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固說：“不會，肯定是，你再仔細看看。”

他仔細看了幾眼，老板生意做得大，就是不太像古董商人。

兩三米長的毯子鋪開，上面全是古銅錢，旁邊豎個紙牌子——

二十塊一枚，概不還價。

很多老老圍著攤子挑銅錢，大都是不懂行又有點兒興趣的，反正這古銅錢賣的也不貴，多挑幾枚也才百八十塊，比隔壁張六萬八萬靠譜多了。

阮北拉了秦固一下，秦固立刻意會，兩人進挑銅錢的人群中。

毯子上的銅錢實在太多了，多得堆起來，很多只手來回翻撿，阮北一開始看見的白微弱無比，不知道埋哪去了。

他只好手，在銅錢堆里來回刨，攤主看他一眼，見他只是刨沒有私藏，就沒管他。

秦固在旁邊幫他刨，正刨著，旁邊挑選的客人順手扔過來一枚沒看中的，落在阮北手邊，微弱朦朧的白清晰無比，阮北忙一把撈住，握在手心給秦固看：“這個！”

秦固立刻點頭：“買！”

老板一看來生意了，立刻湊過來：“兩位小兄弟只買這一枚？不多買點兒？”

秦固冷淡道：“我們再挑挑。”

“行，隨便挑。”老板給他們喝塑料小筐，讓他們放筐子里，挑好了一起結賬。

有了收獲，阮北干勁十足，一鼓作氣又找出來兩個。

秦固怕他挑的都是真的太打眼，萬一讓真懂行的撞見了不好，隨手挑了幾個假的扔進去。

兩人在這個攤上耗了快一個小時，熬走了好幾波客人，把所有銅錢都翻檢了一遍，最后小筐里裝了十七枚，其中十三枚是真的，剩下的是秦固混進去的假貨。

本來他混進去的是五枚，結果阮北一看，有一枚竟然是真的，這運氣也沒誰了。

挑好了，老板給他們結賬，順說了句玩笑話：“兩位小兄弟把這兒好東西都挑走了，眼力真好。”

這真的是客氣話，阮北蹲那兒刨銅錢，聽見他送走好幾個客人都是這麼說的。

阮北卻莫名心虛，還真是，那后來的客人，真的只能買假貨了，他想了想，跟老板商量了一下，換了兩枚，扔回去兩枚重復的乾隆通寶。

反正五帝錢一樣只要一枚，乾隆通寶因為乾隆皇帝在位時間，鑄幣又多，流傳下來的也多，他那十三枚真貨里面，就有五枚乾隆通寶。

扔兩枚回去，就看哪個后來人運氣好能買到真的吧。

付完錢，阮北和秦固又去別的攤逛了一遍，小攤子貨容易翻找，但真貨也，有的一整個攤子都沒一個真的。

兩人差不多逛完了半條街，終于湊齊兩套完整的五帝錢。還有一些多出來的不套，只能先放著。

秦固了長期蹲伏有些酸痛的脊背：“再去買兩條紅繩，把五帝錢編起來就可以了。”

阮北正在興頭上，立刻拉他去買紅繩。

不過紅繩買好了現在也沒時間編，他們還得去把那些卷子給王不凡燒了，等明天回學校上課，就沒時間了。

兩人又回小吃店蹭了頓晚飯，一人一碗面，上面牛和排骨堆起來。

旁邊桌吃牛面的年輕人看了看他們的碗，再看看自己碗里，雖說牛比起別家店絕不算，但也沒隔壁這麼夸張啊！

年輕人不滿地喊阮爸爸出來，讓他看。

阮爸爸笑呵呵道：“這是我家小孩兒。”

年輕人不說話了，當爹的想喂兒子，誰管的著呢？

他默默加了一份牛蓋在面上，悶頭吃自己的面不再往阮北這邊看。

阮北帶著點兒莫名的優越吃完了超級盛的面，跟阮爸爸說了一聲，把書包拿上先走了。

兩人依舊去上次阮北給馬春花燒紙的地方，阮北上次畫的圈還有殘留的痕跡，想到那次很多鬼一起涌過來，阮北有些害怕，拉著秦固讓他站近一些。

好在這次估是卷子實在不討鬼喜歡，又或者有秦固在這里鎮著，一直到所有卷子燒完，也沒見有野鬼探頭。

當然，王不凡也沒來，阮北憂心道：“他會不會收不到？”

