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AC的教練抓時間給每個隊員強調重點，調整眾人賽前緒，對時一向是沒什麼可囑咐的，教練一般不會浪費時間跟他廢話，今天一改常態地問時道：“Evil有什麼想法？”

時一直在低頭看手機，聞言抬頭：“什麼想法？”

教練沒趙峰那麼謹慎細膩，直白道：“咱們隊都是新人，只有你悉Whisper，有什麼要提的點嗎？需要注意的。”

教練道：“Whisper的打法，你應該最清楚吧？”

時收了手機。

沒人可能比他更悉了。

時當年的醫療師是余邃手把手，一點一點，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帶出來的。時那會兒號稱“小Whisper”，不只是因為他醫療師玩得好，更因為他的游戲路數幾乎完全復制了余邃的。

余邃的習慣打法，沒有人會比時更了解。

時點頭：“自然。”

教練放心道：“這是我們的一個大優勢。一會兒前期都聽時指揮，一定要注意Whisper這個點，絕對不能把他當一個醫療師來看，他是能殺人的，千萬不要被他拿人頭，前期最好是連輔助分都不要讓他吃到。這人一旦可以用公共經濟會很可怕，后期要是讓他買了三面子盾就更沒法打了，多注意一點，時……”

時抬頭，教練強調道：“今天和NSN打就不要再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顧乾上了，多看看他們的醫療師，針對一下Whisper，沒問題吧？”

趙峰心驚跳地看著教練，一臉“一直提Whisper你不怕死嗎”的表。

出乎趙峰意料的，時神態如常道：“針對Whisper，沒問題。”

教練又強調了幾點需要注意的，在還差十分鐘就要上臺時，場館的工作人員最后一次來確認隊員信息，而后通知道：“對面NSN戰隊本場首發，狙擊手ROD、突擊手顧乾、突擊手信然、醫療師瓦瓦。”

時側眸：“什麼？”

IAC眾人俱愣了，趙峰確認道：“對面醫療師是瓦瓦？Whisper不上？”

工作人員點頭：“是的。”

趙峰不甚明白，又追問道：“Whisper來了嗎？”

工作人員道：“來了，剛還看見了。”

“哎嘿。”趙峰笑了，“奇了，NSN不知道花了多錢才把余邃買來，干擺著好看不讓他上場？難不是不想在預熱賽暴太多戰？不至于吧，余邃難道不用悉一下隊友嗎？”

工作人員笑笑沒說什麼，確認信息后就走了，趙峰對眾人喜道：“加油加油啊，Whisper不上，這好打多了，時……”

趙峰問道：“現在勝率有多了？”

時眉頭微皺，他不清楚NSN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聞言道：“百分之四十。”

趙峰不滿：“剛車上你還說咱們對沒有余邃的NSN是百分之五十的勝率呢，怎麼一小會兒就變百分之四十了？”

時打開外設包取自己的鍵盤和鼠標，道：“氣勢加。”

“氣勢”指的是誰，自然不必多言。

趙峰一想也對，手握Whisper這張王牌，不管王牌上不上場整支隊伍的底氣都是足的，趙峰無所謂地一笑：“罷了，大家盡力就好，這已經是個好消息了。預熱賽的揭幕戰，大家都加油！”

眾人點頭，趙峰又看了一眼時，確認他緒平穩后放下心來，趙峰自嘲地嘆口氣，沒準只是自己多想了，時明明看上去再正常不過。

幾分鐘后，在工作人員再次來通知隊員上場后眾人起隨著工作人員往前場走。

時走在最前面，他如常一般一面往臺前走一面跟隊另一突擊手最后討論幾句，長長的走廊，沒走到一半，時腳步微微一頓，立在了原地。

距他們不足五米，NSN的休息室門開了。

NSN的教練和隊員依次走了出來。

NSN的教練走在最前面，跟在教練后的是顧乾，在顧乾后面的是勾肩搭背的Rod和信然，兩人之后是瓦瓦，再后面……拍了拍瓦瓦肩膀的，是一個穿著私服的人。

也許是隊倉促的緣故，印有他ID的隊服還沒趕制出來。

這人似乎兩年都沒剪短過頭發，褐頭發長的已過肩膀。

德國伙食大概不行，人也瘦了許多。

變化實在太多了，太多了，以至于IAC其他人都一臉迷茫地問：“瓦瓦后那個高個子的帥哥是誰啊？”

只有時一眼過這個完全變了的背影，認出了他曾經的隊長。

時看著余邃的背影，活活地被釘在了原地。

從知曉余邃回國的消息開始，時自認為自己還算淡定，他始終未失態，并沒鬧什麼靜，沒給戰隊添什麼麻煩，沒讓黑看什麼笑話。他沒激，沒暴躁，沒再像兩年前一般要死要活，大吵大鬧。

