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手機邊框，紀澤心跟著年的笑臉一起放松起來，輕巧地勾起角。

看來是他想多了。

這哪是瓷娃娃啊。

分明是一只乖乖小小，爪子卻格外鋒利的貓。

窗邊月明亮，年披著一條反季節的厚重外套，袖子掩起，邊映著一抹不健康的蒼白。

木白白沒什麼，象征著收的貴賓席上小貓三兩只，黑評一過來得連一都看不見。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仍舊亮著。

仿佛一束懸在天空盡頭的暖，烘得手心發暖，含在邊都是滾燙的。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房間沒有開燈，青年周裹在粘稠的黑暗里，用力了眉心。

果然，人越缺什麼，就越凝什麼。

重新打開彈幕，上面依然有不辱罵的消息，還有人聲稱木白白是演員，故意坑Fade。

紀澤修長的指節劃過手機，落下一聲不耐煩的輕嘖。

他打開個人電腦登上游戲，從本地里導出對局記錄，做了個簡單的剪輯整理。

這還是他第一次去管旁人的閑事。

*

前期男刀的優勢實在太大，一把游戲干凈利落地贏了下來。

魔法貓咪給穆白發了個好友請求，方便以后約著一塊打游戲。

【布谷今天也要擼鐵】：我查了戰績，你這賽季勝率不錯，開始認真玩了？

【拜托我想玩琴】：嗯，做直播了。

【布谷今天也要擼鐵】：好的，你現在正直播吧，先關一下錄屏唄。

【拜托我想玩琴】：怎麼了？

【布谷今天也要擼鐵】：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一名職業選手？

穆白一愣。

第十一章

穆白依言關掉英雄聯盟的錄屏，只留了副屏幕，布谷的話一句句地發來。

【布谷今天也要擼鐵】：我們是一支正在招收青訓隊員的LDL戰隊，我覺你的打法很適合職業，有沒有興趣日后參加青訓？

【布谷今天也要擼鐵】：有工資的。

穆白沉默片刻，敲字問。

【拜托我想玩琴】：什麼是LDL，青訓又是什麼？

布谷：……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能夠高勝率打上鉆一的玩家，居然連LDL和青訓都不知道。

