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肩而過時，門衛的聲音從後響起。

寧寧腳步一頓，回頭去。

門衛站在門外，同樣回頭看，夜已深，燈籠已亮，他站在暗界，臉上的雪白麵被照得敏[gǎn]不定。

“……盡量離主角遠一點。”雪白麵對著寧寧，他的目從麵後凝視而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寧寧看著他，他卻沒有再解釋的意思，重新回過頭去，謹守本分的守在門口。

寧寧隻好帶著滿心疑進到電影院裏，或許是因為手裏的票不同吧，這一次工作人員遠比上次熱，戴著古代仕麵的小姑娘把引到座位上，還送了一杯飲料，寧寧剛喝了兩口，燈一暗，屏幕一亮，電影開始了。

最先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行字。

“本片據真實故事改編。”

接著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用純潔無暇的音唱道：“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報之以歌，直到我的聲音被奪走，我再也無法唱歌。”

寧寧將飲料放在手邊，心想：來了。

就像上一次一樣，被定格在了椅子上，不能說話，不能，男人人，老人孩子，陌生的聲音由遠至近，越來越真實的在耳邊響起。

直至最後，大門口的海報上，無中生有，慢慢多出一個名字。

劇名：《棄子》

主演：聞雨，寧寧

第20章報紙上的訊息

1987，夏。

轟——

高空之中墜下一重，跌落在聞雨麵前。

“有人跳樓了——”

人尖利的聲，紛紛的腳步聲在聞雨耳邊響起，聞雨張了張，對眼前的喊了一聲：“媽媽……”

這是他最後說出的兩個字。

之後，他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半個月之後，聞雨一聲不吭的坐在房間裏，房間裏沒有空調，也沒有電風扇，人坐在裏麵就像坐在一個大蒸爐裏，可他隻覺得上發冷。

一個胖人坐在他對麵，胖的臉上滿是汗水，嫌惡的說：“我家裏兩個小孩，就快把我給吃窮了，哪裏還能再養一個？”

“我馬上就要出去打工了，總不能讓我帶個小孩一起去吧？”另一個瘦子搖著手裏的扇說。

“都看我幹什麽啊？”被他們兩個看著，正在喝啤酒的頭嗆了一下，了道，“來，我還要談朋友呢，帶這麽個拖油瓶在邊，誰跟我談啊？”

一群人互相推諉，誰也不肯收下這個燙手山芋，這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一個親戚轉頭一看：“喲，是小寧來了啊。”

寧寧鼻青臉腫的站在門口，上的紅吊帶來不及換，包裹在凹凸有致的上，散發出一廉價的氣息。

踉踉蹌蹌的走進屋，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打開背包出一瓶跌打酒，一邊往上塗，一邊悄無聲息的打量了眼對麵的小男孩。

初來乍到，知道的東西很，隻知道這孩子的母親剛剛跳樓死了，生前沒什麽積蓄，死後也沒留下什麽東西，所以幾個親戚都不願養他。

不僅不肯養他，胖人還走上前去，拽著他的頭發不停搖他的頭，埋怨道：“就知道拖累我們，你怎麽不跟你那個廢媽一起死呢？你這個怪！”

……怪？

寧寧塗抹藥酒的作一頓，忽然從地上站起來，朝罵罵咧咧的胖人走過去，然後手裏的跌打酒舉到的頭頂，嘩啦——

“啊！”劈頭蓋臉被淋一，胖人尖一聲，然後轉罵道，“臭□□你想幹什麽？”

寧寧朝冷笑，現在最恨兩個詞，醜八怪和怪，其中怪又在醜之上，把瓶子往桌子上一砸，瓶子碎了，缺口指著，笑著問：“你又想怎樣？”

另外兩人急忙將們拉開，其實他們不拉，胖人也會自己走開的，現在的寧寧看起來實在太可怕了，就像即將發的火山口，越是微笑，越是可怕。

“強出什麽頭。”一邊回自己位置上坐，胖人一邊小聲嘟囔道，“你一個臭□□，難道還想養這個小怪不？”

寧寧一聲不吭的坐回原，用剩下的跌打酒繼續塗抹傷口，說得沒錯，這的確不適合養孩子。

穿在了老婦人年輕時候的裏，現在的是主角聞雨的小姑姑，名字做聞小寧。沒想到那個可憐的老婦人年輕時居然是做皮生意的，而且賺了錢不是養自己，而是供的男朋友揮霍。

上的傷是剛剛打出來的——能忍的事，寧寧可忍不了。

寧寧跟對方廝打一陣，最後一凳子把人敲暈在地，自己隨便了幾下鼻，翻箱倒櫃一陣，把值錢的不值錢的，還有最後一點錢一起塞進包裏，然後背著包離開了男朋友家。

然後一路問，一路趕到這裏，正好趕上了一群人在互相推卸責任，胖人尖著：“你自己想跟誰？你倒是說句話啊！”

