 不過這次的演講稿是自己寫的。

因為開學沒多久, 方淼之前參加競賽的績公布，拿了生組的一等獎, 這陣子正在忙著準備保送的事, 連學校都很來。

春乏秋困, 正午的曬得人昏昏睡, 誓師大會的流程冗長而枯燥, 云泥站在人群里，低頭打了好幾個哈欠。

手機在口袋里“嗡嗡”震了兩聲。

抬頭看了眼在附近走的教導主任, 手將手機調了靜音, 等到演講完, 才走到蔽的地方拿出來看了眼。

李清潭發來的消息。

-今晚還吃食堂嗎？

-嗯。

回完消息, 云泥又走到隊伍里。

和班上的同學來往并不切, 方淼一走, 又回到高一那會獨來獨往的狀態。

上周三, 云泥和往常一樣去食堂吃飯, 別人都是三兩結伴, 襯得的形單影只愈發明顯。

沒有人幫著占位，每次都是打包了帶回教室，但那天因為人太多阿姨忘記打包，當時后面還有排著隊的人，也沒說什麼，端著餐盤出來找位置。

那會是飯點，食堂人山人海, 基本上找不到空的座位。

云泥順著過道往前走，在超市門口見買完水出來的蔣予，一問沒座位，他就帶去了他們那兒。

蔣予和他同學都已經吃得差不多，本來買了水就要走，但他見云泥孤零零一個人，又坐了下來。

“你們先回去吧。”蔣予和同學說：“我晚點去球場找你們。”

對方眉弄眼，笑得很八卦：“行，那學姐我們就先走了。”

云泥抬頭應了聲，又看著蔣予：“我很快就吃完了，你跟他們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沒事，反正我回去也是玩。”蔣予問：“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來食堂，方淼學姐呢？”

“在準備保送的事，最近不在學校。”

蔣予雙手墊著下搭在礦泉水瓶蓋上，好奇道：“那你怎麼不和其他同學一塊啊。”

“我和班上其他人都不太。”云泥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隨口問道：“你今天怎麼也是一個人，李清潭呢？”

“他啊。”蔣予坐起來：“他姐來看他，出去吃飯了。”

云泥點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等吃完，和蔣予一起走出食堂，“今天謝謝你啊。”

“哎。”蔣予笑了聲：“學姐你這麼說就見外了，隨手的事而已。”

兩人邊走邊說，走到教學樓附近，蔣予去球場打球，云泥回了教室，一切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但等到晚自習結束，云泥卻突然收到蔣予找明天中午在食堂面的消息。

以為有什麼事，就沒拒絕。

第二天，云泥下課耽誤了幾分鐘，到食堂時蔣予已經幫打好飯，一起的還有李清潭。

坐到他們兩對面，有些疑：“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李清潭挑著餐盤里的青椒沒說話，倒是蔣予輕咳了聲，“我馬上不是要高三了嗎，想好好學習，但找不到什麼學習方法，我看學姐你績好像好的，就想找你請教一下。”

“……”云泥：“你認真的嗎？”

“當然！”蔣予撓了下臉，“我在班上就一直學習不太好，現在想認真又怕別人取笑。不過學姐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你就在吃飯的時候跟我說說你平時都是怎麼學習的都行。”

云泥猶豫了下，“好吧。”

“那以后每天中午和傍晚我們都在這個位置面，你看行嗎？”

“可以。”

從那天開始，云泥每天都會在食堂跟他們面，也是從那天起，沒再一個人吃過飯。

……

傍晚下課，化學老師拖了會堂，云泥出教室的時候，又收到了李清潭發來的消息。

-老位置。

沒有回消息，只是加快了下樓的速度。

李清潭說的老位置就是靠近超市門口的那一塊，蔣予跟超市老板娘跟前混了個臉，有時候他們都來不及過去，老板娘就會往那張桌子上放點東西，等他們來了再送過去。

云泥晚上沒什麼胃口，要了份蛋面，端回來坐下的時候，李清潭他們才開始筷子。

吃飯時，蔣予提到下個月校慶的事，說了一半才想起來：“哦對，你們高三不參加校慶晚會。”

三中建校百年，每年的四月十號是校慶日，學校會組織高一高二年級籌辦一場晚會，觀眾除了兩個年級的學生還有返校參加校慶的歷屆校友。

但這些都和高三無關。

云泥抬頭問：“你們參加了嗎？”

“我跟李清潭參加了。”蔣予神兮兮地：“不過表演什麼，現在還要暫時保。”

“好吧。”

“你要不要來看我們表演？到時候我讓朋友多弄張票。”

云泥：“如果那天有空的話，我會過來的。”

“行，先這麼說。”蔣予先吃完，起去買水。

云泥也不太吃得下去，停下筷子，坐在那兒。

李清潭看碗里還剩下一小半，問了句：“你就吃這麼點？”

“嗯，今天不太。”云泥其實還有點好奇他和蔣予會表演什麼節目，故意探了探他的口風。

誰想李清潭跟蔣予一樣，嚴實得很：“保。”

“……”

他笑了一下：“你那天來看不就知道了。”

“行吧。”云泥其實還想問問，你怎麼會參加這種活，畢竟在的印象里，李清潭不是那麼拋頭面的人。

但這個問題還沒問出口，蔣予就回來了。

沒再能找到開口的機會。

這之后的半個月，云泥變得更忙了，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有幾次沒來得及去食堂，李清潭會打包好送過來。

也是在那時候，才意識到，蔣予找自己請教學習方法只不過是借口，他們只是不想讓一個人。

清明節前最后一次周考結束，云泥和往常一樣，收拾好卷子，準備去食堂吃飯，但還沒出門就被劉毅海去了辦公室。

手機揣在兜里，一路上都在找機會想跟李清潭說一聲，但直到進了辦公室也沒能找到這個機會。

劉毅海把剛收上來的卷子放在桌上，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神有些嚴肅：“你是不是談了？”

“嗯？”

這個問題有些猝不及防，云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最近有學生跟于主任舉報，說你跟高二的那個李清潭在談，有人已經不止一次看見過你們倆單獨走在一起。”劉毅海說：“我知道你的人品和格，所以沒跟你拐彎抹角，也沒去找其他人驗證這件事，同樣的我也希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在跟他談？”

云泥抿了抿：“沒有。”

“既然你說沒有，我就當你沒談。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已經高三了，有些事該做不該做，你心里要有個數。況且，李清潭的戶籍并不在這邊，他高三是要轉回去的，以他的出和家境，就算他不努力，未來也是一片坦途，可你跟他不一樣，你需要高考來往上走，我不希你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劉毅海沉著聲：“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再和他來往了，于主任那邊我會去解釋，離高考沒幾天了，別再想一些有的沒的，知道了嗎？”

垂著眸，沒什麼神的說：“我知道了。”

從辦公室出來，云泥站在空無一人的樓道，從口袋里出手機，李清潭給好幾條消息。

-今天還是老位置，不過我和蔣予可能會去的晚一點，你到那兒先吃。

-？

-你還在考試嗎，怎麼沒過來。

-給你打包了一份米線，看你不在教室，放在你桌子上了，快點回去吃，不然該涼了。

云泥一字一句回復。

-已經考完試了。

-剛剛班主任找我有點事，去了趟他的辦公室。

-我現在回去吃。

最后一句沒打完，斷在輸欄里。

-我以后

以后什麼。

云泥說不下去了，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迎面有老師上來，收起手機，快步下了樓。

回到教室，在桌上看見李清潭送來的米線，拆開吃了兩口，忽地從心里涌起一陣強烈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