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度森林。

這裏是名利與死亡共存的大地，也是唯一除卻黑暗生、其他所有種族和平共的地方。

無論是靈、侏儒、巨人、亡靈、人族還是人類，亦或者是劍士、法師、牧師、騎士、手與獵人，他們在這裏以傭兵為生，獵殺或者捕獲，埋葬各種黑暗生或者被它們埋葬。

這裏是黑暗生集居的大本營，殺戮和逃亡標注著這一塊熱的大地，傭兵工會也坐落在距離爾度森林最近的尼爾斯小鎮上。

這裏是傭兵的世界——

沒有法律，沒有約束，沒有管製，強者自然為王。

披著黑鬥篷的年踏進高大的傭兵工會會館，裏麵極為寬大，巨大的魔法陣玄妙地懸掛在屋頂上，圓形的陣盤不不慢地旋轉，上麵井井有條地羅列著各種容：最新的任務排行、最難的任務排行、最強的傭兵團或傭兵個人排名。

底下是黑魔法石鋪的長櫃，質地極為堅，各類種族的工會人員在那裏迅速地理各種任務。

再往旁邊，就是站得麻麻的、等待接任務而抬頭盯著任務榜的傭兵們。

年頭戴著兜帽，帽子極大，他隻出一個蒼白的下和淺淡的薄，穿過擁的人群，他直接走向發布任務的櫃臺，然後把手裏四五個金幣放在桌子上，了一張紙條。

這個櫃臺的工會人員是一個侏儒姑娘，留著金的卷頭發，有著侏儒特有的高和細膩的皮，神幹練而淡定，對著年不風的裝束沒有出毫奇怪的表，而是很平常地把櫃臺上的金幣和紙條拿過來。

“收集新鮮死骨？”侏儒姑娘看著紙條容愣了一下，難得好奇地多說了一句，“這個東西可不值錢。”

然後往下看，標明了大量。

對方不出聲，侏儒姑娘隻好公事公辦地接著說，“一共五個金幣，折合2000紀元，取百分之五的手續費，懸賞金額就是1900紀元，任務容是，收集大量新鮮死骨，怎麽聯係你？”

年又遞了一張紙條。

七街十號。

侏儒姑娘麻利地理完任務發布，把一枚刻了72364數字的徽章遞給他，“有人完任務之後，會直接把東西送到你留下的地點，到時候你把這枚徽章給對方，我們確認沒問題了，就會把報酬付給對方傭兵。”

一個e級五金幣的任務，幾乎是在任務發出的瞬間，就被人接了下來。

“看來你發布的任務很快就會被完了，”侏儒姑娘微笑，“祝你好運。”

年把手回鬥篷裏，抬頭看了看懸在頭頂的陣盤，他看見自己的任務剛下了最新任務榜，任務後麵附著接任務的“曙傭兵團”名號。

並沒有出現追殺他和教母的任務發布。

年稍微放下心，轉離開了擁的傭兵工會。

七街非常破爛，在尼爾斯鎮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貧民窟，整條街就是一號街完的對立，這裏破敗、骯髒，空氣都燥熱又惡臭，多的是人睡在大街上，一半都帶著傷，躺在那任傷口在空氣裏腐爛。

年低著頭，步子不快不慢，繞過滿街的事和躺著的人，一直走到盡頭，他才小心翼翼地推開薄薄的木門，輕聲地喊：“教父。”

裏麵非常狹□□仄，擺了一張床之後就沒有多餘落腳的地方，秦茶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隨意一，骨頭就劈裏啪啦往下掉的場景，非常幽怨且無聊。

聽見長羲的聲音，立刻彎下腰想把地板上的骨頭撿起來給自己裝回去，然而作太急，這一彎腰幾乎掉了半個骨架子。

秦茶：……真是嗬嗬噠。

“教父。”

長羲一進門，單膝跪在秦茶麵前，微低下頭，手非常耐心細致地把掉落在地上的骨頭一個一個撿起來，黑的骨片在他白皙的長指裏夾穩，然後再擱置掌心，十分妥帖。

差不多撿齊了，長羲拿出一骨頭，想要替秦茶放回正確的位置裏去。

秦茶頓時想起第一次長羲幫自己搭建骨架的場景，那個時候和長羲剛掉落在爾度森林，從半空中砸下來完全把整個骷髏架拆零件，黑的骨頭零零碎碎地掉了一地，別說長羲搞不清楚秦茶哪骨頭應該放在哪裏，自己都很懵。

當時長羲就是角抿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可是經過這幾天，他已經可以閉著眼幫把骨頭放好了，但是秦茶總覺得，有些別扭。

