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存在即合理（完）

將三份檔案隨便地扔在地上, 白若遙雙手在口袋里, 笑瞇瞇地離開這家公司。

然而就在他走出辦公室的一剎那, 大火熊熊燒起。

辦公室所有的東西全部被燒灰燼, 整棟樓都燒毀了。附近的玩家立即使用異能撲火，一個娃娃臉青年毫無愧地離開走出這棟大樓，彷佛這場火和他從沒關系。

又有幾個玩家發現起火，急忙跑來救火。

人群中，只有這個高瘦的影逆行著, 離開著火的大樓。

大火被撲滅，白若遙轉過頭, 看向漆黑的樓房以及那從樓房后方若若現的月亮。

他再轉過，沒有回頭, 揮了揮手。

黑夜中，濃云隨風而散, 一明月高照于空。天空之下，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有人攜著疲憊的軀，趕往一個曾經被稱為家的地方，想尋回地球上線前那些普通簡單的日子；有人還沒從噩夢結束的喜悅中醒悟, 他們靠在街頭, 著那月亮。

就像四個月前，當黑塔宣布回歸地球的那一刻，站在廣州塔的頂端，那個黑發回歸者看到了久違的月。下意識地遮住了眼睛, 竟覺得這月比還要刺眼，刺得竟然不知為何，流出了眼淚。

當在每十分鐘就得參加一個新的黑塔游戲，幾乎無法得到休息的日子里，利用這一個個的十分鐘，從緬甸一路趕回廣州。

當被極見面的母親懇求，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妹妹，并保護時，看著瀕死的母親，做出了約定。

殺死時間排行榜第一名，毫不猶豫地復活那個孩。

對方的眼中是陌生和驚訝，緒萬千，唯獨沒有喜悅。

最后當那個孩在一次游戲里地想要殺了自己，從背后捅出那把刀時，竟然只是說了一句：“你太弱了。”

慕回雪用手握住了那把刀，這刀還是送給孩的，是一把良道。普通的刀本無法刺破的皮，只有道能夠讓流。

染紅了刀刃，慕回雪低頭看著眼前的孩，松開被割開的手，笑著問道：“不是說要一起回去看月亮的嗎。”

孩害怕地抖道：“對、對不起……”然而話音剛落，刀再次向前捅去。

的反應大于一切，親手殺了自己的妹妹。

兄弟舉戈，母子相殘，回歸者的世界里，一切都顯得無比自然。

一切終究結束，無論是仇恨還是淚水，都會被埋藏在新世界的到來中。

廣州高速收費站旁的加油站里，唐陌用油桶裝了一些汽油，遞給傅聞奪。傅聞奪靠在車門旁，接過油桶后，打開車子的加油口，將油倒了進去。汽油的芬香味很快彌漫在空氣里。

唐陌在加油站里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一本地圖本。從廣州到蘇州，開車得花半天，這還是不清理沿途高速路上擁堵的車輛的況下。

是的，唐陌和傅聞奪決定回蘇州，或者說回北京。

本來唐陌二人想帶陳姍姍、傅聞聲一起走，前者卻決定和風城一起回上海，回到自己的家鄉，后者則是想先去南京。傅小弟的外祖家就住在南京，母親那邊的親戚都在那。他還是想回去找找，說不定能再找到一些親人。

車子在高速路上緩緩行駛，唐陌坐在副駕駛上，轉首看向窗外。他按下車窗，只見東邊的天空漸漸蒙亮，天空的最上層還是深邃的藍，下層與大地連接的地方卻已經泛起了一淺淺的白。

風穿過窗戶，將唐陌的頭發吹著向后。

唐陌：“你會菸？”他以前沒怎麼見過傅聞奪菸。唐陌將車上的煙拿了起來。這輛廢棄的車上放了一些原主人的雜，大多數東西傅聞奪都收起來放在了后備箱里，只有半盒湮沒放。

傅聞奪看了一眼：“很。你不會？”

