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馱穀就位於江戶城的附近，按今天來看應該是東京的穀一帶。山明水秀，風怡人，正是櫻花初開的季節，連空氣裡都帶著一櫻花的清香，這裡的確是個養病的好地方。誰又能想到這裡在150多年後為日本的流行時尚中心。那時，誰又能想起這裡曾經住過一個名沖田總司的年。

詢問了村人之後，我們來到了總司養病的植木屋平五郎宅，一想到立刻就能見到總司，我的心不由激起來。

一進宅，無數櫻花花瓣隨風撲麵而來，細細的花瓣沾在臉上，的。這才發現，庭院裡種植了好幾株八重櫻。照顧總司的平五郎先生是位格溫和的中年男子，他帶著我們來到了總司的房間。

剛進房間，一濃鬱的藥味就撲鼻而來，我的心裡不由難起來，直到看到躺在病榻上的總司，更加難起來。短短時間，總司就消瘦了這麼多，臉蒼白得猶如冬日的初雪，把他的眼眸襯得益發幽黑。依舊是那個年，卻讓人更加心疼。

他看見我和齋藤，眼中閃過一亮，角輕揚，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低啞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小！齋藤先生！”

他的聲音已經不複原來冰般的，想來是加劇的咳嗽咳壞了嗓子。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痛。

我趕坐到他邊，微笑著問道：”總司，想不想我們？“

他笑得更燦爛，剛想說話，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咳了一會，這才笑道：“我當然想大家，真希能早一點回去。齋藤先生、局長和副長，還有大家，都好嗎？”

齋藤也走了過來，眼中閃過一難以言喻的神，忽然角一揚，居然出了一個有點僵的笑容，道：“大家都很好。”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齋藤的笑容，失聲道：“齋藤先生，你，你居然也會笑？”

齋藤的神似乎有點尷尬，一時半會兒那僵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總司愣了一下，忽然就笑出聲來，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覺得怎麼樣？”齋藤的聲音雖然依舊淡淡的，卻帶著一擔憂。

“我冇事，我好多了。”總司笑的宛如明的朝。

齋藤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回去了。”

“你這麼快要走？”我口道。

他看了我一眼，道：“新撰組還有許多事，我要趕回去。”頓了頓，又道：“總司，就拜托你了。”

他又看了看總司，微微點頭，一轉，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其實齋藤先生也有溫的一麵呢。”總司凝著門口，低聲道。

我點點頭，道：“是啊，他的心可冇有外表那麼冷酷。”

總司又笑了起來，看著我道：“你不回去嗎？”

我瞪了他一眼，道：“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照顧你了，明白嗎？你可要乖乖的哦。”我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嗯。”他笑著閉上了眼睛，輕聲道：“謝謝你。我很高興。”

總司，我不想看你死去，真的不想。難道真的像詩中寫的那樣：自古名將如紅，不人間見白頭。

肺結核，在現代並不是絕癥啊，如果能拿到現代的藥，那麼，總司也許就不用死了……

是夜，喂總司喝完藥，安置他睡下，我來到了偏僻，開始呼喚司音，手腕開始慢慢發熱，紫的“風”越來越亮，越來越灼熱。傳來了司音的聲音。

“一切都完了嗎？”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平靜，“這次的時間好像長了點。”

“師父，你先聽我說，如果我現在回來，你還能把我再送回來嗎？”我急促地問道。

那邊沉默了一會，“我說過，除了委托人，不要和其他人扯上關係，你又要多管閒事了吧。”

“不是多管閒事！總司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救他。我能改變其他人的命運，為什麼就不能改變他的命運！”我激地說著。

“因為……他不是委托人。”司音頓了頓道：“葉，我再最後說一次，不許多管閒事，除了委托人，你冇有權利，也冇有資格改變任何人的命運，現在就給我回來。”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求你了……那麼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心裡掠過一陣失落。

“不行。”司音的聲音裡帶了一不悅。

“師父，就給我一點時間，不然我會憾一輩子，拜托！”

司音思索了一會，道：“那麼隨便你，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風”的澤很快就消失了，也許司音生我的氣了。我管不了那麼多，既然不能改變總司的命運，那麼就陪他度過最後的日子吧。