普通的指骨也就算了，有時候連肋骨也是他搭的，他會慢慢挲著的骨頭，然後輕地放上去，帶著他掌心的溫度，暖烘烘的。

十四歲的年做這種枯燥詭異的事，臉上總是格外的耐心溫，在骨頭的時候，那神太過繾綣安寧，仿佛他的不是一塊冰冷的黑骨，而是人溫熱的皮。

“……不用，我自己來。”

秦茶總覺得不自在，出手，想要把長羲掌心的肋骨拾起來，還沒到，指骨就先“啪嗒”掉了下去。

秦茶：……

馬丹這個不爭氣的子骨。

長羲彎起角，年明亮的眼睛滿滿都是秦茶那架黑咕隆咚的骷髏，從很久以前長羲就明白教母子裏有一點奇怪的迷糊，堅韌而正直，言清冷，但總會有些意外的舉措，讓人忍不住心底裏快樂溫暖。

好喜歡。

很喜歡怎麽辦。

而尷尬的秦茶在哀怨地糾結：死氣太薄弱了，完全沒辦法粘合自己的骨架進行任何作，迄今都還在為自己可以傳送兩個人跑這麽遠的距離驚訝——不死殿在大陸北端，而爾度森林在大陸南端，中間橫的路程何其遙遠。

遙遠到主城的人估計都想不到，他們已經到了南端爾度。

長羲一直彎著眉眼笑，他撿起秦茶的指骨，先替把指骨放好了，才把最後一肋骨穿過秦茶寬鬆的大鬥篷，輕輕架回正確的位置。

他的頭靠近的骨，溫熱的氣息會穿過骨，與極致的死涼完全不一樣，溫暖得會讓秦茶不控製地微微靠近。

他架完之後，又細心地替把鬥篷合攏，秦茶一深黑的鬥篷，遮蓋了所有出一顆骷髏頭，轉了轉，整個都在“喀喇喀喇”地響。

這種聲音慎得慌。

長羲爬上床，然後輕輕抱起秦茶摟著放在床上，他自己躺下來，黏過去，一隻手攥了的角，一隻手橫過腰，到另一隻手，然後臉輕輕在肩胛骨的地方。

秦茶愣了一會才問：“你在幹什麽？”

長羲微微了，沙啞地回答：“午睡。”

前些日子一直昏迷，昨晚才醒過來的，一夜沒睡。

“你長大了，”秦茶嗡嗡地說，“自己睡。”

長羲：“我不。”

秦茶：……

可是年你抱著一架骷髏不嫌硌人嗎？

秦茶微微嚴肅地說，“自己睡，你已經不聽教父的話了是嗎？”

結果長羲了秦茶冰涼的頭骨，低了聲音嘟囔：“教父我這幾天都沒休息，好累。”

秦茶一下子啞口無言，長羲心滿意足地蹭著秦茶睡了。

下午醒來，長羲彎著腰把床底下的木水壺掏出來，準備出去找水，秦茶突然問，“安卡，害怕嗎？”

害怕這樣顛沛流離、殘忍腥的世界嗎？害怕這樣冷的骷髏架子嗎？

長羲回，他漆黑的眼都是滿足的笑意，“不會啊，”他的嗓音越來越低沉，漸漸褪去年的清朗，“我很喜歡。”

和在一起做什麽事都很喜歡。

秦茶看著年真誠熱烈的神有些無奈，沉默了片刻才想起來問他：“那天發生了什麽？”

長羲低眼，濃的睫羽微微了，他抿著角，一副拒絕回答的沉默模樣。

“你不願意說，我不勉強你。”

秦茶的嗓音很平靜，並不能靠正常的聲帶振發聲，傳音出自魂音，總有些飄渺不定。

“但我還是希，你向往明。”

——求不要黑化，求不要報社，埃維的死亡已經捅了很大的簍子了！

長羲低著頭，秦茶看不清這個年的神，靜默片刻，才聽見他有些委屈地說，“他要吃我。”

秦茶原本十指握，聽見這句話差點沒把自己手指骨拆了。

年後麵的音變得平靜又冷漠：

“我是祭品，不死殿的祭品。”

被焚燒的苦楚至今一想起來都會讓他不自地搐，被放，被撕咬，被各種奇怪的生寄生，試驗千奇百怪的黑暗魔法，生存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可是他也不會死亡，他為裏克眼裏最完的祭品——為了求得永生而祭獻給“詛咒的左眼”的祭品。

