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林青痕這種初來乍到的小散戶，在店員看來就是個低級二道販子，是沒有發言權的，肯定就是那二百五了。

所以以上煉藥師常規的賺錢方法通通不適合他這種特殊況，林青痕想盡快完系統任務，得另辟蹊徑。

果然，系統任務就沒有簡單的。

他在這里擺攤賣貨，試圖自主創業，也不太順利。

丹藥這種東西，又不比尋常，這東西是危急時刻用來救命治傷的，普通靈師自然會更信任有質量保障的藥行。

林青痕掛出的價錢已經從市價600降500，然后降400，仍然是無人問津。

別說買了，連有興趣湊過來看看丹藥的人都沒有。

主要是他的貨品實在單一，數量就那麼幾瓶，還是最普通的黃階三星止散，又不是什麼珍貴好東西，在一眾坐地擺攤的小販里是最寒酸的一個，還遮著臉，看起來特別像小騙子。

這年頭搞假丹藥騙錢也不是沒有。

而且街邊的好位置都被人占了，林青痕一個新來的，他找的位置是最偏僻的，就算喊起來，人都看不到他在哪。

即使這樣，林青痕也沒有收攤走人，垃圾車的車隊要在外面忙一天，他算著時間，這還有可能呢。

他最后干脆把牌子上的價格了，寫上了“免費試用”的字樣。

人民群眾的眼神是雪亮的，即使藥行壟斷，但不管在哪個世界，價廉的東西總會歡迎。

林青痕堅信，自己丹藥的質量和療效比市面上那些好得不止一星半點，原材料是他自己種出來的，他自己清楚。

只要這回自己賣出一瓶，就會有回頭客，那就算是個好開始，他今天就不算白來。

不過藥品又不是食，隨口試吃常見，隨便試個藥的人那就更了。

且這眼見著天就暗了下來，林青痕那塊掌大的地方被旁邊的高墻一遮，一下沒了，別說他板子上寫了什麼，林青痕整個攤都藏在影里看不見了。

他也想賣幾句免費試藥來著，但街上嘈雜，林青痕又不是什麼大嗓門，他的聲音本傳不出去。

想換個地方那更是妄想，城中心可以擺攤的街道是劃分好了的，就這麼幾塊地方，這麼多小販等著掙錢呢，他今天能找到個角落就算是運氣好，哪還有好位置留給他？

總、總會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吧？

林青痕這樣想。

他沒想到的是，其實早就有人注意到他了。

只不過不在街上，在他頭頂上。

林青痕他找到的位置是在一家小客棧的墻底下，開在小攤街區的這家店因為外界吵鬧，位置不算好，平時都生意平平，但最近天府人多，這間客棧也住滿了人了。

林青痕頭正上面就是客棧的房間，那里還恰巧開了個小雅窗。

房間里，那窗戶邊上放了個簡單的茶桌，本來在這種環境之下，是不可能安靜坐下來喝杯茶的，但那茶桌旁邊坐著的人卻在那里一連坐了好久了，仿佛老僧定。

這靜靜坐著的人亦是個年樣子，看起來和林青痕差不多大，穿了一月白的衫，長發簡單束起。

他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五無可挑剔，眉宇之間有一見之難忘的年英氣，又有一種如玉的剔淡然，但這樣好看的臉上卻有一點難以忽略的缺陷——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見。

他的眼眸是那種不健康的灰，即使是睜開的，也好像蒙了一層翳，又像是被一層撥不開的霧遮住了，那眼睛便顯得空無神，整個人便也帶上幾分木。

這眼盲年不是獨自來的，離茶桌不遠的簾門便守著兩個護衛樣子的人，這兩個護衛可不是簡單人，仔細一看，竟是兩位地階靈師，至五星以上。

靈師越往上越難修煉，地階五星靈師的實力已經足夠做一些中小勢力的座上賓了。

照理來說，能有這樣護衛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該是某個大家族金尊玉貴的爺，但不知為何，那兩個護衛雖然在外老實守著，卻對這“爺”并不怎麼尊敬的樣子，偶爾還能聽到他們竊竊私語。

