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濛濛, 河上的風景更顯縹緲。

船帆在薄霧中穿梭，船偶爾被浪打出一個顛簸，隨後緩緩向前。

甲板除了吃早飯的船員, 還有不出來氣的旅客。

連坐了三日的船, 昨晚又遇上了小風浪, 不沒暈的人現下也覺有些飄了。

比如船頭那兩個垂著腦袋的背影。

李弱水站在船頭吹著風, 悶頭暈的覺頓時好了許多。

“昨晚也太晃了, 暈得我今早起來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也只是差點，就在即將倒下去時順手抓住了站在牀邊的路之遙，但他也暈, 兩人便一起栽了下去。

路之遙切切實實栽到了地上，則是磕上了他的頭, 額角立刻就鼓起一個包。

那覺沒比磕地上好多。

李弱水和崔明皓並肩站在船頭, 正皺眉吃酸李子, 但實在太酸，一個就頂不住了。

脣, 頂著鼓包的額角看向倒黴蛋崔明皓。

“崔公子，你這麼著急回皇城是爲了將東西送給陸姐姐嗎？”

他們早已在前兩日的閒聊中了底，崔明皓已然知道他們和陸飛月的關係。

“也不全是，此次回去是爲了參加安公主的生辰宴，順、順便把東西給。”

崔明皓紅著臉, 沒好意思看, 只是低著頭看向翻著浪濤的河面。

安公主的生辰宴？

原書劇竟然已經到這個進度了嗎？

崔明皓這個倒黴蛋可就是在生辰宴上表明心意, 隨後被陸飛月發了巨大的一張好人卡。

還記得這個倒黴蛋爲了證明自己, 想要打敗江年, 還特意和路之遙學了幾招。

但終究是不敵江年，敗了。

崔明皓不僅心理了打擊, 還得到了那句經典臺詞——“我只是把你當哥哥。”

李弱水略顯可惜地搖搖頭，看崽似地看著他，隨後給他塞了一個李子。

“先酸一會兒吧，回皇城可能比吃這個還難。”

崔明皓：？

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但吃酸的能不那麼難他倒是知道。

“多謝。”

崔明皓咬了一口，皺起的表和李弱水毫無二致。

“崔公子，現在皇城有什麼和拐賣有關的組織嗎？”

李弱水換了話題，準備皇城的況。

崔明皓聞言嘆了口氣，言語間頗有些無奈。

“肯定是有，但我們暫時查不出來。”

皇城這種地方，一個牌子倒下砸到十個人，五個是高，四個是富商，一個纔是不足惜的平民。

富商自不必說，潔自好的甚，多的是妻妾羣之人。

這些人的來歷五花八門，但誰都說自己自願進皇城的，他們即便想查也難以手。

至於高，明面都沒有，暗地裡誰又知道呢。

這裡是皇城，最不缺權/易。

李弱水看著河面的薄霧，琢磨了一會兒才轉頭問他。

“假如有人找到並且舉報了這個組織，有獎金拿嗎？”

崔明皓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看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這個事我們也才知道，所以沒有賞金……李姑娘倒是給我們指了個好方向。”

他們以前在皇城就發現過來歷奇怪的子，但那時還沒有發現這個不尋常的拐賣組織，們也咬定說自己自願嫁進皇城。

這樣的子太多，他們沒辦法一個個去審查，或許掛個賞金是不錯的選擇。

“那你們掛快一些。”

不知道舉報白輕輕能拿多賞金，但好歹是個小頭目，應該不會。

李弱水趴在船頭，吃著李子，腦子裡劃過一句話。

婆婆祭天，法力無邊。

“路兄呢？”

崔明皓往周圍看了看，有些疑。

他和李弱水二人認識不久，但在這幾日的時間裡，他也就現在沒看到這兩人黏在一起。

“他今早讓我磕暈了，現在估計還在休息。”

李弱水說完這句，突然想到什麼，趕忙轉往船艙裡去。

“我得回去看看，他醒來若是沒見到我，你就要遭殃了。”

“啊？”

崔明皓看著那抹鵝黃薄霧中，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爲什麼遭殃的會是他？

*

等到李弱水走進房間時，路之遙正坐在牀上休息。

他應該是剛醒，還在爲今早那猛然一擊緩神。

“你沒事吧？”

李弱水不有些心虛，明明起包的是，怎麼覺路之遙比還嚴重。

“無事。”