所以裏克給他取名：安卡。

秦茶想起這個世界的設定頓時反應過來——

荷魯斯的左眼，

給予神明的庇護，

給予至高無上的君權，

給予複活與重生的不死，

它帶來了貪婪、掠奪和屠殺，

如同詛咒催生*而束縛高塔。

而安卡，同樣有著重生和永生的象征，給予他這個名字的人，隻是把他當做純粹的、向往不死的手段。

他的存在頓時顯得非常悲涼。

秦茶本無法想象長羲究竟經曆了多苦難，看著年瘦削的脊背，同樣想起被棄的瞎子長羲，忽然覺得長羲對於自己何其殘忍——

他在現實裏究竟是經曆了多不堪，才會在自己築就的世界裏，依舊耿耿於懷並回地折磨自己。

“你……”秦茶微不可聞地輕輕歎了一口氣，“換個名字可以嗎？”

長羲頓時抬了頭，眼睛發亮。

“你長羲好了，”黑的骷髏坐在床邊，空的眼眶無法看出任何表和緒，的嗓音沉靜安寧，“長久的長，羲馭的羲。”

那是亙古的太。

《《《《《《《《《《《《》》》》》》》》》》》

一年後。

米婭慌慌張張地推開院子的木門，喊裏麵的人。

“茶子姐姐！”米婭是一個長相十分致可的靈，背著一把長弓，背後是一雙薄如蟬翼的小翅膀，此刻因為慌張而微微前後扇抖著，“長羲出事了！”

這一年來長羲總會帶些死骨給吸取死氣，再加上自己慢慢修整修煉，在遇見這個小傭兵團的時候，秦茶已經擁有*了，隻不過臉青白得和僵沒什麽區別。

長羲以人類騎士的份加這個剛立的小傭兵團，團裏人不多，團長是人類劍士銀瑜，米婭是靈手，輝格是侏儒獵人，還有秦茶一個相當於掛空職的“人類”法師。

他們昨天接了一個絞殺冥蛇的任務，難度很小，秦茶作為一個“重病的人類”，被團長留下守院子。

“怎麽了？”秦茶放下手裏的針線，幾步過來，“他人呢？”

“被冥蛇咬了。”

回答的是團長銀瑜，他型高大，糾結，架著臉蒼白半昏迷的長羲，從門口穩步進來，對著秦茶解釋，“我幫他清了蛇毒，不大事，但估計還要睡上半天，你好好照看一下。”

米婭愧疚地說，“都怪我，我走了神，才害得長羲被咬。”

靈的眼裏掛著淚，難過得要死。

秦茶和長羲在外人麵前是姐弟的份，米婭喜歡長羲，秦茶是知道的，畢竟這姑娘一逮到機會就在這裏各種獻殷勤。

“沒事，”知道長羲沒那麽容易掛的秦茶從銀瑜手裏扶過長羲，“我帶他進去，今晚不和你們一起吃飯了。”

看著米婭咬著一臉忐忑的模樣，秦茶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別在意，他不會怪你的。”

十五六歲的年每天都在飛快地變化，無論是樣貌還是高，都越來越高大，他相貌本就是令人驚豔的漂亮，時間把他的容貌磨礪得越發深邃英俊，殘留的許年味道讓他更加迷人。

被小姑娘喜歡上很正常。

有種我家年初長的欣。

長羲皺著眉頭睡不安穩，秦茶守到大半夜，確定長羲狀況沒有異常才離開。

後半夜，秦茶就被長羲的嘶吼聲驚醒了。

那聲音低沉厚重，在嗓子裏得變形的聲線，痛苦的、哀戾的，像利爪撓過木板讓人耳朵備折磨的吼，聲音的主人在曆經無法想象的痛苦。

秦茶穿著睡直接跑向隔壁屋子，剛推門，迅疾的黑影就突地從床上一躍而下，直接把完全沒有防備的秦茶整個人在了地板上。

秦茶到了一口冷氣，背脊撞擊在堅的木質地板上，全仿佛像散了架的疼痛，事實上，亡靈修煉出來的也確實非常非常脆弱，近戰必掛、搏必輸。

這樣突然被下來，前幾秒隻能顧著錐心的痛，剛緩過來，就看見長羲近在咫尺，掙紮至扭曲如鬼的臉。

長羲的手撐在秦茶耳邊，著一頭鋪陳開來的銀長發，整個子摔在上，他似乎在強烈克製自己不再去靠近秦茶，一張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臉已經扭曲至極，睜大的眼睛眼白一點一點被黑吞噬，快要被黑完全湧沒的時候，秦茶喊了他一聲：“長羲！”

