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得很，不煙連車都不想開了，要不你來開？”

“誒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不煙是你們公公司自己的規定，你煙就是不對，你還不讓人說了？”

司機和婦吵了起來，坐在唐陌旁邊的兩個大學生趕忙勸架。好不容易勸開了，兩個生坐回座位，一個人說：“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哦，你說那個啊，還真是第三天了。”

生一邊玩手機一邊說：“說什麼要淘汰玩家，還不限于游戲方式。這到底什麼意思啊，都三天了也沒什麼靜嘛。什麼樣子算是游戲？我們兩石頭剪刀布算是游戲嗎？”

“嘻嘻要不要試一下？”

“石頭剪刀布！”

“啊，我輸了。那我是不是被你淘汰了？”

兩個生相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有心做公車、繼續日常生活的都是對黑塔事件不甚在意的人，唐陌抵達圖書館時，看到幾千個舉著牌子的人堵在路上和武警們對峙。這些才是對黑塔事件非常在意的人，也是真正覺得黑塔會帶來世界末日的人。

唐陌繞路從后門進了圖書館，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急著回來取東西，空曠的圖書館里沒有其他人。門外傳來游行群眾的口號聲，圖書館里也回著他們的喊聲。唐陌找到自己的柜子，將里面的幾本書取了出來。

他正要離開，突然聽到東南角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

唐陌停住腳步，看向那里。片刻后，他從保安的柜子里拿出一黑防，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向角落。

“誰在那里？”

沒有回音。

約還能聽到角落里傳來有人撿書的聲音，對方把書塞回了書架里，手忙腳的時候又弄掉了一本書。

唐陌走到角落的書架旁，一個轉，喝道：“誰在那里！”

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男人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慌張地看向唐陌，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唐陌握著防的手放松下來，驚訝道：“神……咳，陳先生？你怎麼會在這里？”

神作僵地看著唐陌，干笑了兩聲，把掉下來的書又塞回了書架里。

唐陌皺眉頭：“你是怎麼進來的？”

“東邊那里有個窗戶沒關好……我就是進來看看，看看……”

唐陌回憶了一下，圖書館東邊確實有個窗戶，不過那個窗戶是地的，連接的是地下室，主要為了通風。這神到底怎麼進來的？難道還真是爬窗戶進來的？

唐陌：“陳先生，您這樣我們會很為難，這算是竊行為了吧。”

“我沒有東西！”神急忙說。

唐陌上下看了他一眼，手里握著防，走到神面前的書架，仔細看了看。

確實沒有書，和他三天前離開的時候一樣。

“那您這次進來到底是想要……”

“叮咚！對抗游戲‘到底是誰了我的書’已發。2017年11月17日下午17點52分，玩家唐陌、陳方知安全進游戲時間。玩家已進沙盒，游戲地圖制作完畢，數據載完……”

一瞬間，圖書館外嚷滔天的口號聲消失得干干凈凈。

空的圖書館里，一個詭譎清脆的聲憑空響起，念唱著一首從沒有人聽過的謠。

“啦啦啦，啦啦啦。

一子輕輕打，

兩個玩家過家家。

三天三夜不說話，

天使惡魔想要它。

噓……到底是誰了我的書？”

第三章 媽媽會殺了我的！

不相信黑塔的人，從始至終只是在看熱鬧。他們相信這是政府的高科技研究果，不會對自己造什麼危害。政府總不可能害人吧。哪怕真有什麼事，領導也是人啊，就算天塌了也有上面的人頂著，和他們毫無關系，反正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相信黑塔的人，在第三天來臨時畏懼到了極點。

“什麼是游戲！什麼是淘汰！我們要一個說法！”

“說法！解釋！”

“它是什麼東西，必須給一個解釋！”

游行的人越來越多，堵住了蘇州的市中心，中間還有一些渾水魚的人，想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一些好。哪怕武警們再怎樣警告驅趕，他們也仗著人數優勢不肯離開，死死地圍著白墻，甚至大有破墻而的趨勢。

這樣的景在世界各地都有發生。

華夏算是很好的了，黑塔事件發生前國家部非常穩定，擁有很強的凝聚力和控制力。在一些貧窮弱小的國家，尤其是一些政府威懾力極弱的國家，“黑塔危險派”在第一天就占據了政府機關。

“黑塔是神，它將帶領我們迎來新的世紀。黑塔世紀即將來臨，我偉大而唯一的主，請賜予我們新生的力量！”

“賜予我們力量！”

千上萬的人跪伏在黑塔前，求好的新世紀。

唐陌并不知道這些事。

他手里握著黑防，哪怕服穿得很薄，額頭上也已經布滿了細汗。那詭譎清脆的聲唱著這首謠，他唱完了，空靈高亮的聲音卻在空曠的圖書館里久久回響。

“你聽到了嗎？”唐陌幾乎是從牙齒里嚼出了幾個字。

神早已嚇得癱在地上，糟糟的頭發擋住他的眼睛，當唐陌看向他的時候，只能看到一雙因恐懼而發的眼睛。神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害怕得直往后爬，一直到了墻邊，抱著頭哆哆嗦嗦地說：“那是什麼東西……是什麼……”