路之遙彎起眼眸，任由的手放在自己頭上，他自己則在枕頭下索。

“這兩日我改了一下木偶，你看看像不像你。”

他從枕下掏出了一個木偶娃娃，在眼見晃了晃。

這木偶雖然整大小比之前小了一個號，但比例合適，五生，很是緻。

李弱水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看眉眼和打扮，這木偶像是小版的。

木偶的角是彎起的，笑得很討喜，兩隻手呈抱拳恭喜的模樣，上的襦也很是細緻。

活像過年時說恭喜發財的。

唯一中不足的就是作爲木偶的是閉著眼睛的。

“你怎麼刻得像吉祥？”

李弱水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只覺得惟妙惟肖，好像路之遙真的看過的模樣一般。

只一遍就記住了的長相麼？

如果非要李弱水來評價，大概也只有店裡的招財貓能匹配這個木偶的喜慶程度了。

“吉祥？”路之遙重複了一遍，隨後眉開眼笑地接回這個木偶。

“這個詞倒是很符合。”

他拿起枕邊的薄劍，垂眸將其上的劍穗取掉，隨後像是變魔般從袖口中拿出另一個木偶娃娃。

“小李弱水”喜笑開，雙手抱拳，頭頂上綁著黑的繩，被路之遙提著綁在了劍上，了新的劍穗。

路之遙像是獻寶一般將劍遞到了面前，溫的眉眼中帶著的期盼。

……

“我覺得不用這樣。”

一想到以後路之遙發瘋殺人，但到舞的劍上掛著一個笑瞇瞇抱拳招財的，這樣的場景如何不令人尷尬。

李弱水試圖去搶那晃來晃去的木偶，卻不小心踹到了他牀底的東西。

咕嚕嚕幾聲響，牀下的布包裡滾出幾個小人。

李弱水看著滿地都是抱拳傻笑的，頓時起了一皮疙瘩。

從沒有直面過這麼多的自己，乍一看還有些驚悚。

“你什麼時候做的？”

印象裡他只改了一個，但看現在的況，大概是之前從客棧帶來的木偶全都改了。

路之遙笑著將劍輕輕放回枕邊，李弱水敢打賭，這把劍從沒過這樣溫的對待。

“你這麼聰明，不如猜一猜？”

路之遙笑著回，神間很是放鬆。

“不用猜，你這幾日都粘著我，唯一分開的時候就是晚上休息……”說到這裡，李弱水皺起了眉。

“你不會這幾夜都沒睡吧？”

“睡了的。”

路之遙彎起脣，隨後輕輕嘆口氣：“只是時間短了些。”

短到只有幾盞茶的功夫。

他以往一向淺眠，一點風吹草就能驚醒，但也絕不是一晚只睡一會兒的地步。

睡不著大概是這幾日開始的，這幾日他恰好沒再同李弱水睡一起。

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也無事可做，只有靠在牀邊做娃娃了。

“那你可要注意休息，今日我們就要到皇城了，說不準白輕輕正在那裡埋伏。”

李弱水拿起那把劍，玩著充當劍穗的木偶娃娃。

“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李弱水甩木偶的手一頓，轉頭看向他。

上次從山崖上摔下時便知道這個，但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

即便他的保護方式有些極端，但說不是假的。

李弱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容裡有著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溫。

“我也會……這是什麼？”

充當劍穗的木偶是用黑線編在頭上吊起來的，但那黑線怎麼看怎麼眼。

“這是我的頭髮嗎？”

大概是剪了一小撮，被他編了一細細的辮子，澤亮地綁在木偶頭上。

“是啊。”

路之遙笑著點頭，頗爲珍惜地木偶的頭。

“一直沒能將你做人偶，還是有些憾的。而且，頭髮裡藏著人的靈魂，我便想帶一些在邊。”

這樣啊。

完蛋，竟然覺得路之遙說得有幾分道理。

“還要嗎，可以再剪些給你。”

路之遙愣了一瞬，低眉笑開，眼睫也微微了起來。

“你還是如以往一般。”

他以爲，現在的李弱水是有資格向他收回這些東西的，他不會反抗。

但沒有。

李弱水似乎也意會到了他的意思，笑著坐到他邊。

“其實你也沒變。而且只是剪點頭髮而已，別拔就行。”

在這輕鬆的氛圍中船艙門被敲響，門外響起崔明皓的聲音。

“李姑娘，皇城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