他從來沒這樣失控過。

秦茶覺得長羲白天絕對不僅僅是被冥蛇咬了這樣簡單。

秦茶的聲音讓他有瞬間的清醒，黑白分明的眼印著底下那個人姣好的麵容和聖潔的銀長發，汗水“啪嗒”打落下來，砸在秦茶的臉上，然後又順著的臉龐下流淌，昏黃的燭火側麵照亮那條亮的痕跡。

這個人上，沾染了他的味道。

他瞬間興到發狂。

秦茶手推他，這家夥力氣大得嚇人，再去看他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眼睛全部轉黑隻在一剎那，他的表平靜下來，有些沉的，純黑的眼也完全沒有任何緒，深沉而安靜地看著。

秦茶一個激靈，平靜下來的長羲讓覺得危險到了極致，極為快速地張，吐出短促的咒語。

“刷——”

半空中出現無數條黑的藤蔓，彎曲地纏繞著長羲的腳踝，然後是小，手臂，再慢慢地把他拉往高。

察覺到長羲的和自己在逐漸分開，秦茶略微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長羲突然強行出了一隻手，握住的手指，他整個拚命往下，另一隻手也纏過來抱住，幾乎是瞬間，藤蔓突然瘋狂地卷起來，把秦茶和長羲，一同纏了、不通風地掛在了高。

秦茶：……等等，剛剛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長羲咬住了的脖子，狠狠地，尖利的痛。

“嘶——”

然而他似乎由不滿足，刺地咬著的，從脖子一路漉漉地往上，然後上的，齒相之間，他竟然還能滿足地、沙啞地喟歎。

秦茶：……媽了個蛋！！！！

可意識到對方在吸食自己的死氣之後，秦茶整個人忽然就冷靜下來，長羲隻是著的，發現位置不夠大，他才出舌頭微微撐開的。

這個過程痛苦至極。

他擁了秦茶，開始難耐痛苦地低吼，可他依舊不放開一分一毫，地占據的瓣寸土不讓。

痛苦而又充滿難以言喻的快，沉湎於罪惡卻無法自拔。

死氣一點一點被長羲剝奪，秦茶艱難地在他背上移著指尖畫著魔法陣，沒有以往這樣強勢的力量，現在必須借助陣法，蠕著瓣，卷著舌頭盡量清晰地吐出咒語。

可是的作對於長羲來說，更像是鼓勵般的回應，的瓣不斷著他的，這種令長羲越來越興，他驀地把舌頭了進去，刮過熱的壁，年對於這種技巧似乎無師自通，片刻就能抓出要領吮吸著的舌尖和瓣，來回纏攪。

空氣開始燥熱，曖昧的水聲和刺激的驗讓秦茶整個人都在發麻，發現自己得不樣子，咒語也因為長羲的突然進攻而支離破碎。

然後更加深，他的手摟秦茶的腰，那種力度仿佛是要把碎在他的裏，和他得越來越，舌尖被拉扯得酸，甚至出現缺氧的息。

……可是……

莫名其妙地回吻了。

隨著死氣的快速流失，剛塑好的皮從腳踝開始慢慢溶解，疼痛跟隨著令人發麻的快卷的秦茶腦子一片漿糊，直到腐爛至小，秦茶被劇烈的疼痛刺激得驟然清醒，才把完整咒語念完。

長羲背上的陣法發出了微，他一下子就停住了作，整個人下來，趴在了秦茶上。

他的瓣還著的角，溫暖地包裹著的舌尖，秦茶推開他的手懸在半空許久，才輕輕把他推開。

那一剎那覺得自己大概要完。

長羲親吻的時候，特麽的是有反應的，有在。

不排斥，甚至是有點喜歡。

恩，要完。

秦茶悲痛地給自己下了判定書之後，想了想自己幾百歲的年紀和長羲不過十五六歲的差距，搖搖晃晃站起來，拖著自己半殘的，滴滴答答流了一路的，生無可地把自己送回房間。

大概是自己沒有男票所以特別寂寞。

所以！主任說得對！做什麽單！執行完任務決定乖乖去相親！

門被輕地關上，原本應該昏迷的長羲，驀然睜開了眼。

那天晚上他又畫了一幅畫。

麵容清秀的人皺著眉頭，眼神清冷又奇異地迷離，微張著，漂亮的鎖骨上有靡麗的牙印，在不滿地看著他。

十五六歲的年抱著畫睡在床上，做了長大以來第一個香豔的夢，夢裏的如玉，清涼的，著他熾熱的。

空氣裏彌漫著古怪的麝香氣味，長羲抱著畫息著，神晦暗至深。

他給畫又添了幾筆，加了個致的籠子。

——我想親手為你築牢籠，親吻你，占有你。

——我想你，永生或者死去，都囚於我的亡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