LDL是隸屬于LPL下層的次級聯賽，自升降級賽制關閉后，LDL更大程度上是LPL選手的儲備營。

如果能在LDL打出彩，就很可能得到LPL遞來的橄欖枝。

布谷看中穆白，自然是希他能加LDL隊伍。

十七歲是很適合電競選手培訓的年紀，有一定辨別能力，十八就能上賽場，足以看出選手水平究竟如何。

即便是青訓，最低的要求也至要比賽服宗師或是國服王者。

穆白的鉆一還遠不夠格。

對于招募穆白，布谷只相當于預約了個坑。

段位差距擺在眼前，布谷見過的天才年不計其數，十七歲的穆白遠不是段位最高的。

但穆白卻是他見過，最接近職業選手的路人。

年上沒有這個年紀孩子常有的傲慢，他可以為了團隊犧牲，卻也能在要關頭拿出刺客，為刺向敵方心臟的尖刀。

風格如此多變的玩家，布谷只在另一人上見到過。

現在，那人已經為了聯盟第一人，名字高懸于名人堂的Fade。

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抓住穆白，以后很可能就再也不到他了。

*

對于布谷的提議，穆白不心是不可能的。

畢竟那可是登上職業賽場。

但現在賭約沒有結束，還有直播合同背在上，段位也沒達到最低要求。

路要一步步走。

告別布谷，穆白重新開了屏幕，全心投排位里。

前幾把晉級賽的失敗仿佛驅走了上所有的霉運，穆白開始一路連勝，丟掉的勝點迅速補了回來。

看著即將重新開始的晉級賽，時間已經到了夜晚十二點。

比賽還有五把，即便全勝，也至需要三把游戲的時間。

手機輕震，室友吉慶朝他發了消息。

【吉慶】：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我去公站接你。

隔著文字，穆白仿佛看見吉慶的獷大臉，和小眼睛里關切的神。

穆白總是覺得之有愧。

【穆白】：不用啦，我今晚在公司休息。

看著手機，吉慶久久沒有作，臉上浮現出一抹鮮明的擔憂來。

他本以為年從事的是模特藝這類工作，后來只聽說是什麼主播，電腦游戲上的事他也不太明白，只是覺這份工作實在有些辛苦。

玩游戲哪能吃飽飯呀？

當吉慶問出這個問題時，穆白手指微蜷，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眸子底部突地浮現出一抹尤為溫暖的笑意。

“無論能不能賺錢，我都會繼續嘗試的。”穆白聲音很輕，“更何況，現在的環境已經比我以前比賽的時候，好上太多了。”

以前比賽的時候？

吉慶看著年稚尚存的臉，咽下滿腹疑問。

但穆白喜歡，他為室友，也無法再勸。

【吉慶】：好，早睡。

穆白熄滅手機屏幕，看著即將晉級賽的提示，不再猶豫。

按下了開始匹配。

*

屏幕幽暗地亮著，映出海鹽蓋略顯蒼白的臉。

今天是休假日，他難得沒有去酒吧，而是窩在家里，一遍遍地刷著某個名為【拜托我想玩琴】的國服賬號。

賬號從半個月前開始進排位，而后勝率一路走高，最近幾把更是瘋狂連勝，綠的勝利字樣鋪了滿頁。

他打開直播間，心里不斷祈禱那個主播能夠失手，只看了幾分鐘就怒不可遏地關掉，很快又忍不住點開。

短短幾天里，木白白的進步可謂飛速。

從一開始連刀妹E都不會躲的新手，到如今用刀妹都能秒E控住多人。

距離賭約結束還有二十多小時。

但他看不到任何贏的希。

私信欄紅點已經快到了99+，海鹽蓋指尖猛地一，幾乎是提心吊膽地點開。

【找到你了，準備兌現承諾了吧？5000蜂，別想賴賬。】

【還登陸呢，我們都看到你進小白直播間了。不履約是什麼分心里有數吧。】

【人家小主播那麼努力直播到半夜了，你好意思跑路？到賬5000，不然舉報你欺詐。這個號花多了吧，忍心就那麼被平臺封掉嗎？】

類似的消息幾乎滿了后臺，即便他剛剛清理過，又很快會接踵而至，連綿不絕。

他很困了，卻不敢睡。

只要一閉眼，他仿佛能看見別人找上門來，打賭給錢的字樣漆在大門上……

海鹽蓋邊刺痛，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咬破了。

*

水汽蒸騰。

溫熱的水流沖刷在線條分明的上背，水珠凝聚線，落在紀澤拔的鼻梁。

關掉花灑，青年邁出浴室，模糊著水霧的鏡子映出一張面無表的臉。

好看自然極為好看，但染了的發梢低垂，住眉宇，卻突兀地生出一分冷來。

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叮咚，紀澤打開手機，聊天欄里多出一個新消息。

【英雄聯盟方】：謝親親的舉報，這邊已經接收功，并且確認視頻中存在“演員、縱對局”等行為。請耐心等待方回復~

他不僅發了原版，還發了剪輯標注，如若這都看不出來，方也不用再維護游戲環境了。

紀澤合上手機，干臉上水珠。

鏡子里的青年陡變，又恢復往日慵懶平淡的模樣，紀澤套上換洗，回到宿舍。

讓他意外的是，他的個人電腦仍在微微發亮，映著出發前打開直播的畫面。

小主播還敬業，幾乎已經直播整天了。

對局接近尾聲，木白白的詭妖姬WQER一套一秒殺對面AD，帶領隊友踏上高地，終結一場比賽。

他眼底掛著疲倦，現在時間已經晚上十二點多，對于早晨八點開播的穆白而言，直播時間已經過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