寧寧沒摻和進去，繼續著上的淤青，著著，忽然慢慢抬起頭，順著眼前那雙纖瘦的看上去，看著對麵站著的那個小男孩。

那是個頭發很細，睫很細，於是整個人看起來都顯得纖細致的男孩子，瓷娃娃一樣站在寧寧麵前，無聲的向手。

“別選我。”寧寧失笑一聲，“我連供你吃飯的能力都沒有。”

可聞雨卻安靜的注視著，出去的手一直沒有收回。

“別選我！”寧寧的麵冷了下來，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連供你吃飯的能力都沒有！”

因為上一次的經曆，不打算再跟電影裏的人有太過深的往，會完聞小寧的願，在聞雨遇到危機的時候幫他一把，但不會為他做更多——因為怕了！給予一段太痛苦了，接一段太痛苦了，失去一段太痛苦了，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朕的已經被掏空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由胖人將聞雨領走，畢竟包括寧寧在，另外三人都不備養小孩子的經濟條件。

“晦氣！”胖人朝地上唾了一口，拽著聞雨的胳膊，氣哼哼的往外走，路上，小男孩時不時回頭，烏漆漆的眼睛看著寧寧。

“不要這麽看我！”寧寧冷著臉，心想，“我自難保！”

兜裏的錢不多了，想在1987年安頓下來，必須有一份足夠糊口的工作，當然不可能繼續皮生意，但也不想去紡織廠或者工廠當工，希能在劇組，或者戲院之類的地方找到一份工作，可這很難，隻能一邊打打零工，一邊尋找這方麵的消息。

日子已經夠艱難了，前男友還魂不散，總來找求複合。

“小寧，我錯了！跟我和好吧！”

“小寧，我沒錢吃飯了，回家給我做飯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寧，我服都破了，你幫我一下吧！”

“小寧，我已經收了秦老板的錢了，你不忍心看我被打吧？那你跟他睡一覺吧……”

“不勞姓秦的手，我自己來！”寧寧起一掃帚打過去！

下班的時候，老板請離開，告訴，不僅忍不了前男友，他跟其他員工也忍不了前男友，所以請行行好，帶這玩意趕走。

夕西下，寧寧青著一隻眼走在回家路上，與一個人肩而過，然後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背著書包的聞雨也同樣停下腳步，腫了半邊的臉轉過來，定定看著。

那一瞬間，竟有點同命相憐的悲涼。

“我怎麽這麽多愁善？”寧寧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回頭繼續走，1987年的街道沒有那麽太多的燈紅酒綠，看到一個糖人攤，攤上一個畫著十二生肖的圓盤，一個小孩子了錢，轉圓盤，指針轉啊轉指向了龍，孩子拍著手，攤主將熬化的糖倒在板子上，勾畫出龍的樣子，然後鏟下來遞給小孩。小孩舉著龍，蹦蹦跳跳的從路邊跑過，一路上，各式各樣的攤子，各式各樣的人。

腳步聲從後傳來，寧寧的右手被人輕輕拉了拉，回過頭，看見聞雨站在後，將用報紙包著的油餅舉向，那油餅已經冷了，滲得報紙油膩膩的。

“你自己吃吧，我不。”寧寧很，可不能吃他的東西，因為不知道這是不是他今天全部的食。

聞雨看了看，自己從報紙裏撕了一小塊油餅下來，剩下的連同報紙一起塞給。

“……討好我也沒什麽好。”寧寧冷冷說道，可他卻回之以微笑。

真是個傻白甜。寧寧裏嘟囔一聲，低頭咬了一口油餅，一開始小口小口，漸漸大口大口，最後狼吞虎咽，吃完以後，還把報紙展開，試圖從裏麵找到掉下來的餅屑。

然後，作一頓。

看著報紙上的容，寧寧喃喃一聲，“這怎麽可能？”

這是一張上周的報紙，上麵登載了一篇這樣的新聞：由《歌劇魅影》改編的《戲院魅影》即將開拍，並且公開向社會招募主演，截止時間七月底，麵試地點是蘭花戲院。

那一瞬間，寧寧心裏生出一強烈的不真實，不是來到一個《棄子》的電影裏了嗎？為什麽《戲院魅影》會在這裏出現？等等……仔細回想，李博月給的資料裏好像有寫，《戲院魅影》的拍攝時間似乎是——1987年。

“……截止日期到這個月為止，還有三天。”寧寧忽然舉著報紙跑了起來，聞雨愣了愣，背著書包追在後。

寧寧一路跑到火車站，這個時候買票不需要份證也不需要排隊，強力壯的完全可以一路隊過去。

“給我一張去xx的車票。”寧寧掏出口袋裏最後一塊錢。

售票員接過錢，看著後問：“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寧寧回頭一看，看見聞雨站在後，跑得氣籲籲，臉頰發紅。他不能說話，卻用眼神，用神態，用拽著角的手告訴：帶我走。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