時原本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年了，了，已經能平靜地面對過往，面對這個人了。

可惜，這只是“時自認為”。

時膛起伏微微增劇，右手將鼠標攥得咔咔作響。

“時，時？”趙峰皺眉，輕輕地拍拍時，“怎麼了？”

時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慎嗆了一下。

趙峰一臉迷茫，他往前看了一眼：“那誰啊？”

時神逐漸恢復，道：“Whisper。”

“我艸！！！”

IAC眾人都嚇了一跳，趙峰啞然：“這、這……”

眾人靜不小，走在前面的NSN隊員紛紛回頭，包括余邃。

余邃一眼看見時時怔了下。

時膛起伏加劇，他側眸避開余邃的目，忍無可忍目不斜視地拎著自己的外設大步越過了NSN眾人。

時一路往前走，沒理會讓他等等隊友的工作人員，幾步穿過等候區直接走進燈刺眼的前臺，外面觀眾席上瞬間發出一陣山呼海嘯的歡呼。

第4章

“……Evil？”

進了玻璃隔音房，IAC四名選手紛紛落座，狙擊手一邊調試麥克風一邊不甚放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隊語音里時抑道：“沒事。”

三個隊友不約而同地看向時方向，他現在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沒事”。

自從在走廊里見到余邃后時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臉鐵青，神完全變了，仔細留意一下就能看出來他的手都在發抖。

方才安鍵盤的時候隊友們就注意到，時因為手抖試了幾次才安裝好，用力之大讓他邊的醫療師都害怕時一怒之下會把主機的USB接口暴力破壞了。

這和平時的時差太多了。

隊狙擊手試圖緩和一下賽前氣氛，可惜這人腦子不太行，哪壺不開提哪壺道：“剛、剛才那居然真是Whisper啊！哇，也變太多了吧！我還是他半個呢，剛才都沒看出來，還是時哥眼力好。”

醫療師心驚戰地瞪了狙擊手一眼，盡力找補道：“……那是當然，時當年和Whisper同隊過，肯定比別人悉。”

狙擊手點頭：“是是是，畢竟是同隊的關系。”

時原本繃著臉，這會兒聽著耳機里隊友蓋彌彰的試探忍不住自嘲一笑，別人這會兒看自己大概就像看個瘋子。

不過是同隊過，不過是兩年未見，不過是剛剛重逢。

職業選手轉會轉賽區的多了，聚散離合那都是常事，好似今天的對手NSN，這還是時的老東家呢，賽場上見到以前的隊友，這不是家常便飯？

這麼失態，至于嗎？

時終于勉強調試好外設，他打開客戶端上了自己賬號，登錄比賽服后距正式比賽還有十分鐘左右，選手都在熱手，時亦打了一梭子子彈，作垃圾得沒眼看。

緒大起大落時雙手會因供不足而僵發涼，生理的問題，沒辦法的，縱然時已經在努力克制了。

時放開鍵盤輕輕了僵的手，吐了一口氣，這樣不行。

時看著屏幕，靜默了一會兒后對著麥克風低聲道：“我和他，不只是同隊的關系。”

隊友幾人聽著耳機里時的聲音俱是一驚，不知道時這又是唱哪出。醫療師干地接道：“呃……趙經理之前跟我們說了一點，好像是Whisper把你帶行的。”

時道：“不止。”

隊友們面面相覷，監聽著IAC隊語音的裁判也偏頭往時方向看了一眼。眾人都不明白時這是怎麼了，時一向話，對Whisper更是從來都閉口不談，今天這是什麼刺激了？

“和Whisper的關系……”時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這麼說吧，當年，我就差把命給他了。”

醫療師嗆了下，他不安地看看四周，著嗓子護著麥小聲提醒道：“時哥，你應該還記得有比賽語音記錄存檔這件事吧？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斟酌一下。”

時雙手替自己的手臂，干脆道：“我當然清楚。”

“最初知道這件事，是打第一場職業比賽的時候Whisper告訴我的。”時一面著逐漸變暖的雙手一面緩緩道，“那會兒我剛隊不久，我們戰隊賽季常規賽只剩最后一場了，我要是想跟著戰隊去見識見識季后賽，就必須要打那一場。”

FOG聯賽賽事組明文規定，職業選手要在常規賽賽程時替自己所在戰隊至打滿一場BO3，才能在季后賽時以首發或替補份跟進季后賽。

“當時我們戰隊常規賽全聯盟積分第一，已經是穩進季后賽了，所以讓我打一場也無所謂，只是為了給我爭取一個季后賽的名額。”時十指扣，活了活關節，“戰隊是并沒力，但對我來說那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什麼都沒準備好，莫名其妙地就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