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眼鏡男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小純失蹤的那一天。”

噩夢中偶爾會發生這樣的況。

噩夢終究是噩夢，有很多無法確定、荒謬的東西。比如在這個噩夢中，他們只能在荒廢的街道、書店和玩偶店三個場景中轉來轉去，而現實當然不可能是這樣的。

有時候，隨著任務者對于噩夢的探索，或者對于噩夢的主人的刺激，噩夢就會發生改變。可能出現新的可探索的場景區域，可能出現新的人，可能……

就如同現在，吳這個噩夢的主人，在夢中回憶起了過去發生的事。

這些規則，對于任務者而言，并不是非常明確的。因為每一個噩夢都不一樣，每一個窄樓的居民，都有著屬于他們的，獨特的過去和由此衍生的獨特的噩夢。

在噩夢中會發生什麼，不同的任務者，甚至會有著不同的經歷與驗。

這種復雜的局面，再加上任務者們對自己在噩夢中的經歷總是諱莫如深，噩夢的規則就了難以辨清的各種流言，誰也不知道其真假。

不過如果要讓徐北盡來說的話，這些規則，對于他們這些扮演者，是非常明確的。

什麼呢？

就是臨時加戲或者改戲。

扮演者是在主腦提供的劇本中進行扮演的演員。他們上有著重重的束縛，阻止他們做出與劇本不相符的作。

但是任務者們并不是。

任務者們在噩夢中橫沖直撞、肆無忌憚，有時候就會走出主腦的劇本范圍之外。

這個時候，主腦就不得不隨機應變，對既定的劇本做出調整。

而對于扮演者來說，這同樣是一個機會。因為，調整之后的劇本可能會出現一些疏或者矛盾，這可就是扮演者自由發揮、暗中給任務者提供線索的好時候了。

不過這和徐北盡無關。

這種臨時加戲，那基本都是給主角或者重要的配角的。

他一個群演？

想太多了，不可能得到群演加戲的。

此時，因為玩偶店場景的突然變化，所以直播間的觀眾也發出一陣驚呼。

“哇！好突然！布景好棒！”

“真想嘗試一下這個游戲啊……現在的很多解謎游戲都太套路了，還是按部就班的殺人現場、嫌疑人、證人等等挨個調查的安樂椅偵探模式，那都是幾百年前玩的把式了！”

“大佬，大佬，那是因為您太大佬了……對于我這樣的小菜來說，你說的這種解謎游戲一個兇手我都找不出來[瑟瑟發抖]”

“別聊了，那些玩家跟著吳出去了！”

徐北盡也津津有味地看著直播間里的畫面。

其實這個時候，他蠢蠢地有點想出去走走。

因為，此時直播界面上顯示，這三名任務者以及吳，都在名為“吳的回憶”這個場景里。這意味著，現在的玩偶店里空無一人，他完全可以去逛逛。

可惜……

他覷了一眼坐在那兒，像門神一樣的林檎，只能無奈地放棄了。

雖然他不知道群演在不需要進行扮演的時候，走出自己的活區域在主腦那兒算不算違規，但是，在有任務者在場的況下，扮演者做出與噩夢中要求的行為不符的作，那顯然就是違規了！

主腦，真的是……

徐北盡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不在焉地看著直播間的畫面，想法逐漸飄遠，目變得幽深而晦暗。

林檎突然扭頭看向他。

他想，這個時候的徐北盡……就讓他覺得，十分強大，無法匹敵。

這種覺，唯獨只有徐北盡能帶給他。

然而徐北盡卻不愿意和他打架……

林檎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繼續坐在那兒無所事事地發呆。

書店里，兩個男人，都因為對方的存在到了煩惱。

另外一邊，馬尾妹子和眼鏡男，跟著吳一起走出了房間。杠也茫然地從隔壁房間走出來，兩手空空——剛才他還拿著那幾封信，但是隨著噩夢場景的變幻，信件也突然消失了。

馬尾妹子快速地跟他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況，他也點了點頭，明白過來，然后也看向吳。

