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琳將他們引進客廳，讓他們坐，見他們兩個年紀小，又說有鮮榨的橙，問他們喝不喝。

秦固客氣道謝，支走周琳琳。

他們的打算是，一會兒找借口跟周琳琳聊兩句，如果沒突破口，就詐一下，看對孫老的死什麼反應。

然而周琳琳一走，讓開阮北被遮擋的視線，他立刻看見了擺在電視柜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

坐著的抱著小孫，后站著兒子和兒媳。

阮北一瞬間腦子空白，那上面所有人，他竟然都見過。

孫老，妞妞，周琳琳，佟瀚明。

孫老和周琳琳自然不用多說，妞妞竟然是他當初在小公園遇見的那個小鬼！

而周琳琳的丈夫佟瀚明，分明就是陸明海的特助！

“怎麼了？”秦固擔心地問。

阮北還沒來得及開口，周琳琳端著橙出來了：“快坐，你們怎麼不坐。”

阮北白著臉，局促道：“不坐了，我突然想起來有點兒事，不打擾了。”

說完，來不及解釋，拉著秦固迅速離開。

“怎麼這麼急，那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秦固問。

阮北心里難又后悔：“照片里的孩子，我見過。”

秦固看他表，度量道：“孩子是不是……”

阮北慢慢點了點頭，他之前跟秦固說過之前遇見的鬼，但只詳細說了接比較多的冉玉生和馬春花。

“在咱們小時候那個公園……”

他將那天的經歷講給秦固，難過道：“我當時不應該跑掉的，我多問一句，我應該多問一句……”

秦固攬著他肩膀拍了拍，安道：“那會兒小孩兒已經不在了。”

阮北心里依舊緩不過勁兒，他想起照片上小孩兒燦爛的笑容，公園里小孩散的小辮子，心里揪一團。

那麼小的孩子……

出了小區，孫老遠遠看見他們，立刻揚聲喊阮北，阮北充耳不聞，自顧自離開。

沉默一路，到了小公園，秦固給自己拍了張開眼符，跟阮北直奔當初遇見小孩兒的樹林，喊：“妞妞，妞妞在哪？”

了好半天，沒鬼出來，阮北心急如焚，王大媽說妞妞一年前走丟的，如果在那會兒就遭了不測，頭七早該過了，怎的突然就不見了。

所幸小樹林不大，他們找了一圈，發現了躲在樹后瑟瑟發抖的小孩兒。

妞妞依舊是阮北初見那天的樣子，他還沒來得及上前說句話，看見秦固的小姑娘嚇得嗚嗚直哭。

阮北心里難過都散了幾分，哭笑不得，讓秦固站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哄：“妞妞不怕，那個哥哥不會傷害你，你還記得我嗎？”

妞妞見很可怕的那個人確實沒有過來，害怕了一點兒，默默點點頭。

很看見其他人，這個哥哥是最好看的一個，也只有這個哥哥能看見，還跟說話。

阮北心里一疼，手想頭，卻落了個空，頓時更加難：“妞妞，哥哥問問你，你爸爸媽媽什麼知道嗎？”

“知道。”小孩認真道：“我爸爸佟瀚明，我媽媽周琳琳，我家住在錦繡華庭C棟1402，我爸爸電話號碼是……”

妞妞把父母電話報了個遍，顯然有人特意教過。

阮北盡量維持著笑臉：“妞妞真棒。”

小姑娘瞬間笑開了：“媽媽教我的，說我要是不小心跟大人走散了，就找警察叔叔，告訴他們，然后爸爸媽媽就會來接我回家了。”

阮北眼眶一熱，撇過頭不讓妞妞看到他臉上難過的神。

“哥哥，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了，你幫妞妞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來接我好嗎？”

阮北平復了一下緒，才溫和道：“好啊，但是你先回答哥哥一個問題好不好？”

妞妞乖乖點頭：“好。”

