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們這般橫死厲鬼，可不是隨便能去司的，而且們壞了規矩，就算有高人給超度，洗冤孽，也且等著呢……再者，就算能帶去，我也沒法帶們去東岳司啊。”嚴三示意蘭菏看自己的燈籠，上頭寫的是曹地府。

“這司……不是只有一個嗎？”蘭菏之前也看到了燈籠上的字，但他以為是同一個地方的不同表述，有些困地道。

“司當然只有一個了，但有好幾個老板啊，你我雖然算得上同僚，但我不能去向你老板匯報工作吧。”嚴三悠悠然，“簡單說吧，神賴人靈！往前這東岳司信的人最多，府君便為間之主。后來信閻羅王的也多了，便分了權，府君也多了個職稱：十殿閻羅中的‘泰山王’。大家職能都健全的同時，卻也各有倚重，或主斷案，或主收獄。”

蘭菏也沒有系統了解過間系統，聽他一說，這間和間果然是不了干系，還經歷過權力更迭。

而且他自己也領悟到了嚴三沒說出來的意思：閻羅是佛教的概念，泰山王則出自道教神靈系統，信閻羅的多了，就是佛教傳華夏，兩教在這方面更進行了相互融合，最后形這樣現在的格局。

“多謝了。我也不會超度，該拿們怎麼辦？”蘭菏覺得不大好辦啊，總不能放生了吧，誰來保證們以后不會再做什麼。

“這有什麼的，送去給人超度就是了。這里可是京城，全華夏騙子最多的地方，也是高人最集的地方。”嚴三滿不在乎地道。

蘭菏：“……”

他無語，但一想還真是，畢竟是首都，就算高人自己不往高走，也可能被請到這兒來。

嚴三細眼睛一瞇，數了起來，“和尚，道士，看風水的，頂仙兒的……平攤下來，每個小區都能分到一兩個吃間飯的，總有那種心腸好的，會搞無償超度。”

“看來你很有經驗，該把們送到哪兒？”蘭菏想到了自己的鄰居，他不就是一個蠱師。

“這等事，我們無常尋常是不管的，但都是同僚，你開口了……”嚴三說著就頓住了。

“金山一座。”蘭菏已經很練了，心暗想，只當不孝子的后進生朋友來家玩了。

果然，嚴三立刻爽快地道：“那就去覺慧寺，那里的和尚最搞這些！”

蘭菏也聽過覺慧寺，這地方很有名，有數百年歷史，曾經是皇室祈福的地方，寺還有一座巨大的佛鐘，明朝造的文了，足有幾十噸，號稱鐘王。據說這里香火靈驗，在京城很有名，圈一些明星也去。

……

“死不了，走吧！”

走之前，蘭菏還想查看那鄰居的傷勢，就聽到嚴三催促自己。他在想如果以人來攙扶鄰居，救他，要怎麼解釋。而嚴三，則儼然是想讓他棄之不顧。

要是換了人說這個話，他肯定覺得對方太冷漠，但嚴三這麼說……就是大實話，對方真的壽未盡，管不管都沒事。

“那好吧。”

他們走的路，一路也會遇到三三兩兩的鬼魂，有的還未能去黃泉，有的則無法去黃泉，自愿有，無奈亦有。

嚴三提著燈籠，孤魂野鬼遠遠一見到，就主躲開了。

唯獨有個例外，到一個十字路口時，見到一男子，坐在路邊大石頭上，見了他們來也不閃不避。他長至耳下的短發，發尾微微打卷，著黑，眼眸也和墨玉一樣漆黑幽深，是一種帶著驕矜之氣的俊。

這人領口還出一截淡的木質念珠，念珠繞至頸后時便了出來，绦長長墜下一枚金蓮花形狀的背魚兒，將略寬大的袍住，別有風骨。

蘭菏不多看了兩眼，疑對方為什麼不跑，而且他好像沒聞到紙灰氣啊……

嚴三打斷了他的想法：“嗯，還有一截就到覺慧寺了，到時把們放在門口，敲了門，躲起來，等僧人出來撿便是……”