秦固盯著悠悠飄起的青煙和紙灰：“不會，頂多慢點兒收到。”

阮北懂了，如果鬼魂自己來了，就當場能拿到供品，跟馬春花一樣。不來，就收快遞，一樣能到手。

能收到就好，阮北放下心，拍了拍手，突然興：“走走走，咱們回去編五帝錢！”

這邊偏僻，離公站臺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阮北走著走著，看見小路上有個老一邊走一邊抹眼淚。

阮北猶豫了一下，拉了拉秦固：“困困，那個老是不是在哭？”

秦固順著他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聲：“看不清楚。”

阮北：“……鬼？”

秦固默默點頭，阮北沉默了。

說實話，跟王不凡相了兩天，天天聽他講題，阮北對鬼魂確實沒那麼排斥了，前提是不可怕的鬼。

面前這老也不太可怕，如果不是現在這黑燈瞎火荒郊野外的，大白天在路上遇見，就是個很和氣的老太太。

他問秦固：“好像遇到困難了，我們要幫嗎？”

秦固說：“看你自己，你想幫我們就幫，不想就走。”

阮北想了想：“那我先去問問？”

秦固自然聽他的，他一直都知道，小北有顆憐貧惜弱的心，所以他想試著幫助看起來很可憐的老鬼魂，秦固一點兒都不意外。

只不過這只鬼嘛……

秦固瞇了瞇眼，算了，反正有他看著，總不至于沒法收場。

阮北不敢一個人過去，拉著秦固一起，還沒靠近，老便像驚一般，倉皇回頭，然后對著秦固和阮北不住作揖，里念叨著：“天師大人饒命！”

阮北忙止住腳步，擋在秦固面前安道：“老你別怕，他不是來抓你的，只是我剛才看見你在哭，想問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老一聽，突然就給阮北跪下了，一個接一個磕頭，不停道：“小天師啊，我死的冤枉，我兒媳婦殺了我，卻跟人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死的。這麼一個狠心的人，還留在我兒子邊，我怕啊！”

老泣不聲，哭著求阮北，雖然鬼魂沒眼淚，但那聲音是真的著子凄厲。

“求您幫幫我，救救我兒子，告訴警察是那個狠毒的人殺了我，替我報仇！”

第35章

阮北和秦固就蹲在近郊的小道上，聽老哭訴了的經歷。

據老講，娘家姓孫，嫁了個姓佟的丈夫，原本在外省鄉下住。

嫁給丈夫第二年，生了個兒子小寶，原本一家三口和和，可惜丈夫是個短命的，小寶六歲那年害急病去世——

小寶應當是個小名，大名老太太沒說。

所幸小寶爸走的急，沒有因為治病把家底耗干，家里還剩下些微薄的積蓄，孫老就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了。

兒子會念書，回回考試得第一，孫老越發覺得有希。村里人也都說，只要把孩子供出來了，以后就福了。

小寶也是個孝順孩子，上大學的時候為了不拖累家里，一有假期就打短工，他學習也拼命，畢業后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可錦城是個繁華的大都市，居大不易，每個月租房錢就不便宜，其他諸如出行吃飯之類的費用支出，讓佟小寶只堪堪夠養活自己。

孫老說了很多兒子有多辛苦，看得出是真的很自己的孩子，一提到兒子吃得那些哭就忍不住哭。

阮北看跑題跑的有點遠，趕拉回來，讓說說兒媳婦。

孫老又抹眼淚，不管有沒有眼淚，哭的時候得抹一下。

兒媳婦周琳琳是本地人，家里條件一般，就父母居住的一套老房子，因為是獨生，父母還寵，格稍微有點兒天真，但人也不算壞。

“起初我是這麼覺得的。”孫老說。

佟小寶畢業后因為忙事業，一直沒時間心個人問題，一直到三十來歲，升職加薪，在公司也當上了個中層管理，房子首付有了，家里老娘催的急，佟小寶就走上了相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