就好像他們幾個是看不見的幽靈一般，吳不看他們，徑直走到了工作室那邊，坐下，然后開始認認真真地制作玩偶。

那副認真專注的樣子，也不愧他玩偶店老板的名頭。

眼鏡男去樓梯口看了一眼。一樓也已經變了彩亮麗的玩偶店，顯然會十分吸引小孩子的目。

他嘗試下樓，卻好像被空氣墻擋住了一樣，只能無奈地回返，等待吳這邊的變。

過了一段時間，當三名任務者都有點不耐煩的時候，突然……

“爸爸！”

玩偶店一樓傳來一聲小孩的呼喊。

那聲音沒什麼特殊的，就像是兒遇到了什麼事，于是喊了爸爸一聲。并不慌張、并不害怕，也并不開心、并不驚訝。

仍在俯首工作的吳猛地回神，站起來了手，然后回應了一聲：“小純怎麼了？爸爸這就來。”

他解下工作服，關上工作室的門，走向了樓梯，打算去玩偶店一樓，看看兒有什麼事。

三名如同幽靈一般的任務者，也跟在他的后。

就在此時，玩偶店二樓明亮、溫馨的場景像是斷了電一樣，猛地暗了下去。當線重新幽幽地照進來的時候，三名任務者已經回到了那個骯臟、破舊的玩偶店中。

馬尾妹子驚詫地說：“怎麼回事？回憶突然中斷了？！”

第18章 除了你

“兩個可能。”

眼鏡男說。

“第一種可能是，吳失去了那個時候的記憶。可能是因為當時發生了什麼特殊的事，比如他可能眼睜睜看著兒被歹徒奪走，甚至于殺害，這種場景造的刺激過大，所以本能忘了那段記憶。

“第二種可能是……吳不愿意讓我們看到那段記憶！也許就是他對吳小純下了毒手！”

眼鏡男斬釘截鐵地這樣說。

直播間里，推理大佬補充說：“之前玩家們和吳流的時候，他并沒有說，在吳小純失蹤的那天，他其實下樓了。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全程窩在工作室里，本沒注意到兒的況。這個瞞是不應該的。”

馬尾妹子卻皺起眉，看著眼鏡男說：“可是，在他走下樓之前，他的表、作和肢語言都是非常正常的。他了什麼刺激，突然發瘋，要對自己的兒下手？”

眼鏡男卡住了。

是的，這本沒法解釋。一個聽見兒呼喊所以下樓的父親，為什麼會突然一下子對兒痛下殺手？

杠不耐煩地說：“所以，果然還是第一種可能更可靠一點吧。”

眼鏡男顯然是認定了吳就是兇手，這個時候頗為不服氣地想要反相譏，卻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可靠的證據。

吳很可疑——好吧，老板娘也很可疑。隔壁書店老板說不定也有嫌疑。

所以，證據呢？

直到現在，他們仿佛都只是在外圍兜圈子，收獲了一大堆七八糟的線索，卻本無法從中理清思路。

現在他們跟隨吳的回憶，回到吳小純失蹤的那一天，卻仍舊是丁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發現。

為什麼回憶會斷在那里？

這樣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

比如，為什麼有人（疑似吳前妻）罵吳是瘋子？

老板娘對待兒到底是好是壞？為什麼吳要睡在兒的房間里？

為什麼噩夢中會有玩偶追殺他們？為什麼那個玩偶，說要找眼睛？

這些問題，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或許都很好解答。可是他們現在并不知道真相，反而，還要去尋找真相。

一時間，三名任務者之間的氣氛頗為沉重。

他們此時站在玩偶店二樓的走廊上，腳下依舊是踩一下就吱嘎一聲的木板。吳依舊在房間里的床上躺著，或許還是睜著眼睛凝著空氣，仿佛一個玩偶。玩偶依舊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