蘭菏：“……”聽起來怪怪的。

小紅和小綠聽了卻是大罵，們倒不是對去有多大的意見，單純想罵蘭菏。

“無常鬼，王八蛋！”

“別讓我們再見到你！”

“流氓，不要臉，騙我們是炊事班的！”

回想起來，壞事就壞事在被狗無常那句“炊事班”騙了。

聲音尖利刺耳，連路邊那原本不為所的男子也看過來一眼。

蘭菏罵了回去：“你們壞規矩害人，你們才流氓，不要臉。”

這個勾魂索的功能以后應該改進一下，被勾住的鬼魂不可以再說話了。

蘭菏和嚴三將們帶到覺慧寺門口，依嚴三之言，蘭菏在們脖子后面了紙條，敲門后躲起來，僧人就算看不到鬼魂，也能看到紙條。就這樣目睹們被僧人接收了。

“如此一來，超度后，就會有城隍那邊接引了。”嚴三道，“咱們也完事兒了，這個，小來啊，你自己可會回去？”

小來是誰？蘭菏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帽子上的字……

因為蘭菏不姓名，老白雖然不孝，拿了錢卻很，連同行都沒告訴，嚴三就這麼瞎稱呼一氣。

“會的，多謝前輩，今天麻煩你了。”蘭菏也道謝。行吧，小來。

“哈哈，小事，小事。”拿人手短啊，嚴三一擺手，就提著燈籠遠去了。

……

蘭菏原路返回，路過那個十字路口時，只見那黑男子還坐在原，他也是好奇，是鬼怎會沒有味道。岸上死的鬼是紙灰味，水里死的鬼帶著腥臊味，厲鬼又多了腥味……但這黑男子半點味道也沒有。

蘭菏停下來盯著看了兩眼，甚至覺得這人有一點點眼。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漂亮的人總有相似之。

他忍不住搭話問道：“朋友，你怎麼死的？”

宋浮檀抬眼看這個差，他只出了兩只眼睛，眼皮很薄，眼瞳是溫暖的棕褐，沒有尋常鬼神那樣的死氣或者煞氣。頭上高帽子上，還寫著“來都來了”，倒是從未見過，先前還和鬼魂吵架呢，見差這麼有活力。

宋浮檀通常不喜歡和鬼打道——或者說連人他也不太樂意打道，但眼前這個主搭話的差，他倒莫名有點愿意搭理了。

“我沒死。”

居然是生魂？蘭菏以為他是鬼，主要是因為普通人生魂離，不可能這麼淡定啊，一般都和程海東一樣。

“你是吃間飯的？”蘭菏問。

“你是做間飯的？”宋浮檀反問了一句，他之前聽到小紅小綠說炊事班了。

蘭菏：“我不做飯啊。”

宋浮檀：“我也不吃飯。”

兩人對話十分流暢，說罷一時陷了沉默。

片刻后，蘭菏哈哈笑了起來，覺得和對方腦電波迷之對上了，怎麼還有點點默契。

宋浮檀眼里也有了點笑意。

他踟躕片刻，竟還解釋道：“我魂魄不慎離走失，就待在通便利的地方，等家人魂，引我回去。”

蘭菏驚了，真有這麼淡定的人麼？都離魂了，還知道自己坐在路口等家人魂，連差也不怕？

那也可能和他一樣，雖然自己不是，卻耳濡目染吧……

蘭菏一想，那就助人為樂一回，“好吧，相逢是緣，本無常快馬加鞭，送你回去！”

蘭菏在懷里了，拿出來最后一只折紙，往地上一拋。他技能不是特別練，也不知道對方軀多遠，所以謹慎地選擇了通工。

只是那折紙變大，卻是化作了一頭小驢。

宋浮檀陷了沉思，快馬加鞭？

“咦，只剩驢了啊。”蘭菏了驢頭，“沒事，一樣的，上去吧？”

宋浮檀沒。

驢子見他不，還拿頭來拱他。

宋浮檀出了嫌棄的神，閃躲開。

“你看，多可啊，你將就一下吧！”蘭菏看著宋浮檀道，他比宋浮檀要矮一截，看過去時還得微微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