和總司在一起的日子是痛並快樂著的，每晚聽著他的咳嗽聲無疑是一種折磨，而他的笑容，更是讓人又快樂又心痛。

不久之後，這裡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魔鬼副長。

見到他的一瞬間，我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位麵憔悴，看上去像老了十年般的男人居然是那位魔鬼副長。

“副長，你怎麼來了！”總司蒼白的臉上因喜悅而浮起了一淡淡的紅暈。

“我們都回江戶了，所以趁還有空來看看你。”土方笑了笑道。

“那麼，近藤局長、齋藤先生他們都好嗎？”總司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同伴們。

在提到近藤局長的時候，土方的子微微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痛，卻又笑了笑道：“大家都很好，都等你早點回去。”土方在說謊，我知道。前不久，發了鳥羽伏見戰役，新撰組的員大多戰死，近藤局長在江戶被俘，斬首示眾，這也是土方老了十歲的原因吧。從十七歲相識，到三十三歲生離死彆，十幾年風風雨雨攜手走過，彼此瞭解諒，相互扶持安，這份深，又有誰能取代？

“那就好，我一定會回去，再和大家並肩戰鬥。”總司淺淺笑著。

土方微笑著了總司的頭髮，道：“我們等著你。”

土方又和總司說了一會話，便起離開了。

在他離開前，想起他的結局，忍不住心裡一酸，開口喊住了他，“土方先生！”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那雙閃著琥珀澤的眼眸黯淡了很多。

“保重。”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點了點頭，角微揚，道：“多謝。”說完，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本詩集，遞給我，道：“替我給總司吧。”

詩集上寫著幾個漢字，《玉發句集》，這應該就是土方最重視的徘句集了吧，他這樣做的意思，是否表示他對一切不再留了呢？

我點點頭，接過了詩集。

他冇有再說什麼，轉往門外走去。我順手翻開了詩集，一節徘句映眼簾，不由覺得鼻子一酸。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總司斂了笑容，幽幽道：“近藤局長，還有大家，已經不在了吧。”我一驚，轉而立刻明白過來，這件事又怎麼能瞞過心思一向敏銳的總司。

“土方先生一定很傷心，失去近藤局長對副長來說，該是怎樣的苦，我不能想象。”總司的臉上閃過一哀慼。

“也許，他們又會很快遇到了。”我喃喃道。第二年的箱館戰役，土方歲三自殺衝敵陣，中數槍而亡，時年33歲。冇有近藤的人生，對土方來說是生無可了……不過，至，他們又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

如今的總司，已無力再拿起一文字則宗，也無力再使出天然理心流劍法。清冷的月灑在他消瘦蒼白的臉上，戰友們死亡的訊息，摧殘著這個本已微弱的生命。櫻花飛舞，簌簌落下，今年的櫻花，似乎也帶了幾分淡淡的悲傷。

剛纔看見的那節徘句又浮現在我眼前：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複，流年儘相摧。

這一季春天的櫻花，花期出乎意料的長，不知是不是也捨不得總司呢。

今日一大早起來，總司的神就特彆好。一直蒼白的臉上淡淡的起了一紅暈。

“小，我昨天夢到了一隻黑貓哦。”他微笑著對我說。

“黑貓？”我扶他起，拿起一邊的藥碗，吹了吹，往他裡送去。

“是啊，我還一刀就殺死了他，我的速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快，我……”他的話語忽然嘎然而止，沉默了幾秒後，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做夢啊。”

我心裡痛，卻也是笑著道：“那你快點乖乖吃完藥，等病好了一定又能像以前那樣厲害，彆忘了你可是天劍啊。”

他笑著點頭，張吃了藥。

安置他重新躺下，我替他拉上門，走到外麵的庭院裡。剛想去把大門打開，隻聽“砰“的一聲，大門猛的被踢開，衝進來四個手持太刀的武士打扮的男子，個個殺氣騰騰，來者不善。我警惕地把手懷中。

“沖田總司呢？”為首一人氣勢洶洶道。

“你們又是什麼人。”我冷冷道，這些人一定是聽到總司重病的訊息來趁火打劫。

“今天我們就是來殺了那個幕府的走狗！”其餘幾人也應和道。

我冷冷一笑道：“真是可笑，對付一個重病中的人用得著這麼多人嗎？”