唐陌搖搖頭：“初中叛逆的時候嘗過一次，太嗆了。”雖然這麼說，唐陌卻拿出一菸，點了起來。他的手指間閃起一道火花，煙很快被點燃。剛了一口，他就皺起眉頭，扔到窗外。

“部隊里不讓，地球上線后我才試了一次。”傅聞奪轉了個彎，道：“不過以后應該也不會了。”

唐陌沒說話，把煙放了回去。

傅聞奪沒說，他第一次菸，是地球上線后的第一天。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國家某機辦公室，發現里面空無一人。不僅如此，整個辦公樓，只有一個年輕的士兵抖著跌坐在地上，所有人都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世界末日，給了傅聞奪極大的力。

唐陌當時非常冷靜地回家，決定去找自己的好友，確定朋友的安危。傅聞奪想的卻是：真的完了。他的上肩負著整個國家的擔子，他知道事的嚴重。所以那時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走到那唯一僅存的年輕士兵旁，從某軍朋友的屜里練地拿出了對方藏起來的煙，遞了一給對方。

苦干燥的菸味纏在鼻間，傅聞奪稍微咳嗽了一聲。

知道的真相越多，看到的事實越多，所承的力也就越大。

所以傅聞奪急切地找尋一切資料，想知道黑塔的真相，甚至不惜危險越半個華夏，到上海找線索。這才上了唐陌。

不過這些已經過去。

傅聞奪：“我累了。”

唐陌轉頭看他，沒明白他的意思。

累？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沒什麼。

傅聞奪一腳踩了剎車，解開安全帶：“你開車吧，唐陌。”

唐陌：“……”

唐陌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下車換了個位置，自己開車。等他開了一會兒，聽到了一陣平穩的呼吸聲。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只見傅聞奪坐在副駕駛上，不知何時閉眼睡著了。他睡得并不死，雙手微微抱，但是神很平靜。

唐陌的心微微一，他放慢了車子的速度，同時將車窗拉上。

傅聞奪是真的累了，也終于可以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兩人回到蘇州。

這是傅聞奪第一次來到唐陌的家，他并沒有隨意走，而是站在門口換了鞋。唐陌自己換完鞋都覺得好笑：“太久沒回來，地上都是灰。”結果一回頭看見某個男人正好換了鞋，他一愣，接著道：“你作真快。”

在唐陌的帶領下，兩人打掃起了房子。

蘇州的人非常，兩人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小區里除了唐陌和傅聞奪，只有兩個人了。

空的城市里，一切顯得荒涼又陌生。

唐陌完了一扇窗戶才想起來自己可以用異能啊，但隨即又想到……他還真沒有可以用來打掃房子的異能。“過幾天我們去北京，還要打掃你家？”

傅家的房子可比唐陌家大了好幾倍，這真要打掃起來，還費時間。

“我們以后是住北京還是蘇州？”

“都可以。”

反正住哪兒都一樣，不過這牽扯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傅聞奪：“你以后做什麼？”

唐陌愣住：“啊？”

傅聞奪解釋道：“職業。”

唐陌：“……”

他竟然無言以對。

被問倒許久，唐陌默默道：“……圖書管理員？”

傅聞奪笑了。

唐陌：“……”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別說以前，現在，哪怕是未來，圖書管理員也是個鐵飯碗！

傅聞奪：“還是長住蘇州多點吧。”

唐陌：“為什麼？”

傅聞奪想了想：“就業競爭力小？”

唐陌：“……”

沒被狼外婆剝皮吃了，沒被圣誕老人碾死，沒被紅桃王后做花，沒被馬戲團團長捉回去當寵。

全世界最強大的正式玩家唐陌萬萬沒想到，自己要面對的，是一個嶄新的、需要重新競爭就業的世界。

“你覺得還會有公務員考試麼？我蠻擅長考試的。”

傅聞奪看著青年認真的模樣，沒忍住低頭輕吻了一下。

“未來，只會更好。”

“嗯。”

人類的存在，即為合理。

當唐陌在面對黑塔，說出這句話時，他就已經看到了那屬于人類最明的未來。黑暗曾經籠罩在這片大地上，可屬于人最閃的從不是漆黑，而是最燦爛的輝。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