“你是怎麼到這來的呢？”阮北問。

妞妞低下頭，摳著自己手指頭，過了一會兒，才撅著說：“帶我來的，說好給我買冰激凌，然后賣冰激凌的店里有個小弟弟，說，小弟弟可，讓我回家跟媽媽說，我也想要個弟弟。”

“我不想要弟弟，我媽媽說了，只要妞妞一個寶寶，我就這麼跟說，好生氣，還罵我，我就哭了。”

妞妞說著說著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帶我到這里，說讓我在這等，去給我買冰激凌。我害怕，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我跟著，被發現了，又罵我，還打我，我說我要告訴媽媽，就捂著我的，很用力……”

捧著自己小手給阮北比劃了一下，是怎麼捂的。

隨著妞妞的示范，的皮上突然浮現了幾個大的青紫指印，阮北立刻明白，這就是死時的模樣。

“然后我好難，特別特別難，我就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等我醒來，不見了，我找不到，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去外面，找警察叔叔，太太大了，曬得我好疼。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警察叔叔，想讓他給我媽媽打電話，可是我不能靠近他。”

“我沒有地方去，我就在這里等媽媽，一直等。”

“可是媽媽沒有來……”妞妞哽咽道：“哥哥，妞妞要弟弟，妞妞不跟媽媽告狀了，你讓媽媽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阮北抬手擋住自己通紅的眼眶：“好，讓媽媽來接你，你等一下，我去那個哥哥那里借個手機，你別害怕，待在這里等我。”

“好……”妞妞蹲下來，捧著臉看著他。

阮北走到秦固邊，秦固拍了拍他的背，剛才的話他也聽見了，現在說什麼安話都不合適，真正的苦主在那邊蹲著呢。

“困困，現在怎麼辦呢？我就算把妞妞媽媽來，也看不見。”

秦固說：“我可以給拍張開眼符。”

阮北驚喜道：“開眼符普通人也能用嗎？”

秦固點頭：“有些符箓普通人也能用，只不過效果更差一些。”像開眼符，他用自己的靈氣引符箓作用在使用者上就可以了，但開眼時間更短。

當然，像五雷符這種，普通人肯定是用不了的。

“那……我把妞妞媽媽喊來。”阮北下定決心，他實在沒辦法看妞妞就這麼一天天地待在了無人煙的廢棄小公園里，等媽媽來接。

困困跟他說過，像這樣錯過七七的鬼魂，除非遇見鬼差在附近拘魂，能說通鬼差，才會捎帶著把他們帶去地府等投胎。

至于孫老的死，等妞妞媽媽來了自有分曉。

“我來。”秦固掏出手機，按照妞妞報的號碼，給周琳琳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果然是周琳琳的聲音，秦固開門見山道：“你好，我在老城碧水公園遇見一個小孩，妞妞，說走丟了，讓我給媽媽打電話，麻煩你過來一下。”

“你、你說得是真的？”周琳琳激道：“真的是我的妞妞？”

秦固看了眼蹲在那里的小孩，把樣貌穿著都描述給周琳琳聽，周琳琳尖一聲，喊道：“讓妞妞接電話，讓跟我說句話。”

秦固：“……”這就難搞了，他又不能隔空給人拍符。

“我還有事，你來不來，我讓小孩兒在這等你。”說完他掛了電話，搞不了那就不搞了，只要周琳琳記掛孩子，一定會過來看一眼。

周琳琳又打電話過來，秦固直接掛了沒接，來回幾次，不打了，改發短信，哀求他等一會兒，幫忙看著孩子，不要讓再走丟了。

阮北有些擔心：“不會帶警察過來吧？”

秦固無所謂道：“沒事，帶警察來大不了給警察也拍一張開眼符。”

阮北無語，不會被當作封建迷信抓起來嗎？

“我有證。”秦固掏出一個小本本給他看，致的小本子，外面的黑皮套，寫著特事局，里面有秦固的證件照和個人信息，隸屬單位特事局，派遣單位玄清觀。