唐陌哪里知道。

唱完那首謠后，圖書館里就再沒有聲音。

漸漸的，唐陌冷靜下來。

有的人遇到大事就會手足無措，慌了神。唐陌正好相反。

唐陌天生是個極度理智的人。五年前他的父母一起出了車禍，那時候他才剛上大學，換做別人可能就覺得崩潰了。唐陌卻有條不紊地理了兩人的葬禮，直到一切都結束后才一個人地哭了一場，接著又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

而且自從他前兩天心跳加快、產生焦躁后，他發現自己變得比以前更冷靜了。

唐陌右手拿著防，從G類書架上取出一本又厚又大的書當作盾牌，走到窗邊。

窗外是一片沒有邊際的白。

這是圖書館東側的窗口，正常從這里看過去能看到蘇州市區的主街，還能看到幾個有名的古園林。

唐陌握著防的手更加了幾分，他看似平靜，卻時刻警惕著周圍的靜，每走過一個書架都做好隨時手反擊的準備。

他將圖書館三樓東南西北的窗戶都看了一遍，回到原地。

“我們不在蘇州了。”

神坐在墻角，面驚恐地看向唐陌。

唐陌很不想說出這個答案，但他著頭皮說：“我們現在周圍是一片空白，可這里又確實是圖書館。大概類似于圖書館被人憑空搬到了一個很大的空白房間。我在這里工作一年了，剛才路過服務臺的時候看了一下，我同事的水杯還放在桌子上，和圖書館一模一樣。”

畢竟不是單獨一個人，神聽唐陌說了很多，也鼓起勇氣站了起來。他四看了看，突然說：“啊，這是我上周放在這的書！”

唐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怕這本書被別人借走，藏在這兩個書架中間的隙里。”

唐陌：“……”

原來那些都是你干的！

唐陌是圖書館的管理員，神是常客，兩個人都確認了這里就是圖書館，那肯定沒錯。

唐陌帶神去保安的柜子里又拿了一防。現在一切都是未知的，讓神拿防一來可以保護他自己的安全，二來如果兩人遇到什麼危險，也多了一個幫手。

兩人剛走到服務臺，突然，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從三樓深的書架附近傳來。

神嚇得睜大眼，唐陌也嚇得后背一陣冷汗。

那里他剛剛才去看過，本沒有人！這腳步聲是誰？

兩人握防小心翼翼地盯著前方，后背著墻。那聲音越跑越近，還很不規律，很像小孩在地上一蹦一跳地走。三十秒后，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書架深出現。那是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孩，十一月的深秋，還穿著紅的連，踩著一雙锃亮的紅小皮鞋。

剛才那噠噠噠的聲音就是皮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鬼……鬼啊！鬼！”

神害怕得在了唐陌的后。

可唐陌也怕啊！

……這本不是冷靜不冷靜的問題，這特麼跑過來一個馬賽克算什麼啊！

按個頭來說，紅小孩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模樣。穿著致的小子、小鞋子，連背上的小書包都是迪士尼米妮款，無比細致，看上去和真人沒有區別。唯獨的臉，那上面是一層厚厚的馬賽克。

沒有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

只有馬賽克。

唐陌咬牙齒，制住心底翻涌上來的想一子敲死這個小孩的。

“哥哥，你看到我的書了嗎？”

聲音再如何清脆好聽，看著這張臉，唐陌只覺得骨悚然。

唐陌冷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小孩，沒有回答。

小孩又問了一遍：“哥哥，你看到我的書了嗎？”

雖然這個小孩看上去很弱，唐陌想制服應該非常容易。但鑒于這個地方太過詭異，小孩又一臉馬賽克，很明顯不是真人，唐陌不敢隨便，只能配合。他抿了抿，片刻后，盡量出一抹看上去很和善的笑容：“小朋友，你的什麼書不見了啊？”

“哥哥，你笑得好丑。”

唐陌：“……”

小孩：“我的書不見了，哥哥你能幫我找到它嗎？媽媽好討厭，我最討厭看書了，可是給我買了好多書，那些書好難看，但是弄丟了媽媽就會很生氣。書沒了，媽媽會殺了我的。哥哥，你能幫我找到書嗎？”

唐陌不再故意假笑：“媽媽是誰？”

“媽媽就是媽媽，哥哥，你好奇怪。”

神從背后發出巍巍的聲音：“你找不到書，媽媽……媽媽就會殺你？”

“對啊，媽媽會很生氣。媽媽生氣很可怕的。”

神又說：“那也不至于殺人吧？”

小孩歪了歪頭，右側的馬尾辮墜落下來，落在那張馬賽克的臉上。不知怎麼唐陌覺得，如果沒有這個馬賽克，小孩現在應該在笑。在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自己和神，然后說：“嘻嘻嘻，可是如果哥哥不幫我找到書，我也會殺了哥哥呀。”

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唐陌抿，瞪著馬賽克小孩。

片刻后，他淡淡地問：“你記得是什麼書嗎？我幫你找一找。”

“嗯……”小孩搖晃著腦袋，馬尾辮左右搖擺，似乎在努力思考。“嗯”了很久：“想不起來了！”

唐陌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答案。

忽然，小孩急急地說：“啊，要去上學了。要是遲到，老師會殺了我的。我先走了，哥哥，你要好好幫我找書啊。”說著，背著小書包，再次跑進了書架深。

小孩不見了，這個詭異的游戲卻正式開場了。

唐陌和神原本就躲在服務臺，沒有出去接小孩。在小孩消失的那一剎那，服務臺屬于唐陌的那臺電腦突然亮了起來，兩人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