“這殷九霄在那坐了好久了，他在干嘛呢？”

“噓，你小點聲，他聽得見。”

“聽得見怎麼了？”護衛一撇了撇，“在殷家我還給他幾分面子，一聲主，這是在外面。

再說了，他早就了沒用的廢，要不是與林家的婚事還有利可圖，我們何苦供著他跑這麼一趟？誰知昨日到了天府，那林家狗眼看人低，我們連門都沒進去！還得在外面住這小客棧！丟人！”

“哎呀，你說兩句，”護衛二勸他一聲，“林重天和林清霜過不了兩天便要回來了，彼時各大勢力也將齊聚。林重天這位大家主還是講道理講面子的，這婚約鐵板釘釘，眾人皆知，他絕不敢反悔。我們這主雖毀了天賦，但這與林清霜的婚約還是有用的，你且等著吧。”

兩個護衛在那里說話，坐在那里的年殷九霄都聽得很清楚，但他仍是紋不。

雖然他周沒有毫靈力波，雖然外面的護衛認定他已經是“沒用的廢”，但殷九宵在這幾個小時不是在發呆，他在修煉。

修煉時候半點外都擾不得他，更何況幾句話，所以不管是護衛的胡言還是外界的喧嘩，這些都不重要也沒有意義。

偏偏今天下午有一個意外。

在這無數沒有意義的喧鬧之中，殷九霄聽見了窗戶外面的一道聲音。

他有的在修煉時刻分兩心，可能是今天有些心緒不寧，不比平時專心，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那聲音吸引注意力。

那應該是個賣丹藥的小攤販，人不怎麼聰明，不知道為什麼選了個犄角旮旯，恰在這窗戶下面，難怪賣不出去東西。

殷九霄就聽著他在下面嘟嘟囔囔，像個倒霉了的小笨蛋。

“600靈銖會有人買嗎？”

“好像有點貴，”中間夾著的聲音，“改500好了。”

“400也不行嗎？”

“已經好便宜了。”

“200！骨折價！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朋友們！”

“我免費行了吧！”

“天爺唉，我現在供招財貓和關二爺還有用嗎？”

“……怎麼還是沒人？

“嗨？看看我好不好？”

“難道要倒？”

“也不是不行。”

“可是我沒有錢倒嗚，一瓶都沒賣出去呢。”

“沒人試藥的話要不我自己去給大家展示一下？”

“我這種弱，覺一刀下去可能會掛。”

比起其他小販來說，這賣不出東西去的小笨蛋不算特別聒噪。

他應該年紀不算大，本不過其他經驗富的小販，賣聲都傳不出去，發現這一點之后，很快便放棄賣了，反正也不出去，只是偶爾碎碎念著。

“我只要有一個客人就好啦。”

殷九宵又聽見了他的希冀。

“只要有一個人試過，就會知道我這是最好的丹藥了。”

他賣的東西不過是黃階三星最常見的止散，不知道哪來的這笨蛋信心。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街邊的諸多聒噪聲中，他那種清脆中帶一綿的年音確實是種清流，聽起來很舒服，不讓人覺得煩。

時不時嘟囔的容也一個頭一次做生意的人最真實的心，明明一直減價，還是一瓶都沒賣出去，連個上前看的顧客都沒有，卻還是活潑著，苦中作樂。

好像……一只嘰嘰喳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烏。

殷九霄冷著臉給下了個定義。

雖然管人家小烏，但也沒見他煩到換位置，還在那窗邊坐著聽。

主要是這小烏沒有怨天尤人，甚至最初的信心都沒有減幾分，念著“我這是全靈界最好的止散”，聽久了好像殷九霄都要信了。

便他漸漸在意起來，想知道窗子底下的小烏到底什麼時候能賣出一瓶去。

很快他就聽見那人在自娛自樂，哼著不著調也從沒聽過的小曲了，不知是不是在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