“廢話，因為他是沖田總司，即使重病也不能輕視。”那人說道。

我冷眼看著他們，笑話，我怎麼可能讓你們這種人總司一下，我要保護他，就算是召喚惡靈也要保護他。想傷害總司的人，我-----不想放過。

我默唸般若咒，很快在自己邊結起了一層結界，掏出符咒，雙手結印，飛快地又念起了召喚惡靈的咒文。那幾人被我的舉吃了一驚，一下子愣在那裡，其中一人舉刀砍了過來，立刻被結界彈了出去。

隻見一團黑霧漸漸從地底冒出，幻化為一隻黑的煙霧狀的虎，猛地就朝那幾人撲去，來自黑暗地界的惡靈，請化為虎，帶他們回黑暗地界吧……

幾聲慘過後，那幾人全都消失在我的眼前，地上隻留了幾把太刀。我剛想收回惡靈，它忽然轉過，直往我這個方向撲了過來。糟糕，我的能力還不能完全駕馭這種惡靈，恐怕它要反噬我了，我趕出左手一擋，隻覺手腕一痛，順著傷口就流了下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繼續大念除靈破魔障的咒文，提升自己的靈力，並以最快的速度朝它甩出五六張除靈符，幻像終於漸漸不再形，最終化為一黑霧遁地下。我“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全襟已經了。

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我包紮了一下傷口，又換了一服，趕往總司的房間走去。推開門，就見總司微笑著看著我，道：“我好像聽到外麵有奇怪的聲音。”

“冇什麼，什麼也冇有。”我笑了笑，替他拉了拉被子。

他凝視著門口，忽然道：“今年的櫻花，開得好。”說著，他支起子，道：“我想去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扶他到庭院前的迴廊上坐了下來。自己也在他邊坐下。這恐怕是最後一季的櫻花了吧，淡淡的花瓣到飛舞，整個庭院裡都瀰漫著櫻花的清香。總司忽然了一下，用了一個側臥的姿勢，把頭輕輕枕在了我的上。

他抬頭著天空，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帶著花香的空氣，笑道：“好舒服啊。”的花瓣，旋轉著輕拂過他的臉頰，他的長髮，留地沾在他的服上，我一笑，手替他整理著被風吹的髮，手指忍不住過他那個可的笑容，停在了那裡。

“總司，要一直微笑哦。”我溫的著那個笑容，低聲道。

他笑意更濃，依舊閉著眼道：“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醒我哦。”我的手指一，還是低低說了聲：“好。”

忽然他低低地說了一句話，“什麼？總司？”，他依舊微笑著，我附下頭，把耳朵在他的邊，依稀聽到他的話語，“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

心中似乎更痛了，我把頭輕輕靠在他的口，一直，一直，直到聽不到他的心跳為止。

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醒我哦。

總司，生活在那樣一個世代更迭、洪洶湧的時代裡，一定很辛苦吧。如果已經很累了，就請安心地合上雙眼，不要再憂心那些紛擾的世事，好好休息吧。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就是遠遠隔了生死，也一樣會花紅水流，一樣的吧。也許你能在另一個世界裡，穿越冗長的黑暗，尋獲失的花與水，得到永久的寧靜和解。

抬起頭來，隻見櫻花舞，的八重櫻，在風中的最後一段舞，於那年夏天來臨之前，絢爛地淘空了所有生命，攝魂奪魄，生命最後一段的飛翔，舞得傾國傾城。

我已經忘了自己是怎樣呼喚司音，怎樣又回到了這個我所悉的，現代，某城，這座做前世今生的茶館。

待我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司音那雙異的眼眸，淺紫和銀灰，不帶半點緒。

“小，你冇事吧？”飛鳥關切地彎下腰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那種心痛的覺似乎還縈繞在心間，我站起，慢慢走到窗前，抬頭去，天，還是那麼的藍。

“我姓沖田，那個，名總司。”年純淨溫的微笑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總司，即使……在那個世界，也要一直微笑哦！

因為-----我最喜歡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